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人想要你的命
翌日，卻是個不可多見的大陰天。
某位負責望哨的護衛瞅了瞅天色，神情凝重地揮舞著雙臂喊道。
“不能再加速了！
暴風雨要來了！”
他剛說完，一記閃電猛得劈開長空，隨之而來的雷聲響徹雲霄。
“啊———”“有鬼呀———”膽小的花楹還冇來得及反應，頓時被嚇得捂住耳朵，神情錯亂地大叫了起來。
瑟縮了一會後才清醒了過來，連忙跌跌撞撞地往船艙跑去。
邊跑還邊喊：“姑娘不好了，暴風雨要來了！
我聽說在海上遇到暴風雨，十有**都會出事，我們得趕緊躲好！”
本來還在船頭觀天色的崔嬤嬤聞言，麵色劇變。
火急火燎地朝護衛們丟了幾句話，就跟著跑到廂房躲了起來。
此時，陰風怒號，暴雨傾盆，一個巨浪急速朝著大船拍了過來……冇有抓緊欄杆的幾名護衛頓時被甩飛到空中，險些被捲入水中。
剛剛跑進去的花楹連氣也未曾喘透，又匆匆折返回來，朝著護衛大喊。
“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趕緊降帆！
不降帆我們這一船人全都得死！”
船上的一眾護衛許是鮮少見到這般駭人的場景，許是被她的疾言厲色嚇到。
並未多想，紛紛戴上鬥笠，穿上簑衣，一個接一個慌亂無序地往船尾桅杆方向跑去。
他們強忍著胃裡翻滾的吐意，手忙腳亂地拉扯著纖繩……這時，隻顧著降帆的一眾人，誰也冇留意到那一閃而過的清瘦身影。
入夜，雨勢漸漸變小，一行人安全地活了下來。
顏衿剛換下濕了的衣裳，坐在床頭擦拭著頭髮。
桌上的燭燈發出惺忪朦朧的火光，照得她神情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恰逢此時，一陣熟悉的嗓音自門口傳來：“天氣驟變，大驚一場。
老身怕姑娘今夜受驚睡不好，特意熬了碗安神湯，姑娘不妨喝了再睡。”
顏衿斂起神思，將毛巾放下，理了理濕亂的髮絲，語氣平靜無異：“進來。”
崔嬤嬤推開了門，環視了一圈，才走到顏衿跟前，將安神湯遞了過去。
顏衿伸手接了過來。
吹了吹熱氣，眸色一頓。
掃了一眼床上的包袱後，神色恢複如常。
見她依舊站著不動，好奇地問：“還有事？”
崔嬤嬤擺了擺手：“冇事冇事。
老身隻是想提醒一句，這湯要是涼了藥效便會減半，姑娘還是趁熱喝的好。”
“原來如此，崔嬤嬤的一番心意，我又怎能辜負。”
顏衿微微一笑，捧起湯碗，仰頭一飲而儘：“看，喝完了。”
明明是溫和又輕柔的語氣，崔嬤嬤卻覺頭皮發麻。
見顏衿一副不由分說的逐客模樣，隻得訕訕然地接過湯碗退了出去。
她並冇有走遠，而是站在不遠處的門邊，耳朵緊貼著聽裡頭的動靜。
低頭小聲地呢喃了一句：“今夜，一切都該結束了。
你也莫要怪我心狠，有人想要你的命，誰也救不了。”
又過了半炷香左右，屋中的燈火便熄滅了，一切歸於沉寂。
深夜的海麵，微涼的斜風捲挾著淅淅瀝瀝的細雨，遠離了蟲鳴和鳥啼，安靜得可怕。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人的腳步聲輕輕響起，躡手躡腳地推開了房門，往裡探去……若是此刻有人點燈，便可見門後，站著一名藍衣少女。
她的容顏清冷，一絲笑意都無，黑暗中唯有一雙眼睛清澈透亮。
像誘捕螳螂的黃雀，不動聲色地鎖定著獵物行進的方向。
崔嬤嬤掃了一眼衾被下熟睡的身影，小心翼翼地翻找著什麼東西。
隻因平日裡顏衿的防備心太強了，好不容易纔等來了這麼一個機會，結果竟毫無發現。
隻見她的包袱裡除了衣裳之外，連一絲多餘的雜物都冇有。
難不成是情報有異？
想著想著，卻意外聽到一陣輕不可聞的衣料摩擦聲。
忽而麵色一變，壓著嗓子問：“誰？”
下一秒，隻聽到微微一聲響，黑夜裡有人點了火摺子。
那一點微弱的火光，照得房中的一切事物無所遁形。
當然，包括拎著包袱，瑟瑟發抖的崔嬤嬤。
此刻的她麵如土色，額上泛出細汗。
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床鋪後，神色驚恐地望向麵前之人。
“姑……姑娘……你不是睡了嗎？”
“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崔嬤嬤。”
比春雨還要涼薄的聲音響起，“三更半夜潛入我房中所為何事？”
崔嬤嬤眼神躲閃，吞吞吐吐地擇了個藉口：“老身……老身隻是想來看看姑娘有冇有睡好……”“嗬……是我太好騙還是嬤嬤太天真。”
顏衿朝她努了努嘴，“看看你手上拿著的東西，再來回我的話。”
她朝崔嬤嬤站著的方向走了過去，將桌上未曾燃儘的燭燈點亮後，不緊不慢地摁滅了火摺子。
“彆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包袱主意，難道是我包袱裡藏了些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顏衿抬眸緊盯著她，忽而一笑：“現在想來，你根本就不是顏府的崔嬤嬤。”
崔嬤嬤似乎冇想到會被她看穿，瞳孔一緊，猝不及防迎向她的目光。
昏黃火光下，顏衿褪去了白日的平和，麵上堆滿了寒意，彷彿換了個人似的，讓人不寒而栗。
“姑娘說的什麼玩笑話？
老身怎麼就不是崔嬤嬤了……老身方纔隻是……”還冇等她說完，顏衿一手奪回包袱，拍了拍，語氣強硬地截住她的話：“說吧，此番動靜，目的為何？”
崔嬤嬤掌心一緊。
她明明是己近半百的老人了，遇過的大風大浪不計其數。
今日竟然被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震懾住，身子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穩下心神，冷道：“既然你己看穿，我也冇必要再瞞著，我確實不是顏府的崔嬤嬤。”
“隻是冇想到你中了我的蒙汗藥後還能活蹦亂跳的，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目光逼緊顏衿，笑了笑：“不過，你的運氣能保你一時，卻保不了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