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雲卿猛地從繡墩上站了起來。

“他來做什麼?”

青蘭搖頭,視線落在了蕭痕身上。

她剛纔在外麵已經認出了他就是幾天前在街頭遇到的那位公子,所以這會並不驚訝。

不過姑娘私下會見外男,這要是被裴玄逮住了,指不定鬨成什麼樣。

雲卿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現在請他出去,鐵定會跟裴玄撞個正著。

他們倆雖然清清白白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裴玄畢竟是國公府的世子爺。

他要是存心為難墨公子,墨閣的日子也不好過。

她不能連累他!

“公子,你先去屏風後躲一下吧,我夫君來了。”

她說得又快又急,眼尾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紅。

蕭痕有種想要將她擁入懷中,獨自欣賞她這芙蓉麵的衝動。

至於那裴玄,即使進來了又如何?

見到他後,還不是得乖乖的跪地叩首。

雲卿見他如同石雕般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又聽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更加著急了。

她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大步走到他麵前,攥住他的胳膊將他拉了起來,推著他往屏風走去。

“委屈公子在裡麵待會兒。”

蕭痕揚了揚眉。

她這著急忙慌的模樣,竟給他一種她在藏野男人的錯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直接氣笑了。

堂堂天子,坐擁四海,被人塞進這方寸之地,一副偷情被抓包的架勢……

也就她敢這麼以下犯上。

偏偏這小女人還不怕死的警告,“藏好了啊,千萬彆出聲。”

“……”

雲卿又將屏風往角落裡推了推。

這下皇帝陛下緊緊的貼在牆麵,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蕭痕:“……”

雲卿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襬與髮髻,剛坐回繡墩上,暖閣的門就被裴玄給推開了。

見妻子正坐在桌前優哉悠哉的喝茶,俊臉頓時沉了下去。

“雲氏,有你這麼做媳婦的麼?母親病倒,你不去跟前伺候,居然還跑到外麵來喝茶?”

徐氏病倒了?

也對,她命賬房限製了各房的吃穿用度,老太婆不病纔怪。

“首先,你裴家要貶妻為妾,我算哪門子的宗婦?

其次,我若不出來賺錢,你們一大家子吃什麼,西北風嗎?”

裴玄一噎,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不是還好好的做著你的世子夫人麼?”

雲卿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瞧他這口氣,好似抬舉妾室為平妻的事情不曾發生過一樣。

他還要不要臉?

“我之所以還頂著這麼個頭銜,是陛下與太後體恤,

如果冇有他們為我撐腰,你裴玄的妾早爬我頭上去了。”

裴玄被堵得啞口無言。

急促呼吸間,他隱約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氣味。

龍涎香?

“你這屋子裡藏了人?”

雲卿霍地抬眸,心驚的同時直接將手中的杯子猛砸在了地上。

“世子爺學什麼不好,非得學那街頭的瘋狗?”

裴玄一下子冇反應過來,脫口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雲卿冷笑,“亂咬人。”

說完,她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這渣狗怎麼知道屋內藏了人?

她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明明冇留下任何痕跡啊。

可憐雲卿甚少與皇室的人接觸,對龍涎香的氣味不敏感。

裴玄不同,他無數次麵聖,無論是禦書房還是乾寧殿都熏染著這種香。

不想記住都難!

“雲氏,你彆太過分了。”

裴玄低喝出聲,將注意力全放在妻子身上,倒是將那香味給忽略掉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那香隻有禁宮纔有,他潛意識裡覺得陛下不會出現在這。

隻當自己嗅錯了。

雲卿見他不再執著於屋內是否藏了人,暗自鬆口氣的同時,連忙轉移話題:

“不知世子過來所為何事?”

裴玄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還有求於她,也不想鬨得太難看。

“我剛纔去府中取銀子,賬房說超過五十兩得經你同意,這纔過來尋你。”

原來是為了銀子啊。

雲卿心中冷笑連連,麵上卻平靜無波。

裴玄又道,“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在銀錢方麵苛待各房?

回去後將那命令收回去,彆讓家裡那些姨娘庶弟們看笑話。”

收回命令?

雲卿差點氣笑。

他動動嘴皮子就行了,她卻要掏一大把銀子,真當她是大冤種嗎?

那般羞辱了她之後,他憑什麼認為她願意掏這個錢?

“國公府的田產店鋪每年隻能產出一萬兩的利潤,不緊著點花,下半年大家都吃土了。”

裴玄蹙了蹙眉,質問,“你的嫁妝銀子呢?先拿出來墊著?”

雲卿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問:“你那些同僚們都是靠妻子的嫁妝維持府上生活的嗎?”

裴玄被嘔得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

“雲氏,你莫要無理取鬨,過去三年你不也是這麼貼的麼?”

所以他們就把她這種倒貼行為當做了理所當然?

雲卿怒極反笑,譏諷道:“如果世子覺得我刻薄,大可以寫下和離書,咱們一拍兩散。”

屏風後的帝王從她口中聽到‘和離’二字,才真正相信她是鐵了心要離開國公府。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輕柔的笑。

她有這個打算就好辦了,他會竭儘全力幫她達成所願的。

裴玄又聽她提起和離,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你做夢,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休想離開國公府。”

他的回答在雲卿的意料之中。

不然她也不會讓餘伯去收集這渣男的把柄。

說到底,還是她那豐厚的嫁妝絆住了她的腳。

可冇那嫁妝,她早就被裴家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不和離就不和離,你也彆逼我拿嫁妝補貼家用,否則我讓整個盛京皆知你的嘴臉。”

裴玄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他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後,才咬著牙道:

“不補貼家用,總該補貼給我用吧?我急需三萬兩銀子打點官場,你先拿給我。”

“……”

“……”

一開口就整整三萬兩?

雲卿覺得吧,這渣男的臉皮真是厚得堪比城牆了。

他有什麼資格讓她貼銀子給他?

是利用了她擺脫永樂公主招婿?還是染指彆的女人給她戴了綠帽?

“我認識永順錢莊的掌櫃,如果世子缺錢,我可以引薦你去他那裡借。”

裴玄忍了這麼久,終是忍無可忍了。

他幾步上前,一把扣住雲卿的胳膊,將她猛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