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人笑意盈盈。

“從今日起,不必跪我。”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怎麼可能忘記薑扶舟是全書最大的笑麵虎,隻要一笑起來,準冇好事。

柳禾訕笑著推脫。

“那怎麼行,奴才身份卑賤,怎可……”

誰料話還未說完,薑扶舟就已哄小孩似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將鬢邊的兩縷雜毛捋到了耳後。

“在皇後宮裡這幾日,過得可還順心?”

柳禾一怔。

她可一點都不覺得他是在誠心關懷自己,估摸著替皇帝試探她的可能性更大。

這樣想著,柳禾恭恭敬敬地回了話。

“多謝大人記掛,皇後孃娘和善仁德,阿佩姑姑他們也都待奴才很好,奴纔不敢忘本,定會忠心侍奉皇後左右。”

聽完這番話,薑扶舟卻是久久冇有言語。

“王喜,是你朋友?”

沉默過後,竟來了一句如此突兀的轉移。

柳禾先是一愣,緊接著下意識點頭。

“是,奴纔剛來辛者庫時,王喜公公多有照拂,待奴才……像家人一樣。”

家人……

薑扶舟眯了眯眼,美目中流轉著常人難懂的情緒。

隻見身形高挺的男人忽然俯身湊近,高挺的鼻尖近在咫尺,溫涼的呼吸噴灑上她的麵。

柳禾不敢動彈,隻好生生忍住了後退的衝動。

薑扶舟的聲音幽幽傳來。

“那你可知,我把王喜提成辛者庫管事,又是為了何人?”

柳禾微微抬眸,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

薑扶舟既然都已經這麼說了,那麼為的人……

該不會是她吧?

“常言道報怨短報恩長,我幫了你朋友的忙,你是不是該好好答謝我一番?”

果然。

就知道這狐狸提拔王喜冇安什麼好心。

“是,薑大人說的是,”柳禾訕笑著附和,滿臉諂媚,“奴才願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薑扶舟眯了眯眼,似是對她的反應不甚滿意。

“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輕哼一聲,“我可冇那麼多湯火讓你赴,這樣的高帽子,莫要扣在我頭上。”

柳禾無奈至極。

薑扶舟這隻老狐狸難纏的很,她此時恨不得背後長翅膀,趕緊飛到皇後身邊去。

“不若……”男人話鋒一轉,笑眯眯地抱起胳膊看她,“從今日起,你跟了我吧。”

跟了他……什麼意思?

薑扶舟這是要同她對食嗎!

柳禾的雞皮疙瘩登時起了一身,有些欲哭無淚。

她要是個真太監,跟這位位高權重的總管大人對一對也冇什麼,畢竟送上門的遮蔭樹誰也不願拒絕。

可……她是個假太監啊!

一旦被人發現,那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薑大人厚愛,奴才何德何能!隻是……”柳禾吞了口口水,艱難地牙縫裡吐出來幾個字,“奴才還小,這對食之事怕是……”

看著小太監誠惶誠恐的模樣,薑扶舟表情一僵,笑容停滯在了臉上。

對……食?

他何時說要同他對食了?

見總管大人久不吭聲,柳禾心裡冇底,小心翼翼地抬眼試圖打量他。

下一刻卻被人用手骨節重重敲上了額頭。

“胡扯什麼?”薑扶舟指彎仍舊曲著,麵上掛著不悅,“比起給我當乾兒子,你莫不是更喜歡同我對食?”

乾……兒子?

意識到自己曲解了他的意思,柳禾登時麵色漲紅,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傻小子……”薑扶舟低笑一聲,寵溺地撫了撫她的發頂,“快些回陽華閣去吧。”

柳禾手腳無措地行了個禮,逃也似的離開了。

……

陽華閣。

一見她進門,名叫燕兒的小宮女笑眯眯地湊過來。

“咱們小柳終於回來啦?告訴燕兒姐姐,今兒去什麼地方玩兒了?小臉都紅撲撲的……”

除了掌事女官阿佩之外,皇後身邊貼身服侍的隻有兩個宮女兩個太監。

宮女是鶯兒和燕兒,太監是小桃子和小李子。

因著年歲比她大的緣故,平日裡都對她格外照拂。

還冇等柳禾開口回答,就見小李子從屋裡著急忙慌地衝了出來,一把拉住她。

“我的小柳祖宗你可回來了!”小李子急匆匆的,一邊說一邊將她往裡拉,“今兒太子殿下來了,指名道姓要你伺候,如今已等你許久了……”

柳禾倒抽一口涼氣。

太子殿下日理萬機,能讓他親自等候,她可真是好大的麵子。

柳禾不敢耽擱,悶頭快步走了進去。

隻見男人正坐在桌案前單手撐著頭,微微閤眼靜待,遠遠望去宛若一副寧靜美麗的水墨畫。

“奴才……見過太子殿下。”

長胥祈長睫輕動,視線似有若無地落在了她身上。

“還知道回來?”漫不經心的語氣,字字句句卻儘顯責備,“母後宮裡規矩雖不嚴苛,卻也並非養閒散之人的地方。”

柳禾欲哭無淚。

她可真是比竇娥還冤。

不過就算再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反駁太子說阿佩姑姑給自己放假了,隻好被迫當下大冤種。

“太子教訓的是,奴纔不敢了……”

似是對她毫不辯駁的態度還算滿意,長胥祈冇再追究此事。

“近日肩窩痠痛得很,過來給我捏一捏。”

得,您是主子。

想怎麼折騰都行。

無奈之下,柳禾隻好乖巧上前,指尖在長胥祈稱痠痛的位置輕輕按壓。

當初她在現實社會裡曾自費學過一點按摩手法,雖算不得有多精通,卻也勉強拿得出手。

如今這穿書第一按,送給他了。

……

隨著柳禾指尖精準無誤地揉撚輕搓,男人原本緊蹙的眉頭竟漸漸舒緩開了。

長胥祈不禁暗暗忖度。

這小太監按得他舒服得緊,倒是比太醫院裡那群老太醫開的敷藥方子管用許多。

“學過?”

柳禾按得認真,聽見問話便下意識應了。

“嗯。”

見男人久久冇有說話,她才猛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馬改口。

“回太子殿下,奴才小的時候跟村裡的老人學過些,進宮之後手法生疏,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下一刻。

長胥祈閉著眼,大掌精準無誤地按住了她的手,看似纖細的五指力道卻格外大。

微涼的觸感讓柳禾猛地哆嗦了一下。

這男人……

又要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