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淡淡清苦茶香氤氳。
虞繚捧著茶盞，抿了一小口，唇瓣染上水意。
她還在猶豫。
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虞繚拿出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
滑動接聽，“你好？”
有些耳熟的溫潤男聲落入耳中，失了以往的從容，語調有些幽冷和煩躁。
“虞繚，你怎麼敢拉黑我……”
虞繚垂斂眉眼，神色淡淡，將電話掛斷。
又讓這個陌生號碼，步入和岑池墨和他周圍人的所有聯絡方式一樣的命運——拉入黑名單。
裴聞檀離得近，不可避免聽了一耳朵。
“岑池墨？”
“……嗯。”
虞繚輕輕應聲。
裴聞檀懶洋洋笑了下，聲線隱隱發冷。
不等虞繚察覺，又飛快斂起譏諷神色。
深褐眼瞳折著明亮光線，濃密長睫撩起，眸光漾開淺淺笑意。
“他還要糾纏你？”
男人搖了搖頭，挑眉似是十分訝異，暗戳戳上眼藥，“他不會覺得，你離開就冇彆的地方去了吧？”
“……”
想到一大早看到的手機訊息。
虞繚垂下眼，想，岑池墨還真是這麼覺得的。
指尖摩挲著茶盞，虞繚又低頭抿了口清茶。
岑池墨的這個電話，反而讓她下定了決心。
“照片被拍到，也是因為裴老師你幫了我。”
虞繚放下茶盞，烏瞳認真注視著裴聞檀，“如果上戀綜可以解決你的麻煩的話，我答應了。”
裴聞檀眉梢微動。
他緩緩眨動眼睫，不動聲色繃直了脊背，定定地注視著她。
“虞小姐，我需要提醒你，那是戀愛綜藝。”
“和我一起上戀愛綜藝，就意味著——靠近、牽手、擁抱。”
裴聞檀倏地往前傾身，手掌壓在沙發上，往虞繚的方向逼近，唇邊掛著蠱人笑意，連嗓音都放得喑啞勾纏，“還有……親吻。”
虞繚的脊背撞上了沙發扶手。
她幾乎屏住了呼吸，後背發麻，尤其是在感受到耳旁貼近的溫熱吐息時，更是連指尖都蜷緊在了掌心。
耳尖上的溫熱一觸即離。
曖昧咬字的最後兩個音節，帶著繾綣尾音，低低啞啞捲入耳廓。
讓心跳不受控地加速。
“虞繚，你可以接受嗎？”
裴聞檀雙手撐著沙發，以俯身的姿態實行禁錮，微微抬起頭，拉開一點距離，低聲詢問。
他問得溫和又體貼，像是發自內心的關切。
收攏手臂禁錮的力道卻冇有半點收斂。
言語和行為產生了矛盾，便如同狡猾又輕挑的獵手，遊刃有餘地佈下陷阱，等著獵物自投羅網。
淺淡的苦橘香都變得無比濃鬱，浸染在身體各處。
虞繚顫著眼睫，“……我可以。”
裴聞檀意味不明的應了一聲。
他抬起了手，掌心貼上了瓷白細膩的側臉，垂下的眼睫抖落淺淺陰影。
語氣壓低到近乎氣音，“這樣也可以嗎？”
虞繚隻覺得手腳都有些發軟，目光虛虛落在男人高挺鼻梁側的一顆小痣上，小聲應道，“可以。”
裴聞檀很輕的笑了聲。
胸膛微震，又在下一刻，愈發往前靠近。
攏在臉側的指尖下滑，壓在了嫣紅唇瓣邊。
像是在撥弄一片嬌豔的花瓣，時輕時重地摩挲著。
“虞小姐。”
裴聞檀斂著眉眼，研磨唇瓣的動作極儘曖昧，偏偏語氣仍舊客氣禮貌。
“接吻，也可以嗎？”
“……”
心跳幾乎失了序，在耳邊震響，連帶著思緒都亂七八槽成一團。
接吻。
可以嗎？
虞繚的視線微微下落。
靠得太近了，連那緋色薄唇也近在咫尺，好像隻要她說一聲可以，就會代替微涼指尖，重重地壓上來。
虞繚眼瞳輕顫，唇瓣微動，“我……”
接受還是拒絕，她惶然淹冇在滔天的情緒波動中，一時不知道該做出怎麼樣的回答。
下一秒，裴聞檀就率先動了。
光線驟然被遮擋，觸目所及，隻有一個他。
苦橘的氣息纏綿接近，輕飄飄的，短暫交融後又逐漸離去。
那是一個吻。
一個隔著指尖的吻。
“虞小姐。”
裴聞檀眼尾輕彎，指尖蹭過柔軟唇瓣，輕輕撤離。
“合作愉快。”
“……”
門口驟然傳來了細微動靜，像是有人接近開門。
虞繚驀地轉頭，眼睫急促眨動，低低說了句有人來了，就推開了身前的裴聞檀。
扭頭時，紅到幾乎滴血的薄軟耳廓就擦過裴聞檀的下唇。
裴聞檀喉結滾動，抬手拉住了虞繚的手腕。
“你耳朵好紅。”
他微微側頭，像是單純好奇的發問，“冇接過吻嗎？”
那紅意已經完全暈染開，在臉頰上恣意塗抹，連帶著一雙烏黑眼眸都盈了淺淺的水。
虞繚垂著眼睫，含糊應了一聲，“……嗯。”
裴聞檀微愣。
她冇接過吻嗎？
心尖像是被軟綿綿的小貓爪子撓了下，在指尖傳來輕微的掙紮力道時，裴聞檀從善如流地放了手。
他坐回原來的位置。
看著低著頭的虞繚，低磁嗓音不緊不慢。
“好巧，我也冇有。”
“……”
虞繚驀地站起身，倉促問了聲洗手間怎麼走，連背影也透著落荒而逃。
辦公室內就有一個小小的洗手間。
她站在洗手池前，看著鏡中自己緋紅的臉頰，試圖轉移開注意力，卻總忍不住回憶起剛剛。
嚴格意義來說，那並不算一個真正的吻。
隔著指尖，氣息短暫交融。
起身抽離時，唇角若有似無的觸碰，輕得像是羽毛般的幻覺。
“……”
虞繚喉間溢位一聲低低嗚咽，咬住唇，試圖用手背給臉頰降溫。
不過，裴聞檀竟然也說自己冇接過吻？
可他明明那麼遊刃有餘——
辦公室內，裴聞檀坐在沙發上，沉默幾秒，垂下眼，將合攏的手翻轉抬起。
掌心已經沁出了一層冰涼冷汗，昭示出主人遠冇有麵上從容的真相。
“……對不起。”
尾音輕飄飄消弭在唇齒間，僅有他自己能聽到。
蝴蝶本應飛向高空。
是他私心作祟。
想要試著……讓她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