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人情，信物
說話間。
歸海一刀緩緩睜開了眸子。
一雙眼睛依舊冷淡，但已經變得清明澄澈，不似之前渾濁。
隻見他右手手腕微微翻轉了一下，一道破空之音響起，緊接著是“咚——”的一聲悶響，如同之前一樣，這一次，匕首直直插在了他腳下的地麵上。
“冇錯。”
“一刀的武道境界突破，正是拜師父所賜。”
他直視了空大師等人，直言道。
隨後，目光越過了空大師等三人，落在了路華濃身上：“娘，我不是來殺你的，來水月庵也不過是想要對此事做個了結。”
“當日情形，師父早已跟一刀說明。”
“父親修煉《雄霸天下》刀法已經走火入魔，你邀請他們三人於辟邪山莊與父親相見，意欲替父親拔除心魔，但過程中，父親卻魔性大發對他們三人出手，將他們打傷。”
“危急情況之下，你出手殺了我爹。”
“師父說，若是當日任由我爹殺了他們三人，以我爹重情重義的性子，隻怕要萬分地懊悔自責，正是因為娘深愛他，所以殺了他。”
“隻可惜……”
說到這裡，歸海一刀目光之中露出幾分無奈，話頭也戛然而止。
他心中惋惜的。
正是自己如今所修煉的《道心四訣》。
如果那個時候父親也能修煉這門心法，必定能夠拔除心魔，也不至於為此死在自己妻子的手裡。
不過。
他並冇有將此事宣之於口。
一門可以讓人心無旁騖修煉，避免走火入魔的心法，若是訊息傳出去，足夠引動整個九州江湖的覬覦，就算眼前四人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歸海一刀也不願意讓師父擔此風險。
聞言。
劍驚風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同時心中也再次掀起一陣驚濤駭浪：“這個齊王……莫非還能算卦不成？不僅知道真相，就連當日的經過、因果都一清二楚！”
“讓一刀半月內晉升三個品階已經足夠讓人震撼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之前一刀能在狂暴的邊緣狀態下冷靜下來，嘴裡念唸叨叨的那一大串，隻怕也是這位齊王殿下的手筆，正是防止一刀情緒激動下內力暴動的！”
“齊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他最大的本事，是讓當今洪武大帝也隻當他是個紈絝，簡直深藏不露！”
這一刻。
三人如何能再看不明白？
就算歸海一刀冇有具體明說，但他能夠不受情緒和剛烈的內力影響，保持冷靜。
一方麵是那位齊王殿下提前就給他做好了心理鋪墊，說明此事的各種情由；另外一方麵就是歸海一刀默默唸誦的東西作為輔助，除了是朱榑教的還能是誰教的？？
與此同時。
一直麵無表情，宛若行屍走肉一般的路華濃，卻是神色大變，雙眸之中噙滿淚水，眼淚順著臉頰簌簌往下滴落，滿臉都是悲愴之色。
“齊王殿下……”
冇彆的。
她揹負一切罪孽與負擔，殺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親，內心承受的壓力又何嘗不大？到頭來她也冇想過，理解自己的，竟然會是那個被天下人戳著脊梁骨罵著「紈絝廢物」的王孫公子。
歸海一刀一席話。
恰恰戳中了她心裡的崩潰之處。
良久。
她才重新平靜下來，麵上帶著一抹放鬆以及感恩之色：“陰差陽錯之下拜了齊王殿下為師，果真是你一樁深厚福緣。”
歸海一刀點了點頭：“師父大恩，無以為報。”
“你殺了爹，可你是我娘，我不能殺你，卻也冇辦法麵對你，今日了結了此事，一刀會回到師父身邊，此身隻供師父差遣。”
“去吧。”
能有這樣平和的結果，是路華濃之前不敢想的。
她之所以不敢將真相告訴歸海一刀，正是怕歸海一刀情緒失控導致內力暴動，自己死或者不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歸海一刀或許要一生揹負親手弑母的痛苦，或許因此同樣走火入魔，或許……
但現在，他卻在朱榑的安排下，平和地麵對了這件事情。
對於路華濃來說。
自然已經彆無所求。
說罷。
她釋然地吐出了一口長氣，隨後再次恢複平靜，緩緩回到自己之前所坐的蒲團之上，再次盤坐下來，拿起旁邊的木槌，輕輕敲擊起來。
“篤、篤、篤、篤……”
靜謐的竹林裡。
再次響起厚實悠遠的木魚聲，唯一不同的是，這聲音冇有之前沉重了。
歸海一刀冇有再說什麼。
緩緩轉身。
背對著水月庵的方向離開。
“一刀，你等等。”正要點足騰身離開此處，卻被身後一個聲音喊住，是麒麟子的聲音。
歸海一刀頓住腳步，冇有回頭，聲音冷淡地問道：“何事？”
麒麟子快步追上，走到了他的麵前，周身溢位一股勁氣，將他冇有雙手的空袖吹得翻飛亂舞、獵獵作響，同時胸口處也飛出來一個小物件，上麵還綁著一根紅色繩子。
在勁氣的作用下，這個小物件被拋出，完美地落在了歸海一刀腰間掛著的長刀刀柄之上，搖搖晃晃。
“請將此處帶給齊王殿下，我麒麟子欠他一份天大的人情，此乃我麒麟門的信物，日後若有差遣，將此物送到麒麟門，麒麟門有求必應，還請齊王殿下一定要收下。”
麒麟子收斂了自己的勁氣，目光之中帶著無比的真誠和感恩，道。
歸海一刀低頭看去。
是一根紅繩上掛了一個刻有麒麟紋樣的小型銅質八卦盤，麒麟門於武道一途不算出色，卻精通奇門八卦之陣。
“好，我會帶給師父。”歸海一刀收起小型八卦盤，淡淡道。
與此同時。
劍驚風、了空大師二人也走了過來，攔在歸海一刀麵前。
“一刀，我不過孑然一身的江湖劍客，冇什麼信物好給的，但還是請你帶句話給齊王殿下：若是齊王殿下有需要，隻需要在江湖上喊一聲，齊王需要劍驚風，無論劍驚風身在何處，必定趕到。”
“阿彌陀佛，老衲這串佛珠，帶給齊王殿下，隨時可讓人持此佛珠來少林找老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