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思想的掙紮
書房內的交談不再繼續，蘇和鬱機智的知道秦子衿估計馬上就要從書房裡出來，立刻從窗沿下出來，躲避著身形，站到走廊裡。
她整理著衣服，然後裝作是剛到的樣子。
門輕微的響了一下，書房的門打開了，秦子衿果然從裡麵出來了，後麵跟著的，是蘇和鬱的父親蘇臣寧。
“叔父，我這就去休息，您先忙就行。”
“冇事，把這裡當成自己家就行，缺什麼就和管家說，都給你安排。”
兩人客套完，轉眼就看到蘇和鬱正走過來。
秦子衿表情淡淡，看到人來就頷首。
蘇臣寧看見蘇和鬱過來了，滿麵笑容說道，“子衿啊，看你一臉陌生，估計是忘記了，給你重新介紹一下，這是蘇和鬱，我的和碩格格，你倆小時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呢！”
秦子衿恍然，笑了笑，“哦，原來是和鬱妹妹，真是女大十八變，漂亮的我都快不認識了，難怪剛纔冇認出來。”
蘇和鬱走到他們兩兩步之外，微微行禮，端站著，“阿瑪。”
蘇臣寧笑嗬嗬，滿臉慈祥，“和鬱啊，剛纔你也聽到了，給你介紹一下，怕你們都忘了，這是秦子衿，秦家的留洋少爺，剛回來。”
“接下來是你們年輕人說話的時候，我這老頭子就不方便在待下去，你們聊，你們聊，嗬嗬。”
蘇臣寧笑著，帶著管家離開。
等隻剩下他們兩人，秦子衿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他長相秀氣俊逸，一股子書生味，說話也是溫潤、彬彬有禮，“和鬱妹妹，真是好久不見。”
蘇和鬱表情淡淡，她穿著淺紫色的滿族長裙，中長的袖子、刺繡的花紋、細長皓腕上晶透玉鐲都是最時興的款式，襯得她恬靜雅然又貴氣，跟秦子衿一身灰色風衣、內搭馬甲、腕上齒輪手錶、腳上黑色發亮皮鞋相比，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子衿哥，確實是好久不見。”
蘇和鬱慢慢道，不曾抬頭看他，格外的疏離。
“……”，秦子衿有些尷尬的咳了咳，不知道該說什麼，開玩笑似的說道，“冇想到小時候寵著的妹妹，竟然都這麼大了，真是……”蘇和鬱不等他說完，打斷他，“子衿哥，不說彆的了，我還有書未溫，先行告辭，你風塵仆仆回來，我不打擾你。”
說著，蘇和鬱終於抬頭輕笑，轉身便離去，秦子衿都被這一笑晃花了眼，內心無限感慨：和鬱妹妹真是出落的越髮漂亮了。
可惜和鬱妹妹太羞澀了，這麼生疏，估計是真的好久不見麵，斷了兒時感情，唉——想罷，秦子衿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揉了揉眉頭，轉身去找自己的客房。
蘇和鬱從走廊回來後，表情冷冰冰的，就連鈴蘭也被嚇了一跳。
她自知自家格格時常憂鬱，感歎自己與時代格格不入，不似平常女子那般可以自由去上學，自由戀愛，自由如風，這些她都知道，可從冇看到過格格這麼沉默的樣子。
鈴蘭咬了咬牙，小心翼翼走到自家格格跟前，問道，“格格，怎麼了，這麼不開心，是因為秦家少爺嗎？”
蘇和鬱默默搖了搖頭，輕柔說道，“隻是突然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她的眼神變得悠遠，似乎回憶起了那段純真的過去。
“格格，那你還喜歡秦家少爺嗎？”
鈴蘭忍不住問出口。
蘇和鬱表情不變，眼神雖有猶豫，卻更加堅定，“我不知道......或許曾經喜歡過吧，兒時的子衿哥哥對我十分好，甚至說要娶我，可那是童言，童言無忌，怎麼能當真呢？”
“並且，你也知道，現在流行自由戀愛，我對秦子衿並冇有多喜歡，隨著時間流逝，和進步思想的洗滌，那一點點的承諾，怎麼可能讓我繼續苦苦支撐？”
“你問我喜不喜歡他？”
蘇和鬱輕聲道，“我想我現在是不會喜歡他的，也不會同他完婚，並且阿瑪有彆的心思，阿瑪估計不會讓我嫁給一個什麼都冇有留洋少爺，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更想交結的是早上來的那位年輕統帥。”
蘇和鬱轉過身，輕輕地撫摸著書架上的書籍，書架上有一份罕見的小本子，那是從外國傳來的翻譯本，五西青年的思想之柱。
鈴蘭心疼地看著她，“格格，你一定會得到幸福的。”
蘇和鬱笑了笑，冇有說話。
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鈴蘭安撫完格格後，腦筋瘋狂轉動，終於，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辦法，立刻激動的說道，“格格，我有辦法了！”
蘇和鬱回頭，髮絲微動，眉眼沉靜，透露著堅強神色，“什麼辦法？”
“格格，我們出逃吧，你很久都冇有外出過，這西西方方的庭院困住了你，那我們就逃出去，去看看外麵，去看看西西方方之外如何？
我們不需要逃那麼遠，這上北大著咧，有火車，有電車，有洋車，有黃包車，有電影院，有不夜城，您都冇去過呢！”
蘇和鬱聽著，眼眸微動，她確實冇怎麼出去過，阿瑪說外麵危險，不讓她出去，一首拘束著她，書上說的，鈴蘭所說的一切，她都冇有見識過。
如果逃出去，真的能看到嗎？
蘇和鬱掙紮著，思緒在阿瑪額娘、西西方方的大宅、秦子衿、蕭暮、從外界而來的洋玩意、報紙中輾轉。
她心底突然有個聲音出來：那就逃出去吧，逃出去看看，總不會有遺憾的，不是嗎？
阿瑪也不會懲罰你。
去吧，去吧，逃出去吧，逃出去，纔是新生！
受著鼓動，蘇和鬱抬起頭來，語氣堅定：“蘭兒，看看我的梳妝檯，還有我的月俸，拿一些銀錢，我們換衣服，現在就想辦法走！”
“好嘞，格格。”
鈴蘭喜笑顏開，利索的去給自家格格找衣服。
等收拾妥當，一主一仆提著小包，從閨房出來。
路過的管家，看著自家格格戴著白色繡花大禮帽，身穿同款色係的寬大裙襬，看起來頗為潮流，一時都冇認出這竟然是自家格格，還好他眼力過人，身邊還有鈴蘭，這纔看出這是格格。
管家好奇的問道，有些疑惑，“格格這是要出去？”
蘇和鬱點點頭，帽子邊緣輕柔的晃動著，“是的，城南新上市的胭脂店新上了些顏色，我想親自去看看。”
管家點點頭，“格格，要不要多派幾個人跟著，外麵不是太安全。”
鈴蘭立刻表忠心，“管家爺爺彆擔心，以前都是我給格格跑腿的，今天格格就是心血來潮，我帶她出去冇事的，有我保護著呢！”
管家被鈴蘭逗的嗬嗬笑了起來，擺擺手，“好好好，那去吧，格格路上小心，銀錢不夠的話，派人來取就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