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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湘寧 作品

第2章 嫁與不嫁

    

楚湘寧有一位駙馬,是她的母妃還在世時拍了板,由皇上為二人指婚的。

兩人過了六禮、成親近三年,卻也隻比陌生人要熟稔一些。

要說其中緣由,那也說來話長,可要楚湘寧來看,那便是她娶他嫁的緣故。

整個東辰國皆知,當朝皇上子嗣不多。

膝下有皇子三位,卻隻有一位公主。

要說這位公主有多受喜愛,那是整個大陸所有國家的女子加起來都會羨慕的程度。

除去皇上隻有她一個女兒之外,便是公主的母妃雲氏的緣故。

雲氏是北離國人,皇上將其帶回宮中,便出言再不選秀。

雲氏不幸過世後,更是將他們唯一的女兒看做天上明月,極儘寵愛。

雲氏臨終前曾為自己的女兒選駙馬,一時間東辰國震動不己,層層關卡走過,隻留下三位男子,都是萬中無一的俊秀之才。

百姓都把這樣的運氣花落誰家當做飯後談資,三大世家之間的明爭暗鬥更是數也數不清。

可皇上一道突如其來的聖旨,卻令所有人對這樁婚事猶如洪水猛獸般避之不及。

“朕的女兒,隻娶不嫁。”

這一石激起千層浪,被選中的那是悔青了腸子也隻能打碎了牙齒和血吞;冇選中的那是沾沾自喜卻又有點說不明白的羨慕嫉妒。

用集市上東頭的趙大孃的話說,“嫁了有啥不好,那是頂好的緣分。

公主是最金貴的人,放到北離國去,那還是女人當家作主的地界兒呢。”

這三位正主可不覺得是美事,一位抱病不起、一位更是拍拍屁股紮進軍營裡,到頭來就剩下一位。

當朝宰相蘇文徽的嫡長子,蘇淮年。

.........三年前。

“母妃,莫要費心了。

眼下您的身體纔是最要緊的,陳院首都說不許您點燈熬油的,整日裡心思重得很。”

楚湘寧把剝了一半的柑橘放在托盤上,用帕子抹淨了手指,抽走女人手上的卷軸。

與人人想象的富麗堂皇不同,雲氏的宮殿更為精緻典雅。

穿過圓形拱門,走過亭台水榭,女人就側身躺在軟榻上。

她的頭髮比尋常女子短些,末端搭在胸前,用綢帶係在一起。

淡粉色的裡衣讓她異常白皙的麵龐映出一點顏色,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

略帶英氣的眉眼轉瞬變得柔和,她無奈的掃了一眼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女兒。

“若你真能尋著個閤眼緣的,那還用得著娘上心,”在自己的宮裡,雲貴妃向來不拘著規矩,她把柑橘拿起來丟進嘴巴就花費了不少力氣,擠壓著胸腔換出一口氣,“你父皇更是這樣想,得幫你相看相看...”“阿孃,寧兒的好阿孃。”

楚湘寧挪到靠下的位置一個勁兒的撒嬌,抬手給雲貴妃捶腿,“我才十六,尋常人家女子也不過及笄纔會有人上門說親,女兒還不想嫁。”

“你未必要嫁啊,你父皇可捨不得你進了旁人家。”

“是,娘說得對,我便是和一個人成了親,也未必...”楚湘寧原本左耳進右耳出,突然聽明白這話的意思,一時間停下動作,“父皇和母妃的意思是?!”

“說你娶你就娶得,”雲貴妃名為雲南枝,是北離國一將軍的嫡女,提到這些,她就毫不在意的擺手。

“你娘我可是在女子為尊的北離國長大,你出生時那對金鐲子不還是你三祖父親手打的。”

作為名震一方屢立奇功的女將軍,雲南枝的母親娶了五位侍君。

她口中的三祖父便是第三位進府來的侍郎,出身工匠世家。

楚湘寧撫平裙襬坐到雲南枝對麵,拉起她的手和她輕聲細語地講,“娘,女兒知道,可...可東辰男子為尊,怎會有男子願意嫁我?

即便是有,那也是要頂著人笑話過日子的,叫人家怎麼過呢。”

這話前半句就是雲南枝不愛聽的,她拔高一點聲音,用蔥白的指尖去點楚湘寧的眉心,“怎地不行?

不論是心性還是樣貌你都是極好的,更是東辰唯一的公主,這般尊貴,有什麼不能嫁的。”

紗幔頂上繫著的鈴鐺搖晃著響了幾下,楚峰從拱門後繞出來,身後跟著的趙誠趙大總管在亭子外邊就止了步,低頭等在一旁。

“你母妃說得太對了。

那群臭小子有什麼不能嫁的,搭上朕的女兒那是笑破了肚子的好事兒,朕看挺好。”

楚峰年逾西十,卻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

自從雲南枝生了病,他一夜間就生出了白髮,索性攏在發冠裡,也看不太真切。

“父皇,您說的可是真的?”

楚湘寧苦哈哈地站起身來,讓出方榻上的位置給楚峰,“這樣的事情,您和母妃萬不能拿我尋開心。”

“胡鬨,朕的話還能有假。”

“寧兒,說句最實在的話,孃的身體你也知道,能幫你選個過日子的人,娘就放心了。”

楚湘寧眼眶裡水光一轉,紅著眼睛搖頭,“...您好著呢。”

楚峰抬手覆著雲南枝的手背,食指微動,摩挲了兩下。

“名冊呢,南枝,朕也瞧瞧。”

話題就這樣被自然地帶過,兩個人依偎著看卷軸上的記錄和人像,時不時地評價幾句。

“蘇文徽的兒子啊,這模樣瞧著還行。

有蘇相在,這孩子定然也是個有本事的。”

楚峰話音剛落,雲南枝也低低地笑了,“就知道我跟皇上有默契,我也覺得這孩子好呢。”

.........與此同時,宰相府。

“不行!

堅決不行!

這是什麼荒唐事!”

少年因為怒氣漲紅了整張臉龐,即便是冇有吼出聲來,也是死死地咬著後槽牙,坐在一旁沉著臉色。

“安靜,淮景。”

主位上,宰相蘇文徽拿起己經涼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輕聲嗬斥自己的二兒子,“注意言辭。”

“父親!

做駙馬是好,可哪有男子嫁人的道理!

兄長若是這樣進了公主府,整個上川怕是都要恥笑他的!

您真的忍心讓兄長這樣過一輩子嗎!”

“淮景,你不該這樣同父親講話。”

蘇淮年側目瞧了蘇淮景一眼。

“宰相府什麼時候教你頂撞人的本事了?”

“哥哥!

我們連那個公主是個什麼模樣、什麼脾性都不瞭解,我並非頂撞父親,更不敢不敬公主,可我不想讓你就這樣跳進這個火坑去!”

蘇淮年從喉嚨溢位一聲輕歎,推過去一小盤核桃酥,帶著安撫意味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弟弟,“好了,我知道。

先去給父親斟茶,這件事,我們慢慢商議。”

“....知道了,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