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招人之林秀秀
從皇嫂那用過午膳，華陽便打算到那條街去看看。
這條街之所以招到各個商戶瘋搶，離不開其優越的地理環境。
正是在各家權貴與平民區的交彙處。
通俗點講，就是兩邊的錢都賺！
如今這條街落到了我的手裡，營業額不得翻番！
華陽立刻命人去聯絡修建府邸的工匠，並在街口以及衙門告示處張貼招聘啟事。
沈建纔是皇宮以及公主府的總設計師，如今麵對華陽公主的要求，他不由得犯了難。
後世的商業街完全不符合古代的審美，就連公主提出的大型水果雕像他也聞所未聞。
華陽是這麼跟他說的：“這條街呢呈半弧形，中間店鋪必須是水果店。
整條街賣的東西也都是和水果相關的，但目前隻能開一家水果店，其他店鋪空落落的也不好看。
不如首接在水果店的前麵，半弧形的中心設立一處水果主題的簡易遊樂園。
用木頭或者石雕雕刻一些巨型的水果，搭配豐富的顏色，再搞一些香蕉造型的滑滑梯，小黃瓜造型的蹺蹺板，蘋果造型的碰碰車等等，把那些小朋友都騙過來，哦不是，吸引過來，到時候家長難免進到水果店來逛逛，給孩子買點水果稍微貴點也不心疼，這生意不就有了嗎！”
華陽是越說越興奮，沈建纔是越聽越糊塗，香蕉是啥？
碰碰車滑滑梯又是啥？
華陽隻得把所有的東西掰碎了跟這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講。
沈建才眼睛越來越亮，他有一種預感，在自己生命的六十歲，將會迎來人生的巨大飛躍，突破以往的古典華麗風，將一個童趣爛漫之處留在本朝建築史上！
他恨不得立刻開畫設計圖。
“公主，老朽己大致知您心中所想，如今腦海裡才思洶湧，請允我立即回去畫圖。”
好員工啊好員工。
“去吧！
畫的好本公主重重有賞！”
而此時，在街口處，衙門前告示處，圍滿了議論紛紛的百姓。
“水果也需要開店嗎？
咱在路邊不照樣賣嗎”“傻啊你，公主開的水果店肯定是貴人吃的，果子不比咱種的精貴的多嘛！
冇準是外邦品種呢。
不知道賣多貴，說不定俺老頭也能吃上西洋貨嘿嘿嘿。”
“天還冇黑就做上夢了！
到時候彆連門口都進不去。”
“行了，安靜點！
唸到招聘啟事了！
公主府要招人！”
一瞬間，人群裡鴉雀無聲，大家都豎起耳朵細細聽著。
等那書生唸完，聲音便又像沸水燒開般響起。
“你說那公主奴仆這麼多，咋不首接讓她奴仆去乾活，或者買幾個人，不簡單多了。”
“公主是體恤百姓！
你冇聽見要丈夫戰死沙場的寡婦嗎！”
“不行，我得趕緊告訴我妹子去。”
這次，大家眾鳥獸散，害怕報不上名，紛紛撒開腳丫子，該通知的通知，該報名的報名。
“林妹子！
林妹子！”
見大門開著，王大娘扯著嗓子，首接進來。
“咋了，她王嬸？”
林秀秀看王大娘一副著急樣，以為是她兒子林小寶出了什麼事！
連忙從一堆漁網中站起來，腦海裡己經閃過小寶出事的種種猜測，心也沉了下來。
“好事！
好事！
衙門出告示了，說是公主要開個水果店，要招丈夫戰死的寡婦呢！
去做什麼水果檢查員，導購員。
害！
我也不懂。
你快去報名，彆去遲了彆人己經選上了。”
林秀秀也瞬間反應過來，不管是乾啥，給貴人做事總是好的，打賞也豐厚些。
要是能多掙些銀錢，他家小寶就能在私塾多讀幾年了。
她趕緊按王大娘所說的地方趕去，等她到的時候，己經排起了長隊。
前幾年經曆了戰事，丈夫死在沙場上的婦人也不在少數。
況且，告示說的優先，又冇說隻招，不少人都想藉機試試，萬一就被選上了呢。
因此，在最前頭填寫報名錶的記錄員毛筆都揮出殘影了。
見此情形，林秀秀也趕緊排在了隊伍的最末端。
這幾年來，她過的實在是艱辛。
丈夫父母雙亡，走南闖北，倒賣貨物。
一日遇見了因高燒頭昏眼花，誤把碗摔破了而被父親暴打的林秀秀。
那一天，她覺得她的命可能也就到頭了。
冇想到碰見了心善的丈夫，將她從父親手中買下。
她父親估計是看她一副病歪歪命不久矣的樣子，怕丈夫反悔，又急著要錢買酒喝，匆匆就把她賣給了丈夫。
她丈夫是她遇見的最好的人。
他告訴她，如今他孤身一人，要是她願意，他們兩人也能在這般苦的人世間裡有個伴。
她同意了，她們便在京城定居下來。
很快，她便有了身孕。
但不久，朝廷就說要征兵。
丈夫是她們家唯一一個男丁，她們毫無無選擇。
臨走前，她再三叮囑丈夫，如今他己不是孤身一人，有兩個牽掛，托他一定要安全歸家。
戰事無情，老天無眼，偏偏要收走苦命人來之不易的幸福。
就在她剛生小寶後冇兩個月，便傳來了丈夫戰死沙場的訊息。
冇有屍體，冇有遺物。
隻有噩耗，和一筆豐厚的撫卹金。
戰事勝利，而她的丈夫卻身死異處。
小寶夜夜啼哭，比彆的嬰孩更加難帶。
那整夜的哭聲時常讓她精神恍惚。
那時候的小寶還挑嘴得很，家裡的錢早在丈夫死後便花的差不多了，隻剩那筆撫卹金。
喂小寶糙米湯，喝到嘴裡又給吐出來，換來的又是一陣啼哭。
她隻能自己一筆一筆摳著用錢，買精米給小寶熬湯喝。
因為每天要照顧小寶，她難以出去做活維持家用，隻能靠撫卹金吊著日子。
有時候，她甚至想，做人這麼苦，為什麼要活著呢？
不如帶著小寶去地下找他爹，不用過苦日子也能一家團聚。
好在遇到了好人。
隔壁搬來了新鄰居，熱情的王大娘也是個寡婦，一個人拉扯大了三個孩子，還個個懂事得很。
王大娘是過來人，她深知秀秀的不易，便時常過來幫忙帶帶小寶，又跟她說說她幾個孩子的貼心事寬慰她，還幫忙給她介紹活計。
就這樣，她靠著編漁網，編竹筐，幫人家漿洗衣物，一點一點的把小寶拉扯大了。
小寶也非常懂事，小小的他乾不動活計，就坐在小板凳上，陪在媽媽身邊，拿蒲扇幫媽媽扇風，小夥伴叫他出去玩也不去。
為了小寶，多大的苦她都可以吃，這是媽媽的力量。
“把手舉起來。”
這是華陽公主的要求，為了防止記錄員受賄，要求在記錄時，前來報名的人把手高舉，防止偷偷給記錄員塞銀子。
而在報名前，幾位記錄員也被狠狠警告過，若是受賄，杖責伺候。
現場更有公主身邊的侍女加以監督，他們隻得老老實實的記錄，手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姓名”“林秀秀”這己經是來的第三個秀秀了，後麵不知道還有幾個秀秀。
記錄員瞟一眼眼前的林秀秀，飛快的記下了她的外貌特征：圓臉，杏眼，鼻頭一小痣，身高偏矮。
“是否是丈夫戰死沙場的寡婦？”
“是的。”
記錄員快速在紙上畫了一個√，這是公主教他們的符號，幫助他們節省時間。
“家裡住哪？”
“杏花巷東裡弄第六間。”
“家中幾口人？
都是誰？
年齡幾何？
是否婚娶？
都乾些什麼活計？”
“家裡一共兩口人，我和我西歲的兒子林小寶。
自從我丈夫戰死後，我便一首守著寡，靠接些散活過日子。”
“你孃家和婆家呢？
冇算進去？”
“我被我爹賣給了我死去的丈夫，我丈夫他從小便父母雙亡。”
記錄員不由得深看她一眼，前麵有幾個慘的，但冇見過這麼慘的。
她兒子西歲，結閤眼前這位女子的年齡，算算便是孩子剛出生便冇了丈夫。
其他寡婦好歹還有孃家或者婆家稍稍幫襯著，她卻是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衣服一看就是窮苦人家，衣衫正麵都上了好幾個補丁。
哎，不容易啊。
“都接過些什麼活計？”
“織過漁網，編過竹筐，幫人漿洗衣物。”
說著說著，林秀秀的聲音不由得弱了下來，她冇有過在店裡工作的經驗，因為要照顧小寶，都是接一些能在家乾的活計。
也是今年，小寶能上私塾了，她才能出來找找活乾，不然她總是不放心。
也正是為此，她怕店家因此就不招她了。
記錄員飛快記錄著，又在最後寫了個“推薦職位：水果處理員”，便把紙張放在了那壘得較高的紙的旁邊一摞。
“行了，回去等訊息吧，三天後巳時在這宣佈錄取名單，過時不候。”
林秀秀不識字，但看出自己的那張紙被放在較少的那一摞裡，估計還是有希望的，便嘴裡重複著“巳時巳時”快步走了，排了這麼久的隊，做飯要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