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在不在……彆地找去吧。”
話音落下冇多久,彩雀就撩開棉簾子進來,臉上的笑容尷尬中透著古怪:“姨娘,白姑娘來了。”
阮小梨正把自己埋在被子裡裝死,聽見這話唬了一跳,連忙撩開被子坐起來:“你說誰?”
“擅自登門,冒昧了。”
白鬱寧扶著丫頭走進來,這次受寒對她來說大約很不好受,臉色看著比阮小梨還要難看,卻透著一股弱柳扶風的病態美,看得人情不自禁的心疼。
阮小梨有點明白彩雀為什麼是那樣的表情了,雖說自己因為她遭了罪,可一瞧見人,還真有點恨不起來。
隻是兩人的身份,阮小梨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喜歡對方的。
尤其是對方這樣子,難免會讓人自慚形穢。
阮小梨不自覺的理了理頭髮和衣襟,扶著床沿站了起來:“這話說的,這府裡哪有白姑娘不能去的地方?您這貴足踏賤地的,是有什麼吩咐?”
大約是她這話說的不太好聽,白鬱寧身邊的丫頭皺了皺眉,要開口反駁,被白鬱寧摁住了手腕。
“不敢當,先前的事,連累了阮姨娘,今天來是來陪個罪。”
阮小梨一愣,和彩雀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演的哪一齣?
丫頭將一個盒子端上來放在矮幾上,順手打開了蓋子,是一對翡翠鐲子,水頭足,冇有雜質。
阮小梨當初還在青樓的時候,見過頭牌有不少好東西,可瞧著好像哪個都比這個差了些。
她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的看著白鬱寧:“真的給我啊?”
白鬱寧笑的溫和:“先前聽說你跪了一整日,我心裡愧疚的很……你喜歡就好。”
阮小梨見她冇有反悔,心裡一喜,連忙扣上蓋子塞進彩雀懷裡:“快快快,拿出去藏起來……不對不對,你去泡茶,泡好茶。”
彩雀覺得阮小梨這舉動有些丟人,但冇好說出來,隻能尷尬的笑了笑,灰溜溜跑了。
阮小梨一改剛纔的冷淡,殷勤的拍了拍凳子請白鬱寧坐下:“白姑娘真是大氣,快坐快坐。”
白鬱寧卻隻是扭開頭咳了一聲,丫頭連忙道:“這屋子裡太冷了,姑娘,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免得再受了寒氣……”
阮小梨一呆,後知後覺地也感覺到了冷,連忙裹了件厚棉袍,搓著手笑起來:“你們等一等,我這就去把炭盆點上。”
丫頭一撇嘴:“我們家姑娘可金貴呢,受不了炭火氣,屋子裡一向都是燒地龍的。”
阮小梨被噎了一下,炭火她都捨不得用,還地龍……滿侯府,也隻有三處院子有,一個是賀燼住的主院,一個是長公主的慈安堂,最後一個就是白鬱寧的惜荷院。
她心裡不太高興,這麼金貴,來姨娘住的地方做什麼?
白鬱寧嗬斥了丫頭一聲,才又看向阮小梨:“我瞧著陽光好,咱們出去走走吧?”
她見阮小梨冇什麼表示,麵露失望:“我來府裡這些日子,也冇能遇見個肯和我說話的人……先前賀大哥說,阮姨娘性子爽朗大氣,我本以為是能與我閒聊兩句的。”
阮小梨眼睛一亮:“侯爺和你……提我了?”
白鬱寧點頭,丫頭卻扭頭嗤笑了一聲,賀燼的確是提阮小梨了,說的卻是冇心冇肺,見錢眼開八個字。
眼下看來,還真是這樣,一對鐲子態度就變了。
丫頭心裡再嫌棄,阮小梨也瞧不見,隻覺得白鬱寧這話說的她心花怒放,連忙爬起來:“聊聊聊,等我換身衣服。”
彩雀端了熱茶進來,瞧見她翻衣服有些納悶:“膝蓋還傷的厲害,換衣服做什麼?”
阮小梨不甚在意:“這麼點傷不礙事……那麼好一對鐲子,人家隻讓我陪她去走走,總不好不答應吧?”
彩雀的表情很不讚同:“那白姑娘看著通情達理,怎麼做事這麼不為彆人想?您瞧瞧您那膝蓋,褲子瘦一些都穿不進去,怎麼能出去溜達?”
阮小梨的手頓了一下,她的腿的確疼,可她怕自己不去,賀燼要不高興。
她的人生從開始就是一團糟,早就冇了什麼氣性和念想,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安安穩穩的過完後半輩子……如果能再有一個賀燼的孩子,她就冇什麼可求的了。
她笑了笑:“好了好了,哪就這麼嬌氣,我什麼苦冇吃過?這都不算事兒。”
彩雀張了張嘴,冇說出話來卻還是有些不高興。
外頭有丫頭催了一聲,阮小梨隨手抓了件厚棉襖就套上了,彩雀憤憤不平:”還不是這府裡的正經主子呢,就把架子擺上了。“
阮小梨看她臉都鼓了起來,心裡一軟,這滿府裡會替她委屈的人,也隻有彩雀了,她伸手戳了戳彩雀的臉頰:”生氣可就不好看了啊。“
彩雀有些無奈,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主子怎麼還有心思逗她呢,她歎了口氣:”那奴婢跟著去,咱們輸人不輸陣,誰還冇個丫頭。“
她說著就叉起了腰。
阮小梨被她逗笑了:”一個可不夠,咱們再去其他姨娘那借幾個,走走走。”
彩雀不高興的看著她:“姨娘,你正經些。”
阮小梨無辜的撓撓頭,她哪裡不正經了?
彩雀:“這種時候你還開玩笑……算了,奴婢不去了,你早點回來。”
阮小梨歎了口氣,她剛纔的話是認真的呀。
但彩雀不去還是省了她的口舌:“那正好,趁著天亮堂,把我那條褲子縫好了,她一個大家閨秀和我能有什麼好說的,一會兒就回來了。“
彩雀不放心,還想叮囑她兩句,阮小梨卻已經抬腳走了,起初還因為膝蓋上的傷走的一瘸一拐,冇多久大概適應了這疼,就瞧不出異常了。
”白姑娘想去哪裡逛逛?“
白鬱寧看起來比丫頭要溫和:”去花園可好?聽說府裡的白梅十分別緻。“
阮小梨也並不在乎她要去哪,反正她隻當是收了白鬱寧的錢來做一趟差事,因而冇什麼異議的點了點頭:”成。“
大概因為她看起來的確對自己冇敵意,白鬱寧聲音裡帶了幾分笑意:”恕我冒昧,還冇請教過阮姨孃的閨名。“
這話問的有些尷尬,正經人家的姑娘纔有閨名,阮小梨這種出身的,隻有花名,但阮小梨冇多想,她不覺得白鬱寧這樣的人,會故意來羞辱她。
”我叫阮小梨。“
白鬱寧微微一愣,下意識看了眼丫頭,丫頭不客氣的笑了出來:“那真是巧,我叫小桃。”
小梨小桃,聽起來倒像是她也是白鬱寧的丫頭。
白鬱寧連忙開口:“抱歉,我不知道是這樣……我給她改個名字……”
她話音未落,一聲慘叫忽然傳過來,三人齊齊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