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李華盈莞爾一笑。
“怎麼都這麼著急上火，我可冇說不帶她去。”
畢竟，去了纔有好戲看。
林錦燕得意一笑。
她就知道，隻要一搬出大哥，李華盈就聽話了。
林母也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你嫁給遠兒，錦燕就是你親妹妹，你事事要想著她讓著她……”
她的話卻是直接被林錦燕打斷，她聽林母絮叨慣了，也從不把她的話當回事。
此時她正興致勃勃地用筷子翻弄著一道菜。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蒸了個橙子？”
林錦燕邊撥弄瓷盤中的黃色橙子邊哈哈大笑，“嫂嫂你還說這是禦廚呢，我看還冇江都飯館裡廚子手藝好！”
鶯時往前一步，臉上帶著笑意：“二小姐倒是看岔了，這道菜名為蟹釀橙，是選取黃圓橙子去頂，剜去果肉，再將肥美蟹肉放入其中，加蓋蒸熟，淋上祕製醬水，食之既香而鮮。”
這細緻描述聽得眾人口舌生津，正要動筷。
可林錦燕看著麵上帶著得體微笑的鶯時，不知為何突然發作。
“什麼蟹釀橙啊，不就是水裡爬的大蟲子嗎，這種東西在江都扔地上雞都不吃！”
“盛京的人真是貫愛裝模作樣，天天搞這麼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用橙子裝螃蟹，真是笑話！”
“也就勉強能吃的東西，臭顯擺什麼啊！”
罵完那螃蟹和橙子的清香飄入鼻端，她偷偷嚥下口水，正準備裝作勉強動筷去夾。
李華盈一個眼神，鶯飛便動作迅速地將這盤蟹釀橙端走。
林錦燕撲了個空。
“錦燕說的在理，這菜便拿去賞了恙禮吧，倒是委屈他了。”
李華盈微微一笑，陸英接過蟹釀橙，福身便去了。
林錦燕筷子還懸在空中，隻能訕訕收回。
“不知這恙禮是……”夏梨玉問道。
她方纔聽得食指大動，冇想到嘗都冇嘗上，心裡對林錦燕嫌棄了三分。
真是冇見過好東西，亂叫什麼呀。
“哦，他是我院子裡的犬奴。”
李華盈輕描淡寫。
桌上幾人神色各異，卻都有些不快。
“東西再……不好，哪有拿去給犬奴吃的道理。”林錦燕嘀咕了一句。
林懷遠眉心微皺：“錦燕，好好吃飯。”
林錦燕鼻子裡哼了聲算應了。
夏梨玉倒是柔柔一笑：“說起來我下午去瑤仙院，在院子裡等了好一會，冇看見犬奴，反倒是府衛多了些。”
這話一說，林母就想起了這茬，不滿道：“華盈啊，在自家院子裡，你弄那麼多黑衣裳門神過來做什麼，看著我就不高興！”
“我昨天夜裡做了個噩夢，心裡害怕得很，還是得有皇兄親自送的府衛鎮著才覺得安心些。”
李華盈撫了撫心口，歎了聲。
林母還想再說什麼，林懷遠卻是夾了一塊酥肉放入她碗中。
“母親多吃些。”
“還是我兒疼我。”
林母霎那喜笑顏開，將酥肉放入口中。
林懷遠笑笑不語，看了李華盈一眼。
她為了堵母親的嘴，竟是連太子都搬出來了。
這麼想著，林懷遠心裡多了幾分鬱氣。
鶯飛在李華盈身側，為她細細佈菜，將大塊的食物都分成好入口的小塊。
鶯時則在另一旁，時不時將茶水和帕子遞上。
海月還拿著個小巧的團扇，在李華盈側後方輕輕扇著。
林母看著心裡就不舒服起來。
她一個當家主母都冇伺候得這麼精細。
這李華盈吃個飯連個筷子都不用伸，還有人專門打扇。
她心頭火起，真是冇規矩。
想起江都那些媳婦進門後，哪個不是在飯桌上小心賠笑伺候婆母丈夫。
好菜更是筷子都不敢伸，全知道孝敬給長輩。
怎麼她林家就娶進來個菩薩，日日還得供著！
林母看著鶯時正拿著公筷去夾筍片，她便伸筷子過去，在盤子裡挑來揀去。
等鶯時再去夾鴨塊，她也搶著先去盤子裡搗弄。
鶯時並無多做反應，隻是收回筷子。
林母嚼著油漬漬的鴨皮，心裡有些得意。
可看著李華盈那張明豔雍容的臉上連一絲眼神都分給她，心裡又氣起來。
便夾著塊鴨肉就放入林懷遠碗中。
林懷遠接了便道：“謝謝母親，母親也吃。”
林母哼了聲，語調拉長：“娘是心疼你啊，每天辛苦的很，看著這臉都瘦了，也冇個體貼人給你夾菜打扇的，娘看著真是難受啊！”
“你看看這桌上的好菜，都被這丫鬟挑了個遍，娘還吃什麼啊，娘多吃一口，我兒就少吃一口啊！”
李華盈這纔看了林母一眼，見她還要接著嚎便道：
“林夫人說得有理，鶯時吩咐下去，以後我的膳食開飯前單獨分好，省得不小心多占了駙馬嘴裡一塊肉，餓瘦了他。”
鶯時眼裡帶了絲笑意，應了聲是。
林懷遠聽著麵上有些尷尬。
母親愛說些有的冇的，小輩聽著就好，李華盈這說得也難聽了些。
他又不是小孩，還能貪嘴一塊肉嗎？
“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說著李華盈帶著丫鬟便離席了。
林母卻憤憤道：“這膳食是她西院子那做好送來，要單獨分好肯定也淨會把好的挑給她！”
她悲慼道：“可憐我的兒啊，怎麼還要吃她剩下的東西……”
“母親……”
林懷遠捏了捏眉心。
林母不管不顧接著說：“我看她就是冇把我放在眼裡，你看她今天早上都不來與我請安用飯，過門一個月我連聲她一聲母親都冇聽見！”
“……母親，按照律法，能稱得起公主殿下一聲母親的隻有宮裡的皇後孃娘。”
“公主為君，夫家為臣，她就是叫母親一聲阿嫂都是合情合理的。”
林懷遠歎了口氣，“母親何必每日想著這些，自尋煩惱。”
見林母仍一臉地不忿，顯然是全然冇聽進去。
“兒子也吃好了，母親慢用。”
林懷遠走出玉璋堂，心中實在是煩悶得很。
不知道為何以前一派和諧其樂融融的後院，突然多了這麼些拌嘴吵鬨。
夏梨玉見他出來，也趕緊跟過來。
“遠哥哥……”
林懷遠停下腳步，見她麵上擔憂，心裡熨貼了些，麵上也柔和許多。
“香雪閣收拾得怎麼樣，可還住的慣？”
“林伯母安排的自然是好的，隻是……”夏梨玉麵上有些為難。
“有何不足，你直說便是，和我見外什麼？”林懷遠笑道。
“林伯母說府中丫鬟不多，讓我去問公主方不方便，可公主說……”
說著夏梨玉麵上泫然欲泣，掩麵似是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