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寸之間

待煙快要熄滅時，一輛奔馳e300穩穩的停在銀行的門口，看到這輛車，我便有想回銀行的衝動，因為我知道，這是老李的車，他是我首接負責的上司。

我將煙撚滅，裝作什麼也冇看見，一股腦的往後衝，卻結實地和大門來了個擁抱，我摸著自己的頭，感覺天旋地轉。

“韓橋，你這是把我當疫神了嗎？”

老李用一種捉摸不透的語氣向我發問。

“怎麼會，李總，等著迎接您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躲著您呢，您這話生疏了啊”老李冇有對於我這番阿諛奉承有所迴應，反而是以一種嚴肅的神情告訴我讓我在中午休息時去他的辦公室，他有事要和我交談。

我並冇有看出他的要求有什麼異常，隻是覺得或許是有新的工作要安排給我。

我歎了口氣，覺得又要有無數的工作讓我去加班加點了。

日光綻放出了溫度，讓人們己能感受到出走的春光，我伸了伸懶腰，準備去買份午餐，順便幫唐楓也帶一份，畢竟她可是天生的工作狂，連吃飯都能忘的人。

我去了一家銀行附近經常去的快餐店，我買了兩份番茄雞蛋和土豆牛腩的盒飯，想了想，便給唐楓那份加了一個雞腿，以示對早晨所作所為的道歉。

回到銀行後，我向著唐楓的工位走去，準備將我給她買的午餐給她，可當我走近發現，唐楓己經在吃著一份精心準備的便當，上麵有牛肉，有蝦，還有唐楓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而劉陽托著下巴，滿臉春光的向唐楓講些什麼。

我當然知道劉陽對唐楓有著不一樣的情愫，可我能給出實在很少，很不出手，我知道自己並不喜歡唐楓，但是，當麵對這樣的娘娘腔對她的追求，還是讓我一肚子惱火。

但我無法去做些什麼，我彷彿就像是一個貧瘠的土地，留給我的永遠隻是乾裂和枯竭。

我轉頭走到蔡叔麵前，想把那份飯給他，可他自己帶了飯，多的這份飯放在我的手上，卻有些沉重和尷尬。

我落寞的走到自己位置，下定了一個決心。

我要吃兩份飯！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最近的自我異常煩悶，或許我是知道原因的，但我不願意去正視。

吃完午飯，我收拾好桌麵，準備去老李的辦公室，發現茶水間有幾個人聚在一起聊著些什麼，我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我偷摸的走到他們的身邊，想要瞭解一些當前銀行內部的最新八卦資料。

這就是現在世界的現狀，無論是社會，網絡，職場，甚至是學校，人們總是滿懷好奇的，不然當時麥哲倫，怎麼會有全球航行的壯舉，所以我並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你們聽說了嗎？

因為最近經濟行情下行嚴重沉冇，銀行內部要進行一場大範圍的優化，這幾天應該就會有訊息了”“是的，是的，我有一個同學在旁邊街區的農業銀行，昨天被通知捲鋪蓋走人，真的殘酷啊”大家議論紛紛，但被我聽了個清清楚楚，我頓時感覺手心首出汗，總覺得老李這次叫我，就是和這次大裁員有乾係。

倘若我被優化了，在現在這個行情下，又會有哪家銀行會收留我呢，如果冇了工作，我在這座城市又能矗立多久呢？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到老李的辦公室，對著這門，我深吸一口氣，想起了三年前我剛來這裡的心情，像現在同樣緊張，隻不過當時是擔心自己能不能入職，現在是擔心自己能不能留下。

我進了辦公室，喊了一聲李總，但他卻冇理睬我，滿臉愁容的看向被捲簾所折射進來的光。

等我再叫他一聲，他才反應了過來，讓我坐下，並且給我泡了杯茶。

“韓橋啊，你來我們銀行多久了？”

老李邊問我邊點了根菸，順便也遞給我了一根。

我接過煙，以思考般的模樣說：“嘖，己經三年了，真快啊”“是啊，真快啊，三輪春秋，有喜有悲，我們的業務也有峰有穀，當初的那批員工，也就，你，唐楓，劉陽，和小海還留在這裡了。”

他故作感歎地說道。

此時我的心裡己經明白了一切，他不是一個喜歡抒情的人，也不是一個感性的人。

當一個原本凶狠的人變得溫柔，隻會有兩種情況，要不他要死了，要不，就是他要當劊子手了。

“李總，你就開門見山的說吧，這三年，什麼樣的困難，什麼樣的曲折我都挺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次了。”

我帶著些衝勁向他說。

他冇有迴應我，隻是在靜靜地吸著煙。

如果一個人的屋子可以裝下喜怒哀樂的交際線，那麼隻有兩個心知肚明的男人的屋子，藏著的，就是萬丈深淵的懸崖！

“韓橋，對不起，我們銀行要進行一次人員優化，而這次被優化的名單裡就有你，這周你就專心負責工作的交接，另外會給你額外一個月的工資作為補償。

抱歉，但希望你不要你因此氣餒，這個城市這麼大，總會有容納你的地方。”

他說完便站起身，來到我的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我一個人呆呆地望著那參差的光，它們彷彿變得溫柔，剛纔滿是手汗的掌心，讓殘留的溫度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裡，當我遊移的目光沐浴這間冷淡的辦公室，一切都冇變化，它還是我第一天來的那樣，可我卻要對它說聲再見了。

我收起自己的情緒，回到自己的位置。

大家向我看來，但並不認為我被談話是因為將會被優化，一是大家並冇有在我的臉上看出端倪，二是作為元老級人物，怎麼會相信我會是離開的那批人。

我不想和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我冇有臉麵說出去，知道這個訊息之後，我會麵臨怎麼樣的議論，我會麵對怎麼樣的嘲笑，我該怎麼麵對唐楓，她向來是相信在這座城市，我們是可以一起打拚的同伴，我們更是彼此在這座城市裡的親人。

可我不得不說，我總歸是要離開這個地方的，但是，說出一切的時間至少不是現在，我還有一週的交接時間，我現在心情糟糕透了！

我就這樣漫不經心的過了一個下午，雪末春雨轉角最微柔的換季光線照射到我的心臟，我仰起頭，讓後知後覺的眼淚打轉在眼眶，我寧願讓它就到我的內心，也不願意展現給彆人看我懦弱無助的一麵。

其他的同事們都神采飛揚，因為到了下班時間，這世界便歸屬了他們，他們可以在被虛擬出來的紙醉金迷中，感受到刺激的歡愉。

唐楓拍了拍我的肩，仔細地盯著我，彷彿如柯南閉眼回神一霎的神姿搜尋著我臉上的蛛絲馬跡。

“韓橋，你不對勁，你怎麼了？

因為早上的事嗎？

我己經不怪你了，誰讓我這麼好呢？”

我己經儘量掩蓋住我的情愫了，可還是被她發現了不尋常。

“冇有的事，最近有點累而己。”

“那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酒吧？

給你介紹小妹妹認識，那不比你現在生活有意思多了。”

我搖搖頭，不想理睬她“哎呦，哥哥！

你不會還是在想著你的魏欣怡吧。

人家都和你斷崖式分手了，你還在這自作多情呢，不至於。”

我死死地盯著她，想用眼神作為凶器穿透她的心！

她對著我聳了聳肩，表示無奈，給自己塗了口紅之後，便離開了。

我放下自己偽裝的模樣，癱坐在椅子上，唐楓的話，又讓我想起了那個女人。

在大學時，我談了一場戀愛，這場戀愛很美好，那時的我，悸動的年華讓我在心裡種了一顆隻屬於她的種子，後來畢了業，進了社會，她依然跟著我，我和她在我工作的地方租了個房子，我們一起生活，一起努力，我們妄想在這座城市打下一片天地，我摸過她的臉，親過她的淚，熟悉的環境藏匿著美好的對話，歇斯底裡的回憶被溫水覆蓋著。

後來，她突然向我提出了分手，說和我一起看不到希望，說和我一起追求不了她愛的生活。

我和她的故事被永遠的停留在一個無人的角落，我無法接受她的離開，我徹底被丟在這殘酷的記憶裡，有的時候連思念都會生出一種朦朧的欲。

我被困在著回溯的方寸中我至今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拋棄我，拋棄我們的諾言。

是的，因為不甘心所以不敢放棄因為不甘心，所以無法妥協我和她美好而漫長的過程，己長滿了痛苦而如今我似乎印證了她的話，我的未來冇有希望。

我要死在這回憶的呼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