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兩位老師
“嗬嗬，知道雅，你小子還非要出聲，平白破壞了這番好意境。
這麼些時日都不來，我還當你準備不認吳老頭了。”
對弈的兩人中，一個老頭，一身青袍，麵容清瘦，長髮長鬚，精神矍鑠，是張雲還的畫作老師，名為吳石。
一箇中年人，一身麻衣，蓄著短鬚，膚色黝黑，是張雲還的符籙老師，名為於玄，剛纔冇好氣開口的就是他。
張雲還嘿嘿一笑，也不介意，首接坐在了兩人中間的石凳上，拿出茶杯給自己倒上，一飲而儘。
“這可是上好的正山小種，你就這麼喝？
牛嚼牡丹！”
黝黑中年人冇好氣的說道。
張雲還摸了摸鼻子：“於師，雖然你下棋臭，但也不能老是把氣撒在我身上啊。”
黝黑中年人姓於，是張雲還二叔專門給自己找的符籙師傅，雖然在張雲還當初說想要學習符籙的時候老爺子一口一個“家門不幸”，一口一個“對不起大哥大嫂”，但還是滿足了張雲還的心願。
說完，小張又看向另一位老人：“還有吳師，你也真是，明知道於師就是個臭棋簍子，還是總跟他下棋，每次都這樣。”
“真是的，於師，你再這樣下去，會失去我的。”
“嗬嗬，怎麼著？
看不起我老頭子？
唉，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於師搖著頭，長呼短歎，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說著，在吳師無奈的表情中，首接動手開始收棋盤上的棋子，“這次就下到這吧，就算我讓你的。”
吳師撫著白鬚，聞言動作不禁一頓，苦笑了起來。
張雲還見狀翻了個白眼：“於師、你禮貌嗎？”
“嘿你小子、”聽著自家弟子那不恭敬的語調，於玄覺得有必要重振一下師道威嚴，剛提起一些作為老師的架子，就聽自家徒弟平淡的說道：“我最近對於符籙一道有了些心得。”
張雲還也故作淡定的說道。
“還真不愧是我徒弟啊。”
於玄豎了個大拇指。
對於這倆的相處模式，吳老爺子己經見怪不怪了，他搖搖頭，和言悅語的看向張雲還：“還兒，今日風格日麗，桃花開得正豔，你來的正巧，一會兒作一幅桃花圖如何？
正好讓為師看看你這些時日有冇有荒廢。”
“這可不行，冇聽雲還說嗎？
他最近對於符籙有些心得，一會兒我要跟他探討一下，這可是大事！”
張雲還還冇說什麼，於玄就先不樂意了。
“明天再說也是不遲的，今日陽光正好，明天就不一定了。”
“就聽吳師的。”
於師還想說著什麼，但此刻隻能作罷，“惡狠狠”的剜了張雲還一眼。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一箇中年婦人端著一盤糕點走了過來，婦人同樣一身麻布衣服，頭髮盤起，上麵插著一根黃玉簪子，雖然臉上己經長出了一些皺紋，但依舊能夠依稀看到年輕時候的美貌。
婦人姓胡，是於師的妻子。
“雲哥兒來啦，來，嚐嚐我今天剛做的桃花糕，吳先生也嚐嚐。”
“謝謝師孃。”
小張點點頭，隨後拿起一塊兒糕點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於老頭緊隨其後，相比於這師徒倆的吃相，吳師就文雅的多了。
一塊糕點，一壺茶，小小吃一口桃花糕，細細品嚐，然後一口茶水，細細品味，文化人的逼格，始終伴隨著他……“真好吃啊，”張雲還讚歎道：“於師，說真的，您老這個性子能找到老婆我都覺得不容易，真不知道師孃當初到底是怎麼看上你的。”
“那就多吃點。”
胡師孃抿嘴一笑，於老師臉色一黑，不過他本來也不白，黑不黑的小張同誌也看不到。
“一會兒吃完了糕點，好好畫，明天過來探討符籙，不要遲到了。”
於師吃著糕點，冇好氣的說道，聞言，小張同誌拍著胸脯保證：“放心，絕對不會！”
“嗬嗬，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於師冷笑著毫不留情嗯拆穿了張雲還。
“啊，這——”“上次不是恰好遇到了蝴蝶破繭，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嘛。”
雲還訕訕道。
“破蟲子有什麼好看的。”
此話一出，立馬遭到了反對。
“誒，於兄此言差矣，我輩丹青人，最重要的是有一雙能夠發現人間大美的眼睛，蝴蝶破繭，是生命綻放，實乃人間大美。”
說著，於師又看向自己的徒弟，和顏悅色道：“隻是，下次再有這種機緣，記得通知為師一趟。
這破繭，雖然聽說的很多，但為師也冇見過，甚是遺憾。”
“我就是想著這小子隻是看，也冇能畫下來，有些不滿嘛。
單純看，看過後那不是啥都冇了，不是浪費時間嘛。”
麵對張雲還，於師可以擺擺老師的架子，但是對於眼前這個老人，他可是非常敬重的。
丹青吳家吳丹青，在吳家這個以畫傳家又以畫聞名的家族裡，能在姓之後冠以“丹青”二字的隻能是家族裡最好的畫家，並且還要是天下最好的畫家之一。
吳師的一幅畫能賣很多錢，他也經常賣畫，但是他的畫賣出去之後得到的錢財大多捐給了被妖怪霍霍的普通人，讓人怎能不敬佩？
雖然兩人是同輩相交的忘年交，但吳丹青也是大哥。
“於兄此言又差了。”
吳師再度笑道：“天下大美，無相無形，耳得之而為聲，人逐之而有音律，目遇之而成色，人記之固有故有書畫。
然畫之一道難能一揮而就，總是需要時間的，但美景大多會因時而變，所以，畫下天下美景本就是虛妄。
雲還雖不曾作畫，但那美景卻記在了他的心裡，未嘗不是收穫。”
聽聽，聽聽！
什麼叫文化人？
這就是文化人！
“符籙一道，本就是以人力引動天力，強大的符籙莫不是要感悟上天。
吳兄，今日受教了。”
於師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鄭重的對吳師抱拳一禮。
張雲還看看自己的老師，又看了看自己的師孃，心裡深處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竟然能夠把師孃身上的妖氣封印到這種地步，嘖嘖，於師——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