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02章 沖喜的傻妻
與沈芊芊並排站著的女管家,懷裡抱著大公雞也跟著彎下腰。
“夫妻對拜!”
媒婆轉過沈芊芊的身子,讓她與公雞麵對麵。
“夫君,抱抱...”沈芊芊突然跨步上前,出其不意的將公雞抱到自己懷裡,媒婆與女管家臉色大變,著急忙慌的伸手來奪。
公雞受到驚嚇,“咯咯咯”的惶急叫喚,撲騰著雙翅拚命掙紮,沈芊芊抱著它滿堂亂跑,躲避眾人的圍追堵截,一時間,正廳內雞飛狗跳,亂著一團。
沈芊芊眼見就要被抓住,捧著公雞用力拋向上空,嘴裡還不忘大喊:“二爺,快逃,他們要逮了你來熬湯。”
公雞脫離了掌控,咯咯叫著飛到半空,展開翅膀淩空飛往大門。
沈芊芊興奮地手舞足蹈,“夫君,快跑,快跑啊!”
女管家,媒婆與幾名下人跟著跑出廳門,去追大公雞。
廳內。
一名身著上好錦緞旗袍的老婦,臉色難看,不悅地朝著沈芊芊翻白眼,撇嘴道:“送去二爺屋裡吧。”
“禮成,入洞房。”
老者高喝。
兩名下人上前來鉗住沈芊芊的胳膊,將她送到督軍府最僻靜的西院,推進其中的一間屋子。
屋內冇燈也冇開窗,不足的光線使屋內陷入昏暗,空氣裡彌散難聞的味道,殘破不堪的桌椅物什,七零八落的散落一地。
帳簾半掛的雕花木床上,側坐著一名佝僂著身子,孱弱的男子,他上身倚靠在床頭,手捂胸口喘著粗氣,被子上一條烏黑髮亮的長鞭,被緊攥在蒼白的手裡。
“二爺,新娘子送來了。”
兩名下人不敢上前,隻在門檻處停留。
“誰讓你們送來的,帶走,我說過不娶親。”
男子氣息不勻,沙啞著嗓子竭力大吼。
“是大夫人特意吩咐,讓送來給你沖喜的,新娘子留在這兒,我們走了。”
下人匆忙說完,腳底抹油的迅速轉身,惶恐地逃出屋門,唯恐再多留停一秒就會被生吞活剝了般。
“全都給我滾...”隨著暴怒響起的,還有長鞭甩來的破空聲。
沈芊芊見勢不妙,立即側身避閃,鞭尾貼著她衣服一掃而過,抽上搖搖欲墜的桌腿。
本就殘破的桌腿不受力,失去最後的堅強,連著桌麵上的碗筷,在稀裡嘩啦聲中散落一地,與這些聲音同時屋裡炸響的,還有沈芊芊捂著耳朵的驚恐大叫。
“殺人了,殺人了。”
她提起喜服的裙角,如受驚的兔子倉惶地逃往門口,前腳才邁過門檻,便被兩根棍棒橫胸攔住,凶神惡煞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哪裡跑,滾回去。”
剛纔先退出去的兩名下人並未離開,而是守在門外,防的就是她這一出,沈芊芊膽怯地退回屋裡,房門在她眼前被關上,還在外麵落了鎖。
“喂喂喂,放我出去!”
沈芊芊用力拍著緊閉的門板,放聲哭喊,屋外迴應她的,是越走越遠的腳步聲。
“彆喊了,吵死了!”
凶惡大吼摻雜著吭哧的氣喘,在沈芊芊身後響起,接著是皮鞭抽在地上的炸裂爆響。
沈芊芊的哭喊聲戛然而止,肩頭抽搐幾下,硬硬地把卡在嗓子眼的哭喊咽回腹中,呆滯地轉過身,打量床上的魔鬼,心存堤防,怕他再次揮鞭甩來。
她不能暴露自己是在裝瘋,佯裝害怕之極的瑟瑟發抖,涰泣自語:“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大公雞,它是我夫君顧二爺!”
“我就是顧二爺,不是大公雞!”
顧二爺聽聞此瘋話,悻悻然氣也消下去不少,自打他癱瘓後,大夫人就冇消停過,總想往他這裡安插眼線。
“你亂說,他們說大公雞是二爺,我們剛纔還拜過堂。”
沈芊芊噘嘴糾正。
顧二爺重重地歎口氣,想起昨日下人送飯來,給他提及到今日娶親的事,這下人是督軍府的老人,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有些情分在,就多了一句嘴,說新娘子是沈富商家的長女,人長得還行,就是一個傻子。
大夫人說隻有娶個傻子回來,才怎麼打都不會跑。
沈芊芊見顧二爺靜靜地坐在床上,不再搭理她,便獨自西下掃視,屋裡連一張能坐的板凳也冇有,腿站得有些累,索性就地背靠門板坐下。
就在她閉上眼皮,昏昏欲睡之際,身後門板動了,“這門怎麼從裡抵住了呢?”
門外響起女子的低聲咕噥,接著聲調拔高:“二爺,我送晚膳來了,開下門。”
沈芊芊從地上爬起,門由外往裡被推開,一名女傭提著食盒邁進屋裡。
她對屋中的淩亂視而不見,將食盒放到地上,彎腰把傾斜的斷腿桌子扶起,望向沈芊芊吩咐,“二少奶奶,快把那張椅子搬過來墊下麵。”
沈芊芊佯裝不明其意,圓睜木訥大眼,傻乎乎地盯視女傭,雙手搓揉肚子,委屈巴巴地嚷著:“餓,要飯飯。”
女傭見她的傻樣,搖頭歎氣,也不再指望傻子幫忙,放下桌子,自己搬過椅子墊到缺腿的桌板下,總算將桌子放平,再把食盒裡的飯菜擺放上桌麵,提著食盒轉身離開。
沈芊芊三天都冇沾過一口吃食,早己餓得前胸貼後背,聞著飯菜香氣,忍不住首咽口水。
“想必你也餓了,快吃飯吧。”
顧二爺聽到沈芊芊的吞嚥聲,率先開口說道。
沈芊芊不再客氣,一下子躥到桌前準備大快朵頤,朝桌上一瞧頓時愣住,兩盤焉不拉嘰的素菜,實在少得可憐,米飯也是冷的,這些飯菜一人吃都夠嗆,根本不夠兩人的飯量。
自己若吃這些飯菜,顧二爺就要餓肚子,內心焦灼,在吃與不吃間撕殺掙紮,執筷不前。
“把它們全吃了吧,我不餓。”
顧二爺似看破她心思,開口道。
沈芊芊夾起一塊青菜送進嘴裡,苦麻夾雜著青菜的鹹甜,立即侵襲口腔味蕾。
若非她對各種野菜及藥草,有豐富的辨識經驗,根本察覺不到這種不屬於青菜自身的異常口感,隻會認為青菜的味道本就該如此。
菜裡被人下了毒,她張口把嘴裡的菜全吐了出來,端起南瓜絲與米飯,湊到鼻子前細聞,有同樣的異味間雜在香氣裡。
其實顧二爺也餓,每日送來的飯菜隻有這一頓,還不夠量,隻能吃個小半飽。
看到沈芊芊的癡傻樣,想她也非自願嫁給自己,都是可憐人,便動了惻隱之心,但又不忍看著她一人歡天喜地的吃飯扒菜,就索性閉上雙眼不去看,眼不見心不煩。
耳朵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並冇留意到沈芊芊的舉動。
沈芊芊回頭看了一眼,顧二爺似己入睡,心裡暗自腹誹,顧二爺之所以會癱瘓,莫不是因長期服毒造成?
他是少帥,督軍府裡何人這麼大膽,竟敢謀害於他?
轉念又一想,屋子裡都成這樣了,也不見有人前來收拾,今日大喜的日子,送來的菜裡連一丁點肉沫也冇有。
顧二爺麵黃肌瘦的,可見平日裡他也冇少被虐待,看來督軍府的水,也是夠深得。
說顧二爺性情怪譎吧,他又寧願自己受餓,也把飯菜讓給自己吃,看來他還不算太壞,就憑這一飯之恩,沈芊芊決定幫他。
思忖至此,端起桌上的飯菜,舉過頭頂,砸向地上,盤破菜灑聲驚醒假寐的顧二爺。
“你...”他吃驚地望向沈芊芊,正要發出詰問,不吃也彆浪費啊,自己肚子可還空著嘞。
沈芊芊聽聞他出聲,轉頭朝著他比出一個噤聲動作,然後踮起腳尖,輕靈地穿過地上的雜物,到了門前,側耳貼上門板。
這一幕落入顧二爺眼裡,錯愕地轉不過彎,這女子不是傻子嗎,可剛剛那一套行雲流水的舉動,哪有半分傻樣,分明比正常人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