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悔婚
大燕,承平十三年,四月,桃花紛飛時。
細雨濛濛,京城近郊的桃花苑遊人很少,桃花苑中遍植桃樹,此時落下的花瓣和著雨水將通往桃花湖的小徑染就了一片嫣紅。
一個身著銀甲勁裝身材高挑的女子立在湖邊的竹亭裡,斜飛入鬢的修長眉毛,挺直的鼻梁,淡色緊抿的唇透著一抹堅毅。狹長的鳳眸暈染著濃烈的歡喜和甜蜜期待,纖細的手中緊緊攥著一張素箋,時不時拿起來細細看一眼,唇角微翹。
她便是剛剛凱旋歸來的征西大將軍淩霜,十年前軍事世家淩家大小姐與書香門第方家長公子就訂了親。
隻是風雲突變,北邊烏桓大舉犯境,淩國公及其長子雙雙戰死,次子又得了一種怪病,自小武藝高強的淩霜不得不代兄上了戰場。這一走便是十年,十年後她金戈鐵馬,凱旋而歸隻待紅妝著身嫁入方家。
手中的素箋正是方家長公子方恒派人送來的,約她在桃花苑一聚。
桃林中傳來悉悉率率的腳步聲,淩霜心頭一喜忙抬眸看去,臉色卻是一怔。
來的人不光是她心心念念十年的方郎,還有她的妹妹淩婉。淩婉是淩霜爹爹淩國公十幾年前從戰場上撿回來的孤女,後被淩家收養。
隻是此時兩人並肩而來的畫麵讓淩霜的眉頭微微一蹙,她不自覺捂住了心口。也是怪了,今早淩婉做了她最愛吃的千層糕,她吃下後一直覺得不太舒服。可是與方郎有約,自己又什麼樣的痛冇經曆過,還是急急忙忙趕了過來赴約。
“淩婉,你怎麼來了?”淩霜不可思議的看著站定在她麵前的兩個人。
方恒身著一襲繡細竹紋絡的錦袍,與身邊站著身著碧色紗裙的淩婉看起來分外登對。
淩霜心頭又是一緊。
“長姐,”淩婉嬌美的臉卻是帶著隱隱的猙獰之色,看在淩霜的眼底分外觸目驚心,“長姐,我和方郎情投意合,求長姐成全我們。”
“你說什麼?!”宛若一道晴天霹靂而來,淩霜踉蹌著退後了幾步,不可思議的看向了方恒。
“方恒,你給我個解釋!”淩霜隻覺得心口處翻江倒海般的痛楚襲來。
方恒俊美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隨即抬眸冷冷道:“淩霜,我喜歡婉兒,我們之間的婚約作罷了吧!”
“方恒!你……你說什麼?”淩霜的鳳眸中暈染出無邊的淒惶和絕望。這怎麼可能,青梅竹馬,十年相思,隻換來這個?
“方郎!我和長姐說吧,你且去桃林外麵等我,”淩婉衝方恒微微一笑。
方恒歎了口氣,拔步便要離開。
“方恒!你給我站住!”淩霜大聲喊道。
方恒的身子一僵,卻是轉身匆匆離開桃林,自己的態度已經很清楚了,多說無益。
竹亭中隻剩下了淩家姐妹二人。
“淩婉,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我可是把你當作親妹妹的啊!”淩霜聲音微顫,抬手便要掌摑而去卻被淩婉輕巧的抓住手腕。
淩霜剛一用力尖銳的痛楚襲來,渾身頓時一點兒力氣也使不出來,愣怔的看著淩婉。
“長姐,今兒早上千層糕吃的可順口?”
“你給我下毒?”淩霜不敢相信的瞪視著自己的妹妹,當初淩婉剛進家門的時候衣不蔽體,麵黃肌瘦,可是淩家人將她養成今天這樣婷婷玉立的模樣啊!自己待她一片真心,卻是換來這樣的背叛,淩霜隻覺傷心,失望,不甘心……
“嗬嗬……長姐,我終歸是淩家的一個養女而已,從小生活在你的陰影中,我煩透了這些。方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倒是我喜歡的。”
“你這個……賤人!”淩霜唇角的黑色血跡暈了出來,痛楚像是將她灼燒一樣,她想要撲過去撕毀淩婉那張偽善的臉,身體卻越來越冷。
“長姐,我下的毒早已經算好了時機,你是不是在這裡等了半個時辰?時機剛剛好,我也知道最近烏桓的人一直刺殺你,所以你在這裡死去也冇人會懷疑到我的頭上,畢竟……我們之間的情分可是有目共睹的不是嗎?長姐?”
“淩婉你會遭報應的!”
“不,我不會,而你……你殺了那麼多人,方郎找人算過了,你此生造就的殺業太多罪孽深重,再不會有子嗣,而我……已經懷了方郎的孩子。”
“你……”淩霜猛地瞪向淩婉的小腹。
淩婉微微一笑緩緩道:“淩霜,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今兒方郎便會派人將我接進方府。淩老夫人已經答應了,雖然不能明媒正娶,但我相信方家大少奶奶之位遲早是我的,你有婚約又如何?孩子纔是最要緊的!”
淩霜的眼前漸漸發黑,毒氣已經攻心。
耳邊隻傳來了淩婉一字一頓的冷笑聲:“長姐,你且慢慢等死吧!我會替你幸福的生活下去!”
淩霜一口黑血嘔了出去,眼前一片漆黑。
疼,像是被無數的利刃割過,讓人恨不得再死去。
一抹清涼撫上了額頭,林霜緩緩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憔悴的小丫頭正用細紗沾著水擦著她的額頭。
林霜猛地心頭一震,這是哪裡?
林霜是C國頂尖特工,因為追查國寶飲血玉的下落意外在地宮與那些國際大盜相遇。一番惡鬥後,將國寶飲血玉搶到手冇想到會掉進地宮的機關暗道裡。
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看起來古色古香的房間裡,她狠狠閉了閉眼睛,再一次睜開後,眼前的景色還是這麼真切,不像是幻覺。
“霜兒,”一個身著深紫色錦衫的老婦人突然哭著撲過來將她的手緊緊握住,“霜兒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啊!嚇死祖母了!終於醒了,太好了!若不是姹紫和嫣紅出去將你尋回來……祖母……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蒼天保佑,烏桓那些韃子們冇有害死我的霜兒!實在太好了!”
林霜心頭猛地一跳,這樣真切的觸覺,清晰的畫麵,難不成是……
她不禁苦笑,隨即頭卻痛了起來,她狠命的抱著頭似乎有什麼記憶深處的東西漸漸浮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