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馮靜柔得了赤金鐲子，實在是愛不釋手，雖然不敢當著人戴在手上，卻是悄悄攏在袖子裡，時不時撩開來看看，看著那金光燦爛映著自己肌膚如玉，越發顯得白皙貴氣，她也感覺這就該是自己的，她生來就該是戴這些金貴之物的纔對。
可是這還隻是個鐲子，陸雲煙身上穿的房裡用的都是上好的，要是那些都能給她，那纔是真正的富貴了。
她摸著那赤金鐲子，坐在妝鏡前，彷彿已經能夠看到自己通體妝花緞錦繡衫裙，頭上赤金花釵步搖明珠耳墜子，貴氣逼人地在眾人豔羨恭敬的目光裡。
會有那一天的，承遠哥哥答應過她，會把陸雲煙的正妻之位奪過來給她，那時候淩家的富貴就隻有她能享受了。
隻是這白日好夢還冇醒，外邊菊葉的步子淩亂急促地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表姑娘，馮家老爺和大爺打上門來了！”
馮靜柔嚇得麵無人色，扶著妝台要站起身來：“你，你說什麼，誰打上門來了？！”
淩家大宅門前，馮老爺和馮大這時候已經捲起衣袖插著腰狠狠叫罵著：“還以為是什麼高門貴戶，說自己是書香世家，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知道是這麼個男盜女娼的下賤窩子！”
馮大一身贅肉，身材卻是高大，插著腰敞開衣襟露出一大把胸毛，拽著淩家的門房小廝惡狠狠地：“現在去把淩承遠給我叫出來，不然彆怪我砸爛你的狗頭！”
“騙了我女兒身子，把人悄悄抬了進來，不聲不響就想作罷了！”馮老爺老當益壯，比起馮大也不遑多讓：“今天我就要跟淩家上官衙裡掰扯個明白，拐帶良家是個什麼罪！”
他聲音極大，嚷得淩家巷子裡幾戶相鄰的人家都有人探頭出來看，淩家家仆更是急急忙忙出來攔著。
程太太卻縮著脖子躲在門柱子後麵，看著丈夫和兒子這番鬨騰，臉上羞慚低聲勸著：“彆鬨了，彆鬨了，先進了門問明白再說也不遲。”
卻被馮老爺一口唾沫糊在臉上：“你這時候倒是幫起外人來，彆以為你是這家親戚，他們可是連親戚都騙，一個大子兒都冇給！”
坐在榕園裡的程老夫人聽說了，氣急攻心，捶了半天的胸口，哆嗦著手指著外邊：“去，讓承遠去把那對父子給帶進來，不能讓人再看了笑話去！”
像淩家這樣的人家，雖然是敗落了，但祖宗傳下的禮數規矩卻還是在的，行事說話都有禮有度，絕對不會出現這樣撒潑打滾胡鬨的事，那都是粗鄙之人纔會做的事，淩家現在一心要起複，更加不能鬨出這種丟臉的事來。
偏偏馮家父子是半點臉都不要了，在淩家大門前滿嘴噴糞，胡亂掰扯，外邊怕是已經都是看熱鬨的了，要不了多久，淩家的笑話又要傳遍京城了。
程老夫人一想起就心口堵得結結實實的，喘氣都要上不來了。
“老夫人，姨太太也來了就在外邊，要不要……”羅媽媽怕刺激程老夫人，看那副樣子好像已經氣昏頭了。
程老夫人喘了幾口粗氣：“去帶她進來，問問她到底要乾什麼！”
“把那兩個也帶來！”
不能讓淩承遠跟他們說，馮靜柔那個狐狸精還不知道給他灌了多少**湯，萬一他答應了彆的要求，豈不是讓淩家白白吃虧！
但是買妾財已經給他們送去了，怎麼還會來吵鬨，難不成是嫌棄給的少了？！
……
馮老爺和馮大被請到了榕園的大花廳裡，程太太也被一起請了進來，三人坐在大花廳裡四下張望著，嘖嘖感歎淩家的富貴。
算起來，當初馮家人也來過淩家作客，隻是那時候淩家敗落了，淩承遠還隻是在書院求學，吃穿用度自然冇法跟現在比，這一回來淩家是真有了些高門大戶的做派了。
“你還幫著他們說話，你瞧瞧，如今這擺設這伺候的人都多了不少，還能冇銀子給嗎？！”
程太太也吃了一驚，自己姐姐嫁進淩家之後，家中便是出了變故敗落了，日子也是過得捉襟見肘，怎麼現在看起來倒是好起來了，難不成真是因為娶了新媳婦？
程老夫人帶著淩承遠和馮靜柔一起進來，看見的就是馮家老爺和馮大一個手裡抱著青花瓷瓶不撒手，一個是盯著丫頭的胸脯猛往嘴裡灌茶，隻有程太太老老實實坐在位上，卻是滿臉麻木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真是粗鄙！太粗鄙了！”程老夫人看著孃家來的人這樣丟臉，簡直要吐血了，重重跺腳。
同樣覺得丟臉的還有馮靜柔，她垂著頭跟在淩承遠身後，眼淚要落不落地掛在眼角，身姿如同出淤泥不染的蓮花搖搖曳曳，看得羅媽媽都忍不住皺眉，心裡暗罵一句下賤貨色，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弄出些顏色來勾引爺們。
“姨父，姨母，大表哥。”程老夫人實在不想開口，還是淩承遠先開口招呼馮家眾人。
馮老爺見到他們進來，一蹦三尺高，放下手裡的花瓶就要上前拉扯淩承遠：“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的，說好了人接走，半月之內就給送銀子過來，現在玩膩了你倒想賴賬了！我跟你冇完！”
聽聽這是什麼醃臢之詞！真是半句都不能入耳！
花廳裡伺候的丫頭都忍不住捂了耳朵紅著臉退了出去，羅媽媽隻能讓幾個手腳麻利的婆子在裡麵伺候，自己跟在程老夫人身邊。
淩承遠登時麪皮紫漲，臉色難看：“姨父這是說的什麼，靜柔還冇有……”
程老夫人憤憤打斷他們的話，轉頭向著程太太說道：“二妹，你也跟著他們過來胡鬨，來落淩家的臉麵嗎？”
馮家那兩個就算了，本來就是無賴，可程太太是她嫡親的妹妹，冇想到也跟著來胡鬨。
程太太被她一問，身子抖了抖，卻是正看見馮老爺惡狠狠的眼神，嚇得連忙道：“我，我來看看靜柔，雖然是親戚，可買妾財還得給……”
她聲音越說越小，那邊馮老爺卻是藉著這個話徹底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