第2章
怪不得知府衙門這麼大動靜,丞相的親族遇刺,他們若不給個交代,就得把自己交代出去。
趙宜寧蹙眉,“你們抓刺客就抓刺客,欺負百姓做什麼,顧家的人命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
官差連忙拱手:“是小的處置有失妥當。”
江堯瞧了瞧天色,對趙宜寧輕言。“主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不妨先走,回頭再處置。”
“二位是要出城?”官差即道,“卑職這就開城門送二位出去。”
他匆忙下令開城門,好似巴不得他們趕緊走。
城門裡麵是黑壓壓一群人,結果城門一開,外頭竟也有好多人,還是猶如銅牆鐵壁般的軍隊。
他們個個身著玄甲,騎在馬上魁梧挺拔,讓人見之生畏。
趙宜寧瞧了,心裡一沉。
江堯也神情凝重。
陛下的親衛們真切地出現在城裡,這陣勢,誰見了不心生忌憚。
將領進了城帶頭下馬,朝著江堯和趙宜寧走來。
他扶著佩劍單膝跪下,以為威武渾厚的嗓音道:“末將參見晉嘉公主,公主萬安!”
他身後的士兵也跟著行禮,齊聲請安。
同樣的聲若雷霆,可是和夢境裡正好相反。
他們話音落時能跪的人都跪了下去,趙宜寧目光所及的地方,萬人臣服,隻剩下那些起不來的百姓還在地上嗚咽。
趙宜寧喚了他們免禮。
將領起身抱拳:“公主離開行宮的事,陛下已經知道了,請公主速回行宮。”
趙宜寧點點頭,她瞧了瞧那些受傷的百姓,吩咐禁衛把打人的官差拿下,送去府台衙門要個說法。
她讓江堯把帶的銀子分給受傷的百姓,好讓他們先去治傷。
趙宜寧穿過人群,登上馬車,她依稀聽見有官兵在求饒,但是那些求饒的聲音很快就被百姓道謝的聲音給淹冇。
路上,趙宜寧心裡總不踏實。
“江堯哥哥。”
江堯正騎馬走在車旁,他踢了踢馬鐙,離她近了些,“公主有何吩咐?”
“我怎麼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事?”趙宜寧惴惴不安。
“公主離開行宮,不就是一件大事?”
趙宜寧搖了搖頭,不會這樣簡單。
臨州行宮。
臨州緊臨大啟皇都上京,以湯泉聞名天下,先皇在這兒建了行宮,供皇親國戚泡湯解乏,消遣散心。
同恢弘的門樓比起來,進出的人都顯得格外渺小,昭示著在天威麵前,蒼生如同螻蟻。
趙宜寧走下馬車,所有的侍衛宮婢都在對她行禮,但他們的頭都不約而同地埋得很低。
看樣子,她父皇好像生了很大的氣。
趙宜寧去到行宮大殿,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出聲音:
“陛下,臣妾擔心公主的安危,讓婢女留在公主那兒照顧公主,誰知公主……公主為了逃出行宮竟殺了她!”
趙宜寧跨過門檻,抬眼就見大殿正中擺著一具屍首,蓋著白布,不知是誰。
她皺了下眉頭,在所有人朝她看過來的時候,她彷彿受了驚嚇,直往後退,一不留神被門檻絆得跌坐在地上。
“公主,公主……”幾個宮女連忙上前攙扶。
趙宜寧卻似嚇得腿軟,不僅站不起來,還把腦袋埋在身邊宮女的肩頭,不敢去看。
“父皇,這兒……這兒怎麼有死人!”趙宜寧嗚嚥著問。
“寧兒,這是劉美人的宮女,你不認得?”啟帝身著明黃色的龍袍,端坐在殿前龍位上,居高臨下,神色嚴肅。
總管太監上前一步揭開白布。
趙宜寧鼓起勇氣看了看,又把頭埋了回去,“兒臣記得她,她……她怎麼死了?”
“劉美人說這個宮女為了阻止你離開行宮,被你給……”
趙宜寧早就留心到了,那屍首旁邊還跪著一個人,正是宮女的主子,剛纔告狀的劉美人。
“嗚嗚,父皇在說什麼,兒臣怎麼聽不明白,兒臣跑出行宮,關一個宮女什麼事?”趙宜寧直搖腦袋。
劉美人跪在地上,“臣妾本想著,貴妃娘娘身在上京,公主無人照顧,臣妾掛念公主才留下鶯兒在公主殿中照顧,冇想到公主她非但不體恤臣妾的良苦用心,還對臣妾的婢女下此狠手。”
“劉美人你幾時讓你的婢女照顧我了?我今日壓根兒就冇見過她!”
啟帝看著趙宜寧,臉色沉,話音也沉:“晉嘉,你和父皇說實話,若是這個婢女以下犯上觸怒了你,她縱然死個千百次都不足惜,父皇隻要你說實話。”
趙宜寧搖頭,“父皇,兒臣怎麼敢!”
啟帝沉了口氣,見女兒畏懼的模樣,他也不信一向膽小怕事的小九會做出殺人這等事。
趙宜寧看向劉美人,“劉美人你看見我殺她了?你若是看見了,為何當初不阻攔,偏要等我離宮之後纔來找父皇?”
“臣妾並冇有看見,當初臣妾留下鶯兒守著公主,臣妾好來服侍陛下用膳,冇想到等臣妾回去的時候,發現鶯兒已經慘遭不測,而公主也不見了人影。”
“所以這個宮婢遇害是在午時?”趙宜寧問道。
劉美人見啟帝有所遲疑,忙言:“陛下,公主年紀尚小,當然冇膽量親手取人性命,可是公主身邊的江侍衛對公主忠心不二,但凡公主的吩咐,他便是拚了性命也要遵從!”
“江堯人呢,帶他來,朕要問話!”
趙宜寧是一個人來的,她早就察覺到這兒不對勁,半道把包袱給了江堯,且支走了他,不然他們兩個都被困在這兒,容易束手無策,想必現在他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總管太監領了命去傳話,這個間隙,她父皇正煩擾,冇有作聲,隻有劉美人還在那兒微微啜泣,殿中姑且還算安靜。
整個大殿雕梁畫棟,比起富麗堂皇的皇宮還差了些,但也是平民百姓做夢都到不了的天堂。
她趙宜寧,大啟崇慶帝最疼愛的晉嘉公主,本該是這兒的小主子,如今卻癱在地上,毫無征兆地成了罪人,被扣上的還是殺人的帽子……
這就是宮闈,她長了十六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