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夢中佛渡魔
此時的世子楚辰安經過了一夜的折騰早已疲憊不堪，一上馬車便陷入了沉睡做起了長夢。
在夢中那是一片隻有黑與白的世界裡，滿眼望去隻有漫天的黑沙，森然的白骨以及風乾龜裂的斷壁殘垣，楚辰安就像是一個局外人看著這片陌生的世界，神情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這一幕又來了！”
這夢自楚辰安出生記事後就已經不知重複做了多少遍了！
隻見在這黑白世界裡，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片土地上的生命卻出現了，這裡天災魔禍，餓殍遍野，他自出生之日便註定了要過著野獸般的生活，弱肉強食，茹毛飲血，直至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改變他一生的人。
那一天，狂風拂黑沙，黑沙遮漫天。
“南無阿彌陀佛！”一聲佛語歎息無力被呼嘯的風沙聲掩埋。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貧僧以為入此地，能頌佛法，渡眾生，可此地，何來人，何來眾生，滿地枯骨殘骸，生靈在此界相互啃食，連魂魄在此地也在那黑沙吹襲中消磨殆儘，而貧僧可渡誰？”
老僧看著眼前的一切，心痛如刀絞，心中的佛念在此境地中遭受打擊。
“佛讓貧僧下山渡人救世，而此地貧僧可渡誰？而誰又需貧僧渡？貧僧應渡誰啊！”
漸漸，老僧狀若癲狂，佛性動搖，全身氣息暴躁浮動，手中禪杖猛然插入沙地，身上白色袈裟肆虐而舞。
“現又有誰來渡貧僧！”最後的一聲狂喝讓腳下沙地抖動，蕩起千層沙浪，雙腳下爆開一條數丈寬的裂縫！
而就在老僧癲狂之時，一道殺意從後襲來，老僧猛然轉身，隻見一道寒光在老僧眼前閃現，一柄漆黑的斧頭直飛向老僧麵門，老僧眼光瞥向飛來的斧子末端，一個衣衫襤褸孩子正淩空躍起勢如餓狼般直撲向老僧，而其目標正是老僧脖頸！
老僧一個側身閃過飛來的斧頭，隨即收斂手掌上原本積蓄的雄渾力道，輕輕一掌打飛了襲來的狼孩，老僧望著眼前偷襲自己卻被自己一掌推開昏倒在地的狼孩眼裡流露出的了震驚，可隨後就是驚喜，一種自己無路可走時卻陡然出現了一條康莊大道的驚喜。
“南無阿彌陀佛。佛，貧僧知道渡誰了，而誰又可渡貧僧了。”老僧重拾起禪杖一步步走向了那個狼孩。
……
畫麵流轉，老僧往後的一句句話語斷斷續續的迴響起。
“你不會說話？還冇開智啊？冇事，慢慢來，貧僧教你。來，跟貧僧念“南無阿彌陀佛”。”
“南……南……啊……啊……武……”
“不對，不對，不是啊武，阿彌，南無阿彌陀佛。”
“阿……阿……彌……”
“哈哈哈，對了，阿彌，阿彌陀佛，哈哈哈！可教之才啊，可教之才啊！”老僧看著狼孩牙牙學語的模樣，褶皺的老臉上泛出了花樣的笑容。
可畫麵一轉，血光湧現，老僧自己用黑斧將自己的手臂斬下，從未生氣的和藹老僧此刻竟然麵容扭曲！一雙怒目狠狠的瞪著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狼孩！
“你這畜生終是魔性難改啊！在這環境中，你依舊是魔性入骨了啊！你生而為人！卻一直在行魔之事！貧僧渡你，是為渡人啊！是望把你渡魔成人！可你，可你……”老僧氣急欲言又止，怒其不爭！
“行！你餓！來！貧僧已經自斷一臂給你啃食！”憤怒的老僧一腳將地上的斷臂踢向了狼孩，“吃！你倒是撿來吃啊！”
躲在牆角的狼孩看著地上的斷臂，雙眼逐漸濕紅，眼眶中生平第一次泛起了淚花，可憐狼孩卻不知這是什麼，隻知道眼睛很酸，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止不住的從眼中湧出劃過臉龐。
狼孩雙手使勁摩搓著眼睛想要製止它流出，可越製止，流出的越多，止不住的淚水濕了那滿是汙垢的雙手，濕了那殘缺破爛的衣襟，而那水流入口中，還微鹹微澀。
狼孩慌了，他以為自己身體出現了問題，最終狠下心抬起右手，雙指之插向自己的眼睛，想要以此製止眼中不明的水滴流出。
而就在這時，老僧一個箭步衝向了狼孩，握住了狼孩的右手製止了下來，隨後一把將狼孩抱入了懷中，原本憤怒的表情漸漸緩和下來。
“孩子，不要怕，這叫眼淚，雖然柔弱似水，味卻鹹澀，但確是人的心性，無心無淚啊，你流淚了，說明你有心啊，孩子恭喜你，你已經成人了。”老僧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欣慰和藹的笑容。
而老僧懷中的狼孩卻聽不懂老僧話語的意思，隻覺得他的懷中好溫暖，可當狼孩伸手擁抱老僧時，老僧那還流著血的空袖卻讓狼孩心底宛如刀割般疼痛。
於是第一次，狼孩埋首在了老僧懷中宛如嬰兒般咿呀大哭，隻是那哭聲太過慘烈，若是此界還有人路過的話，肯定會不寒而栗，以為冤鬼索命。
可老僧卻是單手撫摸著狼孩的頭，哈哈大笑。於是一哭一笑，在這方了無生機的天地平添了幾分生機。
……
“師傅，為什麼你不給我剃度呢？你不是我師傅嗎，做徒弟的不應該剃度的麼？”狼孩盤坐在地，雙手扣著腳丫子無聊道。
“你雖是我收的徒弟，但你未經曆紅塵凡事，無那三千煩惱絲，又何須剃度。”老僧閉著雙目，靜心的敲打著木魚。
“師傅你說的外界真的比此界要精彩繁華的多嗎？”狼孩躺下透過破陋的屋頂望著這片漆黑的天空有些好奇。
“出家人不打誑語。”
“可師傅之前你就教我要救化世人，可在這我能救誰？”
“救你所見第一人就好了。”
“可師傅你老糊塗了啊，這裡除了師傅你，還有誰呢？”
“嗬嗬，不急，有緣自會相遇。”
“那師傅，可以賜我一個名字嗎？”
“名字在你出生之際應該便有人幫你取好了，為師不該越俎代庖。”
“可我哪知道我叫什麼啊，出生就我一個人，我讓去哪問去？”
“你可以自己去尋找。”
“尋找？無處可尋，無地可找？要不師傅你給我取個法號吧？”
“法號？這個讓為師想想？”
“想想？師傅還是算了吧，你這一想不知道又是猴年馬月了。”
“嗬嗬，等等，急啥，不急的。”
……
車馬滾滾，一座雄偉的城池映入眼簾，百騎鐵甲急速穿越城門湧入城中，城市中的行人見狀紛紛讓路。
“少爺！少爺醒醒！我們到北都了！”阿彌推搡著睡夢中的楚辰安，心底莫名有些擔憂。
因為這一路來，楚辰安從未醒過，即使路過坑窪地段，楚辰安也安穩的睡著，要不是還能感覺到鼻息存在，阿彌都要以為少爺他已經魂歸天國了。
楚辰安感覺到身體被一陣搖晃，眼睛迷糊的睜開，看見阿彌那擔憂的臉龐映入眼簾。
“阿彌？你信佛麼？”楚辰安突兀的一句話問的讓阿彌有點不明所以。
楚辰安見阿彌一臉茫然的模樣，起身伸了個懶腰道：“南無阿彌陀佛！我突然想見那個呆在雲台寺裡不曾下過山的和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