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煙波江上使人愁（二）
到了城北以後，雨己經停了，泥濘的地充滿著泥土的芳香，農戶廊下斷斷續續滴著水滴。
一滴一滴滴在了被綁在廊下江晚的細發上，江晚聽著裡屋若有若無的猜測，也冇注意到頭上正滴著水。
一把帶著沉木香的雨傘卻遞到了她的手上，江晚下意識一接，卻冇注意到給傘的是誰。
她隻注意到，本來安靜的村莊也因為官府衙役的到來，突然被炸開了鍋，原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戶也不回家燒晚飯了，都在門口聚集感歎著。
“這麼好看的小閨女怎麼就被那女鬼纏上了。
都剖心挖肝了，鐵定是那女鬼無疑了。”
“這女鬼不專挑青陽縣縣令嗎？
怎麼普通農女也不放過了。”
“對啊，這小閨女下個月就要成親了呀，聽說招的還是教書的倒插門女婿呢，這教書先生是真愛這小閨女啊，平日裡可是心疼愛護呀，這大好的生活。”
“莫非是這女鬼嫉妒小閨女兒的幸福生活，纔來殺害她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在廊下的江晚確是豎起耳朵聽的仔細。
這些老百姓，隻有在底下纔會說出來有用的線索，單獨詢問怕是人人自保，擔心得罪了凶手，拖累了自己。
與門口的嘈雜不同的是裡麵的情景安靜的刑部侍郎沈雲初正在和刑部的人勘察現場。
江晚從人群中己經得不到任何有用的訊息了，便趁著冇人看管之際往凶案現場擠去。
仵作，衙役堵的嚴嚴實實，江晚看的並不清晰，隻能看見苦主的父母相擁而泣，兩人穿著樸素，衣衫濕透也並未來得及管。
“沈大人，要併案嗎？”
沈雲初侍衛憨憨的問了一句。
沈雲初抬眸看了看坐在旁邊悠悠喝茶大理寺少卿齊玉。
淡淡的挑了挑眉，“齊少卿有何見解？”
齊玉這個人總是風清月霽的做派，走哪都能掏出來茶杯不緊不慢的喝著，一副高人做派。
讓沈雲初的侍衛活活生出來一股厭煩之氣。
哪像他家主子，冷若冰霜，雷厲風行，斷案如神，殘酷無比...“都依沈大人的。”
齊玉靜靜的看著杯盞中淡綠的清茶，隨口應了一句，似是想東西出了神。
這案子倒也不棘手，但是確是燙手山芋。
一句挖心肝便驚動了三司齊齊聚集到現場。
如今刑部案件眾多，加上這一件，他己經身心俱疲，這年輕的大理寺少卿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己經不想猜了。
這燙手的山芋必須今日結案，要不然這影響更會驚的滿城風雨。
沈雲初抬眸看了看時辰，外麵傍晚的雲霞己經開的燦爛奪目。
江晚似是看透了沈雲初的愁緒。
大聲喊道:“沈大人，沈大人，放我進去。”
沈雲初看到了江晚，心裡蹦出來幾個字，禍水東引。
悠悠的道“請江大人進來吧。”
侍衛機械的朝門口走去，望著茫茫的人群陷入了沉思，什麼江大人！
哪來的江大人？
江晚依舊綁著的雙手齊齊的晃了晃，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侍衛大哥，我是江晚。”
沈雲初背過身淡淡道:“給新科狀元，未來的青陽縣縣令江大人鬆綁。”
江晚鬆了鬆被勒的皮開肉綻的手腕，也不驚為何沈雲初知道她是江晚，卻仍將她拖行長街。
不過是牆倒眾人推，這群官場上的人都有著八竅玲瓏心，隻有在自己的官圈裡狠狠地指責異類才能證明自己是如何的忠心主上，忠心朝廷不言的合群潛規則。
“沈大人，這案子本是女鬼新娘案引起，而女鬼新娘案是在青陽縣，小人又即將上任青陽縣縣令，所以這案子無論是否併案，都與小人有關，此案更是小人義不容辭的職責所在，所以請大人交給小人。”
江晚畢恭畢敬的給沈雲初行禮，屈身等待著沈雲初的回答，頗有種你不給我我不起來的意向。
“可。”
“小人今日便可破了此案，大人敢否與小人打賭。
賭約為一個請求。”
“你還想要我們大人答應你請求。
你欠的一百兩還冇還呢？”
“小人若命長的話，一定會還。
隻不過這個賭約隻怕大人不敢賭。”
沈雲初淡淡道:“你會為自己的輕狂付出慘痛的代價。”
齊玉淡淡的走向江晚，華貴的青衫在白靴下彷彿走出來步步蓮花，他自然的將江晚手中的傘默默的收了起來，放回了自己的傘盒之中。
齊玉溫和的衝她笑道:“江大人若是破了此案，我幫江大人還了這欠下的一百兩。”
江晚方纔冇注意到旁邊有人，忽而眼前湊過來熟悉的褐色的深瞳，心臟突然抽搐的痠痛了起來。
江晚的心痛隻不過片刻之間，又恢複了清明的神色，並未讓人發現異常。
“給你一炷香時間，時間過了，賭約便不作數。”
沈雲初冇有時間跟她耗，她頂了這燙手山芋是她的事，可他卻不想與她有任何瓜葛。
一個將死之人罷了，還要什麼要求。
朝廷己經委派她出任青陽縣令，他也會跟著去，說白了，江晚隻是相爺的一個可有可無的誘餌，而以她不長腦子的做派，無論生死，朝廷都容不下不合群的異類。
江晚能求來一個要求己經很不容易，當香點上的時候，眾人的呼吸都凝重起來，更多的是不相信這個口出狂言的落魄短命縣令，有的人甚至還有同情。
一身狼狽的水漬，瘦弱不堪的身軀，清秀蒼白的麵龐，怎麼看怎麼顯著百無一用，再加上怪力亂神的青陽縣，更多的人認為她是不是想就此妨礙公務，好吃牢飯，從而躲避赴任青陽縣縣令。
起碼，沈雲初的侍衛是如此認為的，並且還覺得她好像還挺有腦子，在刑部半死不活的受刑總比去青陽縣當鬼新郎要好的多。
都是窮途末路之人呐。
侍衛忽然同情的歎了口氣。
可接下來的一炷香卻讓他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