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傍晚時分,謝無憂回到府中。

“大奶奶今日做了什麼?”他問。

下人回答道:“從主院回來後,大奶奶就睡下了。晌午用了飯,又睡了。然後逛了逛花園。”

謝無憂的嘴角抽動一下。昨日覺得她像豬,真冇冤枉她。除了睡就是吃,不是豬是什麼?

如果給沈清芙知道他這麼說她,一定會反問他,你加班兩個月試試??

哦,他加不了兩個月的班。怕是加班三天,他就死了。

“還有嗎?”謝無憂問。

下人猶豫。

“怎麼?”謝無憂眼神微厲,“她做了什麼?”

下人道:“大奶奶倒是冇有做什麼。但二爺去過玉蘭軒,而且……”

他吞吞吐吐的,謝無憂不耐:“說!”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話,當時下人們被攆出來了,隻知道二爺出來時,臉色不太好。”下人連忙答道。

謝無憂聽了,臉色頓時不好。

嘴唇緊抿,本來就冇什麼血色的臉龐,看上去更加蒼白。

加快腳步,往玉蘭軒走去。

沈清芙正在榻上,斜倚著軟枕,一件件翻看自己的首飾。

珠釵,玉簪,步搖,耳墜,手鐲,臂釧……做工精美,金材玉質,彆提多叫人喜愛了。

放在前世,這麼昂貴的首飾,她是一件都買不起的。但現在,她有滿滿一匣子!

“大爺回來了。”正在這時,院子裡傳來小丫鬟的聲音。

沈清芙冇動,隻在簾子被打開時,偏頭往門口看去。

謝無憂走進來。

他長身玉立,氣質如鬆竹,然而臉色蒼白,唇無血色,愈發顯得鬱寒。

沈清芙想起謝不辭,如一團火般跳進來,炙烤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不由暗暗搖頭。

跟謝不辭一比,謝無憂就像一朵微弱搖動的火苗,風稍大一些,他就要熄滅了。

他身體不好,就好好養著,不知道一天天的忙什麼?

“不辭來過?”謝無憂走近,直接在她對麵坐下,開口問道。

沈清芙瞧了瞧他,低下頭:“是。”

謝無憂抿了抿唇,看向四周道:“都出去。”

謔?沈清芙迅速抬起臉,詫異地看著他。好傢夥,不愧是兄弟倆,都愛玩這一招。

不過,他跟謝不辭不同。

他們是夫妻,叫丫鬟們退下,並無不妥。

丫鬟們瞧瞧沈清芙,不見她阻止,便福了福身,退下了。

轉眼屋裡隻剩兩人。

沈清芙低下頭,繼續把玩首飾。

隻聽謝無憂問道:“他來做什麼?”

沈清芙把玩著一件水滴流蘇玉墜,淡淡說道:“還能做什麼。罵我唄。”

謝無憂當即噎住了。

張張口,想說什麼,可……弟弟的確做得出這種事。

他手指在桌上輕敲,問道:“你們把下人遣出去了?”

“不是我們。”沈清芙抬起頭,糾正道:“是他把下人遣出去了,與我無關。”

謝無憂神色一厲,卻道:“你為何不阻止他?”

沈清芙把玩的動作一頓。

抬頭,看著他。

過了幾秒,她道:“我為什麼要阻止?”

“你是他嫂子。”謝無憂冷聲道,“你可知下人們會如何說閒話?”

他疑心她是故意的。

她嫁進來,就是因為謝不辭。昨晚他警告過她,守好本分!

男人蒼白的臉龐上,浮現出幾縷怒氣。然而被他看著,沈清芙卻揚了揚眉,輕笑一聲,說道:“我為什麼要阻止?”

她一連說了兩次。

謝無憂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你的本分呢?”他沉下臉。

沈清芙低下頭,把玩著精美的首飾,說道:“我們的約定不是終止了嗎?”

他遵守約定,她纔會遵守。

他是很精明,也很危險,她得防備他。但不代表她要唯唯諾諾,任由他欺淩和壓榨。

說到底,她不是“沈清芙”。她不會作天作地,惹得人嫌鬼憎。他想捉到她的把柄,帶她一起走,做夢!

何況,就連“沈清芙”都冇有被他帶走,而是察覺了他的意圖,先一步送走了他。有前輩打樣,她不會混得更慘。

“你——”

謝無憂剛說出一個字,便猛烈地咳嗽起來。他緊緊攥拳,抵在唇邊,蒼白的手背上青筋畢露。

沈清芙嚇了一跳,放下手中的戒指,去桌邊給他倒水。

謝無憂咳得厲害,臉上都咳出了血色,眼尾湮出一片薄薄的紅暈,隱有水光閃動。

“喝水。”沈清芙將杯子遞到他嘴邊。

然而謝無憂一把拂開,抬起頭,目光淩厲:“我冇同意!”

什麼到此為止,他根本冇同意!

“你先喝水,這事等會兒說。”沈清芙又將杯子遞過去。

謝無憂仍是推開了她的手。

他自袖中抽出一條絲帕,抵在嘴邊,背過去,肩膀一顫一顫。

好在他很快止了咳。

轉回身,帕子塞回袖中,眸中水光點點,強撐厲色:“我冇同意!”

沈清芙無語,自己把水喝了。

將杯子往桌上一放,重新坐回來,低頭收攏首飾。

謝無憂看著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有些頭疼。

他當時有事要忙。

本想著回來後,揪不辭來給她賠罪。

說到底,這次是不辭莽撞,倒非她挑事。哪怕不辭情有可原,但也應該給他點教訓,免得日後不知收斂。

誰想,不辭如此魯莽,還冇等他回來,兩人就又生了事!

腦仁突突地跳。

他一向料事精準,從來冇陷入過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