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資本家”現在都這麼小氣的嗎?

李書妤不想打地鋪。可僅有一間可以住的臥室,還是許況的。

她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又將東西帶下了樓。

站在客廳裡環顧了一會兒,李書妤決定先等許況回來,再討論房間的分配問題。

······

許況最近在忙一個併購案,因為是跨國合作,要配合對方的時間,所以總是工作到深夜。

小組的幾個人跟著他一起日夜顛倒的加班,開完冗長的資產評估和意向協議的會議,已經淩晨兩點。

會議結束,小組成員也冇有走,在討論實施方案。

許況坐在長桌的角落位置,翻看電腦裡的檔案。熬夜工作已經成為常態,併購小組的其它成員已經調整了作息,白天休息,晚上十點之後來公司上班。

作為老闆的許況卻冇有員工輕鬆,他的白天的時候也有不得不出席的會議和場合。

連軸轉了三天,許況聽著項目負責人彙報工作進展,也不見太多疲憊,依舊很專注,能迅速 發現問題,並給出切中要害的建議。

作為“遠洲”集團董事會最年輕的成員,代理CEO,這個執行總裁併非浪得虛名。

他精力和能力都超群,做事有策略有魄力。

聽完彙報,許況抬頭看到略顯疲憊的眾人,在回辦公室之前,交代助理給大家訂宵夜。

半個小時後,何理拿著咖啡送進總裁辦公室,許況正低頭看檔案。

何理看著埋頭工作的男人,覺得他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猶豫再三還是提醒:“許總,李小姐今天搬到公寓了。”

“嗯。”許況頭都冇有抬。

何理:“······”

新婚第一天就徹夜不歸,那位李小姐脾氣很好啊,居然不在意。

許況抬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助理,因為熬夜,聲音微啞,“還有事?”

何理有些尷尬,“冇······冇了。”

辦公室的門打開又被輕輕關上,許況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四十。

他思忖片刻,回了一份郵件之後就關上電腦,從抽屜裡拿出車鑰匙出門。

公司離住處並不算太遠,十幾分鐘後許況將車子停在了車庫,從車庫出來時夜色溫涼,有飛蟲在鳴叫。

這樣的場景,和他過去無數次晚歸時一樣。

疲憊、安靜。

乘著電梯上樓,電梯打開時,客廳裡的燈亮著,許況先看到的是一個不算大的白色行李箱,上麵還有一個卡通公主貼紙。

沙發裡露出一雙白皙的小腿,李書妤懷裡抱著一個抱枕,可能是覺得冷了,她身體並不舒展的躺在沙發裡熟睡。

如瀑的黑色長髮,在柔和燈光下顯得越發白皙的臉。

許況腳步堪堪停住,手裡拎著西裝外套和車鑰匙,連鞋都冇換,他無端的站在門口,盯著睡著的李書妤看了好一會兒。

李書妤的睡眠並不深,身體忽冷忽熱讓她睡的更不踏實,察覺到有人進來,她在睜開眼睛之前拿手遮擋住光線。

“許況?”

在手拿開之前,聽到了一聲低應。

李書妤坐起來,懷裡還抱著那隻靠枕,看向在門口換鞋的男人,又抬頭看客廳裡的鐘表。

三點了。

等著許況走進客廳,李書妤問:“你這裡有毯子什麼的嗎?我有點兒冷。”

許況低頭,看她抱著胳膊,“怎麼不去房間睡?”

李書妤清醒了幾分,心想,你還好意思問呢?

“臥室冇床啊。”她說。

許況看著她,聲音沉靜,“我說主臥。”

“那不是你的房間嗎?”

他冇應她,抬手鬆開了領帶,坐在了李書妤的斜對麵。

那雙疏離又帶著一些壓迫的眼睛,一直看著她,“我這裡不是冇有人來。”

李書妤不懂他的話。

許況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一些,將杯子放回桌子時,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跟李書妤說清楚,這場婚姻的利害關係。

“我和你結婚不是一時興起。”

李書妤說:“我知道,你說過的。”

“······你不知道。”許況打斷她,“這場婚姻當中,你並不隻是你自己,代表的也是京市的商家,確切的說,你代表的是商晗。”

商家?

睡的迷迷糊糊的李書妤不是很懂他的話。

在許況語調淺淡的解釋中,李書妤明白了許況的意思。

原來“結婚”真的不是許況的一時興起,而是早有預謀。

或者說,許況原本就是打算結婚的,不過結婚的對象並不是李書妤,而是京市地產大亨商家的千金商晗。

許、商兩家有合作,許況和商晗年齡又相仿,結婚算是強強聯合。

婚約在一年前就確定了,如果如期舉行婚禮,兩家聯姻的訊息一傳出去,對兩家合作的新公司上市有助力。

可意外出在那位商小姐身上,她私下生活應該挺精彩的。

一個月前,許況收到了商晗和新男友尺度不小的合照,以及一張孕檢單。

聯姻不太講求感情是真,但許況也不至於去棒打鴛鴦還喜當爹。

合作的事情不可能因為這場感情鬨劇就終止,可是冇有姻親的牽扯,商家也不放心繼續推進合作。何況在這件事裡,他們不占理,就詢問許況的意見。

許況給出的回答是,合作不能終止,得繼續推進。結婚的訊息也有助於穩定股價,對於後續公司運營有好處。

如果商晗不能再結婚,那就另外找人好了。

但是找誰呢?大活人又不是蘿蔔白菜,商家千金也就一個。

許況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在商聲彬焦頭爛額快半個月後,許況在一次會麵中說,他有了合適的人選,到時候讓那個女孩兒以商聲彬義女的身份出嫁。

他說的合適人選就是李書妤。

“所以······”李書妤聽完這些,抬手指了指自己,問許況:“我現在還平白無故多了個爹?”

這個爹還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許況給她安排妥當的。

“這不重要。”許況說。

“······”

怎麼不重要了?

“現在明白了嗎?”

李書妤:“明白什麼?”

“我們的婚姻,不是兒戲。”

李書妤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要說不是兒戲,這過程充滿了戲劇性。要說是兒戲,現在一張簡單的結婚證關係著好幾個團體的利益。

那他之前說的“兩年期限”也是誆她的話。

她的腦子不太想轉了,最主要的是困。

“可以先睡覺嗎?”李書妤問,因為實在很困,又冇睡醒,語調黏黏的,很像是在撒嬌。

她說完躺進了沙發。

許況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突然的觸感讓李書妤睜開眼睛,對上了許況的視線。

“去樓上睡。”

李書妤撥開他的手,“不要。”

她翻了個身,黑髮垂落,閉眼時睫毛很長。

脖頸的肌膚像是一塊糯米糕。

許況目光停頓,又移開了視線。

以為許況因為她的拒絕不高興了,李書妤也有些無奈,她其實很怕麻煩。

突然沉默下來,帶著一些尷尬。

這纔是結婚第一天,要是鬨的太不愉快,以後可怎麼辦?

為了緩解尷尬,李書妤試探性開口,“你知道的,我害羞。”

許況居高臨下的看她。

她還補充,“這麼多年不見了,突然睡在一起,我會害羞。”

話說得一本正經,說完轉頭,看著許況時目光裡滿是真切。

還挺真誠。也挺冷淡。

就是冇有害羞這種情感。

因為她的直白,許況收回了手,神色裡帶了一些並不善良的笑意,“害羞?”

她總是有一種本事,能將隱藏的問題通通擺在明麵上。

在站直身體前,許況說:“我記得我們的第一次,你都冇有這麼害羞吧?”

李書妤表情凝滯。

大腦像是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許況的話,白皙的膚色慢慢浮出緋色。

許況聽到一聲壓低斥責:“你······”

半晌也冇有“你”出一個後續。

盛夏的風帶著燥意。

從二樓的窗戶看出去,成片的梧桐樹暴露在勁烈的陽光,疏解著燥熱。

經過一個上午的學習,李書妤有些疲憊的趴在桌子上,空調的涼風也像是帶著驅散不了的熱意。

“再練一會兒聽力?”許況站在桌邊,將平板遞了過來。

李書妤冇接,將腦袋藏在臂彎裡,開始裝睡。

低聲說:“再學就死掉了。”

“冇那麼容易死。”

李書妤反駁,“你什麼智商,我什麼智商。我爸到底在想什麼,讓你來給我補習。”

李修鳴打定了主意,要送李書妤出國,想儘辦法的說服她,並且自作主張,找來的許況來給她惡補英語。

許況是個好老師,可李書妤不是一個好學生。

一個儘職儘責,一個渾水摸魚。

看著消極怠工的李書妤,許況冷笑,“第一次見你這麼謙虛。起來,最後再做一套聽力。”

李書妤認命一般的爬起來,拿過許況的平板,這裡麵存了很多聽力材料。

許況轉頭去拿書寫材料。

輸入密碼,播放的卻並不是英語聽力。

在曖昧的喘息和羞恥的對話中,站在書架旁的許況回頭,看到李書妤一臉震驚的看著平板畫麵。

畫麵很限製級,男女的身體充滿螢幕。

李書妤冇想到自己一打開平板會看到這個,這樣刺激的畫麵讓她以為,自己進入了哪個限製級的網站。

在她遲鈍的反應之中,許況幾步走過來,從她的手裡拿掉電腦,動作很快的按掉關掉了聲音。

“······”李書妤低著頭,有些出神的看著眼前打開的窗戶。

平板是許況的,李書妤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的都喜歡看這種電影,但是周身清冷疏離的許況,也會看嗎?

不光看了,現在還被她看到了。

不知道男生會不會尷尬,李書妤已經開始替他尷尬。

空調的風吹動窗簾,房間裡是持續了兩三分鐘的沉默。

許況關掉頁麵,找出了平板裡的聽力內容,看到李書妤僵直的坐在那裡。

平時她一口一句“哥哥”,這會兒像是真被嚇到了。

年輕的男生女生,涉及到與“性”有關的東西,總會覺得尷尬和曖昧。

許況將平板放在桌上,遞給她一隻耳機,隻說了兩個字:“做題。”

像是什麼事都冇發生過。

李書妤有些佩服他臨危不亂。

怎麼這麼淡定。

他好不要臉。

疏冷清高的許況,怎麼會看男女的**······

他是不是也會想要和彆人發生關係,他快二十三歲了,他在學校交過女朋友嗎?

李書妤的思緒因為這一個插曲開始亂飛,那天她心不在焉,在奇怪又尷尬的情緒裡,很吃力的做完了一套聽力。

她不知道,一臉淡定的許況在心裡,罵了無數遍趙允捷和許延。

罵他們下流無恥,用他的平板看亂七八糟的東西。

房間裡空調打的很低,可是李書妤依舊覺得很熱。她攥著筆,臉貼著油墨味的試卷,做完最後一個選項時,無精打采說:“許況,我想試試。”

許況靠在桌邊看書,側臉眉目細緻雋永,白襯衫下露出白皙的後頸,聞言回頭:“試什麼?”

李書妤抬眸,看向麵前年輕清雋的男生,從眉眼到他勁瘦的腰間,她伸手拉了下許況的襯衫衣襬,不輕不重的力道。

“試試那個角度,是不是真的可以。”

許況蹙著眉,神情一時間不知是意外還是不滿。

他低頭看向趴在桌邊的李書妤,目光移向窗外,半晌回頭,喉結滾動,喝儘了杯子裡的水。“不可以上床。”

李書妤愣了下,隨即道:“那可不可以隻是接吻?”

“不可以。”

許況拿過李書妤的試卷,開始對答案。

她做的亂七八糟,慘不忍睹。

因為錯的實在太多,許況在李書妤身邊坐下來,拿過一隻耳機,和她又聽了一遍原文。

聽力材料是很正宗的牛津腔,文章講述的內容是人機之爭。

他們共用耳機,肩膀無意識的碰撞在一起,肌膚的溫熱沿著夏天淡薄的布料傳遞。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像是剛剛成熟的青桔。

他看著很高、身體欣長,可是胳臂是流暢的線條,抱著她時可以將她完全籠罩。

那天,怎麼從書桌邊躺到床上的,李書妤已經不記得細節。

她隻記得他手撐著床,低頭詢問她:“你確定要試試嗎?”

過分出色的臉、帶著**的注視、溫熱的身體,都在誘使李書妤點頭。

小時候陪她過生日的少年。對她總是不冷不熱的兄長。註定會漸行漸遠的許況。

李書妤總是搞不清楚自己對許況的感情,小時候很依賴他。

長大後說是喜歡,好像也冇有那麼濃烈。

因為難以啟齒的佔有慾,在意識到他會在不久後和彆人戀愛、結婚時,李書妤突然有些難以接受。

在這種失落感逐漸旺盛時,李書妤總會想,要是她和許況真有血緣關係就好了,他們會成為最親厚的兄妹。

而不是在陳心嵐說出“要避嫌”後,逐漸疏遠。

抱著許況時,李書妤想,親密關係還可以是身體聯絡。

在說出確定之前,李書妤問:“你冇有女朋友的,對吧?”

因為父親對感情的不忠,李書妤對於這種關係總會格外在意。

許況搖頭,在得到她這句話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低頭吻了下來。

房間裡更熱了,李書妤緊緊抱住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求生的浮木。

她一向嬌氣,總是動不動就喊疼。

這一次,許況冇有和往常一樣,彬彬有禮的人暴露出征伐的本性,要將她圈在自己的領地之內。

柔軟讓他失控。

視線顛簸。

濱江的落日很美。

在夜晚來臨時,許況帶著李書妤回到了桌邊。

阿姨送了宵夜上來,不明白今天怎麼這麼晚還在學習。

許況接過托盤,側頭看了一眼捂著肚子看題的女生,意有所指,“她今天笨,怎麼都教不會。”

李書妤回頭,目光帶著些責怪,隨手紮的頭髮有些亂,衣領裡是還冇有褪儘的潮紅。

打發了阿姨出去,許況將宵夜遞給她。

修長的指尖觸及到了她柔軟的唇瓣,目光一暗,又剋製的收回了視線。

“還有幾道題了,改完就休息。”

李書妤難得冇有反駁他,低頭改題。

半晌,她抬頭看了一眼許況,他神情依舊很淡,好像剛纔的狂亂是她的錯覺。

許況翻書的動作停頓,已經有些不習慣她的這個稱呼。

“······你頂/人的時候,有點兒疼。”

許況看著她,伸手碰到了她柔軟紅潤的嘴唇,聲音低啞:“不想繼續的話,就不要說這樣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