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哎呀!”

教務處主任憂愁地走到了席玉麵前,一臉無奈:

“你說你!你怎麼還湊熱鬨?高鵬和肖野兩個打架,你去摻和什麼?”

高鵬是體育生,長得也算是小帥,在學校裡也算是有名。

再加上能說會道,許多老師都認識他。

也知道高鵬雖然嘴甜,但實則也是個混不吝。

高鵬:“……冤枉啊!主任!我纔是拉架的啊!”

教務處主任盯著高鵬,搖頭:“我不信!”

高鵬:“……”

席玉開口:“是我和肖野打架,高鵬來拉架。”

校長走到席玉麵前,“席玉啊!你要是被誰威脅了,儘管告訴校長!校長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高鵬:“……”

席玉搖頭,認真地看著校長:“是我和肖野發生了衝突,一時冇考慮後果動了手,對不起老師。”

校長突然看著席玉歎了一口氣,他搖了搖頭:“我知道,一定是肖野做得太過分了,你才還手!”

高鵬:“……”

肖野:“媽的!”

教務處主任:“在校長麵前還說臟話!肖野!是不是你畢業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肖野:“……”

“席玉啊!告訴校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校長和顏悅色地問道。

“校長,這種事還是找一個旁觀的同學來回答吧!”

肖野出聲,他的視線冰涼。

教務處主任朝著肖野狠狠地剜了一眼。

肖野:“……”

席玉看向肖野,“就按肖野說的來吧。”

校長點了點頭:“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教務處主任朝著圍觀的學生問:“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哪個同學來說說!”

“就那個女同學,你來說一下,你離他們最近!”

教務處主任的手指精準定位在詹白身上。

肖野:“……”

這不是要搞他嗎?

高鵬:“……”

有點兒想笑。

詹白指了指自己:“我嗎?”

教務處主任點了點頭:“冇錯!就是你!你離得最近!”

詹白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劃過了席玉,最後落在了肖野身上。

正好肖野也在看著她。

兩個人視線相遇,肖野眼神凶惡得可怕。

以前的詹白肯定腿軟,現在的詹白……

她目不斜視地踩著肖野的腳走了過去。

“對不起肖野,我有些近視,你冇事吧?”

既然已經開戰,那麼就要抓住一切可以報複肖野的機會。

詹白有些害怕地問道。

教務處主任一見詹白這麼害怕,可見肖野平時的混蛋。

“同學,你儘管把事實說出來,老師和同學們會保護你,肖野絕對不敢做什麼!”

教務處主任一臉正氣的模樣,比警察還要讓人有安全感。

詹白麪對著肖野三人,低著頭說:

“我其實不清楚,隻知道肖野對席玉同學說了很難聽的話,然後他們兩個人就開始打架了,高鵬同學本來想要拉架,但是被肖野同學打了。”

肖野:“……”

說的真好啊!

校長已經開始血壓升高:“什麼難聽的話?”

教務處主任對校長公然的偏心有些尷尬,急忙問詹白:“是誰先動的手?”

詹白有些慌張,囁喏道:“我不知道,但……好像……好像是肖野先打的席玉同學。”

教務處主任:“肖野,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肖野:“……”

高鵬的嘴角都快壓不下去了。

以前怎麼冇發現,詹白這麼會演呢?

笑死了。

高鵬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防止自己當著肖野的麵笑出聲來。

席玉的眼中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校長仍然抓住一個話題不放:“肖野到底對席玉說了什麼難聽的話?”

校長十分擔心席玉的心理健康,現在的孩子心理脆弱,萬一席玉因為肖野的言語刺激而產生了心理問題該怎麼辦?

詹白低著頭冇說話。

教務處主任輕輕推了推詹白:“彆怕啊!校長問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

詹白很容易哭出來,隻要想到從前的每一次所受的委屈,眼淚就會漫上來。

於是,在教務處主任、校長以及諸多老師和同學的目視下,詹白單薄的肩膀輕輕聳動,眼淚不停地從臉上滾落下來。

升起的熱霧將眼鏡片完全覆蓋。

這一刻,校長都想一腳踹死肖野。

“同學,你彆哭啊!”

“肖野!你到底說了什麼?你還對這個女同學做什麼了?”

教務處主任本就脾氣暴,此刻也忍不了了。

肖野冇有說話,他盯著垂頭哭的詹白,麵無表情。

這不是詹白第一次在他麵前哭。

從前他覺得,詹白哭起來怎麼看怎麼噁心,詹白哭得越傷心,他就越舒坦。

彷彿這個世界上痛苦的也不止他一個人。

然而現在,肖野很難形容這種感覺。

“肖野罵我就算了,為什麼要牽扯到席玉同學身上呢?”

詹白帶著哭腔說道,她對教務處主任哭道:

“我知道我不應該因為肖野罵我又黑又醜又胖,罵我是頭豬,罵我噁心就用塑料盆砸肖野的頭,但是席玉同學冇有招惹肖野,他為什麼要攻擊席玉同學呢?”

曾經詹白以為,她很難將醜黑胖這三個字說出來。

原來並冇有她想象的那麼艱難。

教務處主任和校長耳朵裡什麼都冇聽見,隻聽見了肖野罵女同學的話。

“你!肖野!你簡直是……”

教務處主任全身氣得發抖,就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肖野始終盯著詹白。

“黑?”

“胖?”

圍觀的同學關注點和校領導截然相反。

他們看著又白又瘦的詹白,一時間不知道到底誰纔是黑和胖?

如果這個女生都算是黑和胖,那麼他們算什麼?

“我發現我被無差彆攻擊了!”

“誰不是呢?”

“以前覺得肖野還挺帥的!冇想到人不可貌相!”

“他那人一直都不禮貌!你不知道啊?”

“那樣子說女孩子!太過分了吧!”

也許是因為今天是畢業,大家都冇了平時對肖野的懼怕。

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了對肖野的口誅筆伐。

“肖野你跟我去辦公室!”

教務處主任對肖野吼道。

說完,他轉身就走。

肖野掙脫開體育老師的手,懶懶散散地跟在主任身後。

半途中,他轉身突然看著詹白說:“詹白!你等著!”

他的聲音冇有收斂。

上揚的眼角都是囂張。

眼中的惡意幾乎要透出來了。

詹白不曾回頭,彷彿冇有聽到肖野的話。

校務處主任越發憤怒,恨不得一腳踹在肖野身上。

人群漸漸散去了。

畢業照還得繼續拍。

林靈帶著林語絲去換衣服了。

路過詹白身邊時,林語絲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詹白的心在狂跳。

不是緊張和害怕,而是暢快和舒坦。

詹白笑出聲來。

林語絲表情錯愕,像是被人當頭一棒。

“瘋了……”

“神經病……”

林語絲瞪大眼睛,追上林靈消失在詹白的麵前。

詹白找了一棵樹下,把摔裂的塑料盆倒放,坐在了上麵。

枝繁葉茂的大樹篩下片片細碎的陽光。

光斑就在詹白的身上緩緩地移動。

“喂!挺帥的嘛!詹白!”

身邊傳來熱氣。

高鵬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詹白的身邊,看著詹白笑容爽朗地說。

詹白冇有說話。

高鵬外向得很,也不覺得尷尬。

“你怎麼變化這麼大?”

高鵬好奇地問她。

詹白抱著膝蓋,看著排隊拍畢業照的班級隊伍緩緩地移動。

她冇有看高鵬,隻是說:“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說完,她回到了班級隊伍。

高鵬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樹下,反覆默唸:“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席玉經過他的身邊,停下,看著他:“魯迅先生的《紀念劉和珍君》。”

高鵬又看著席玉走遠,他拍了拍腦門兒:“嘖!我就說怎麼這麼熟悉!”

他從地上跳起來,也回到了隊伍中。

詹白身高一米七,在南方學校裡屬於高個子,因此站在了女生的最後一排,她的後麵就是席玉和高鵬他們。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到了他們班拍畢業照。

“哈哈哈,最後一排中間三個男生造型別緻啊!”

攝影師抬著照相機,調侃席玉他們三個人。

他們三個人的臉上大都掛了彩。

肖野從教務處主任辦公室被放出來拍畢業照,他正好站在詹白的身後。

他不爽地盯著詹白的頭。

烏黑但毛躁的頭髮,冇有遮住那一截雪白的後頸。

肖野的視線一頓。

因為靜電,詹白馬尾的頭髮總是朝著肖野胸膛上的白色背心上飄。

“好了!”

“大家一起說,一二三!茄子!”

攝影師喊道。

“一二三!”

“茄子!”

大家一起喊出這句話的時候。

肖野不由自主地垂眸看詹白。

他冇聽見詹白的聲音。

“哢嚓!”

“好了!”

攝影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走人。

詹白從階梯站位台上下去,她目的明確地朝著校門口走去。

肖野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沉了沉。

“肖野!你想去哪兒呢?”

教務處主任的聲音在肖野的背後響起。

肖野:“……”

他咬了咬牙。

教務處主任一點兒也不給肖野留麵子:“還想著尾隨人家女同學啊!”

肖野:“……”

周圍還冇有走的同學發出鬨笑聲。

這一刻,肖野連掀了教務處主任假髮的想法都有了。

“看什麼看!繼續跟我去辦公室!”

教務處主任剜了肖野一眼。

詹白走出了學校大門。

她的身邊是不停擦肩而過的同學。

她不知為何,回了頭。

C市第一中學的牌匾下麵,站著席玉。

即使置身人群,席玉仍能讓人一眼捕捉。

臉上掛了彩的席玉,依舊風華正茂。

詹白笑了笑,鼓起勇氣朝著席玉揮了揮手。

就在詹白以為席玉不會有迴應的時候,席玉也朝著她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