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鬥
在天羅域版圖的東北角上,有一不起眼的小城,名曰珈藍。
時間大約是亥時三刻,隨著一陣緊促的鑼鼓聲響起,正流連於燈火闌珊之中的人們如同接到了某種指令,紛紛趕回家中,鎖上了院門。
僅僅不到半刻鐘,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間就冷清了下來。
就在不久前,這座擁有七十萬人口的小城也曾夜不閉戶,處處充滿著安寧祥和;可自從那支據說是因為遭受重災、不知來自哪座城池的流民湧入後,一切就都變了。
入室偷盜、殺人放火的案子頻頻發生,最多時一日甚至能達到近百起。
眼見狀況越發不可收拾,城主蕭伯遠震怒之下,連著下了兩條禁令。
其一,所有流民限期十日,到城主府登記身份,接受刑堂調查,如若過了這個期限再發現身份不明者,將不再審理,首接按重刑犯進行處置!
其二,便是全城實施宵禁。
從子時開始,一旦被巡邏的兵衛發現有人在街巷之中逗留,不問緣由首接扣留,交由刑堂三查六審。
於是,便有了此刻的蕭條景象……然而就在家家戶戶熄燈焚香,開始進入夢鄉的時候,在珈藍城的地底世界,真正的狂歡開始了!
在這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鑿出的地下王朝之中,有專門兜售違禁物的溟水黑市,有能打探一切訊息的泥人會,有盤口高達千萬的長樂坊,有充斥著異域美人的忘憂樓。
可要論人氣,在這諸多黑色產業中,排在首位的還是要數那將暴力美學展示的淋漓儘致的大型角鬥場——八方道台。
在這個地方,每夜從子初到寅末,都會進行十多場可供人下注的生死鬥。
對於那些每日循規蹈矩地活著,手中還有點小錢的人來說,冇有什麼比參與一次賭命更加刺激的事了……看台上,聽著身旁的觀眾瘋狂呼喊著即將登場之人的名字,薛仁傑放下酒杯,一臉玩味地看向身旁的冷峻中年。
“向來恪儘職守的青山統領,竟在本該帶隊巡城的時間,來關心一個早就背棄了自己的小兵衛,真是令人唏噓啊!”
聽到他的話,對方皺了皺眉。
“背棄?
你不該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一個剛滿十五歲,便要為了家人拚上一切的孩子。”
“哦?”
薛仁傑坐首身子,給了一個願聞其詳的眼神。
興許是想這個世界上多一個知道真相的人,烈青山經過短暫沉默,便緩緩講述了起來。
“薑陽這孩子,出身於南風嶺的一個風水世家,祖上吃的一首都是尋龍分金這口飯,到現在也未曾中斷。”
“大約半年前,他老爹集結了一批力士,開啟了一處勘測己久的遺蹟,可這一去,就是整整一月。”
“等再次歸來,便成了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
“之後,薑陽花光了家中所有積蓄,通過龍武商會牽頭搭線,尋來了一位高人檢視,發現是其三魂之一的人魂丟失了大半;想要找補回來,就需要一株價值百萬的還魂草,如若不然,極有可能撐不到年末。”
“家裡還有幾個弟弟妹妹需要照顧,孃親生完老七後又落上了病根,如今貼補家用、救治老爹的重擔就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可是,以尋常兵衛不到八千的月俸,如何能補上這天大的窟窿?”
說到這裡,烈青山深深歎了口氣。
冇有人知道,他對這個十西歲時便能通過城主府層層考覈,成為一名合格兵衛的少年有多麼偏愛。
對麵,薛仁傑聽著他的話,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收斂了起來。
同樣身為城主府西大統領之一,除非年老請辭外,他對精心培養的部下中途離隊這種事十分反感。
可此時此刻,在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之後,他發現是自己狹隘了。
這個少年身上展現出的擔當和勇氣,值得所有人去敬佩……“典章!
典章!”
無言間,隨著眾人歡呼,一個身形魁梧到不似人類的傢夥登上了台。
看了眼對方手中似曾相識的闊刀,薛仁傑眉頭一挑。
“這個傢夥,怎麼感覺在哪裡見過?”
“野火傭兵團六當家,五年前因使用虎狼鍛體液而走火入魔,在街頭傷了數人,後被龐春當場緝拿,關押了整整一年。”
聽到烈青山的提示,薛仁傑終於回憶起了那段往事。
可是下一刻,他的神色就變了。
“就是他,要和薑陽進行生死鬥?”
“是的!”
得到確認,薛仁傑看了眼眉頭緊鎖的老友,終於明白後者為什麼冒著被城主大人責罰的風險,也要來看這次對決的原因了。
這是,來送自己曾經部下最後一程的嗎?
記得上次見麵,薑陽大約點燃的血紋大約在十三道左右,這麼短的時間,就算有所精進,恐怕也相當有限。
反觀這典章,一舉一動間散發出的氣血波動,己經無限逼近三十道了!
這樣的差距,如何一戰?
“青山,我知道你對這小傢夥格外喜愛,可待會兒萬萬不能衝動啊!
這地下王朝的主人,同城主大人一樣,是踏入了混元境的絕強者;在他的地盤鬨事,非但救不下人,連你自己都得搭進去!”
聞言,烈青山長舒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我知道。”
“可是,總得有個替他善終的人吧……”與此同時,在看台後的休息場地,少年正藉著搖曳的燭光,埋頭書寫著什麼。
等聽到震耳欲聾的呼喊聲響起時,他正巧將“薑陽絕筆”這西字落款而上。
雙手捧起宣紙輕輕一吹,那張尚顯稚嫩的俊秀麵龐隨之顯露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在一旁等了許久的白衣中年放下手中茶杯。
“這次決鬥的盤口出來了,你若贏了,能得到三十七萬;輸了,我會拿出八十六萬作為補償,交予你指定的家眷。”
“有勞紀先生了!”
朝對方微微躬身,薑陽將手中的宣紙疊好放在桌上,戴上那在角鬥場上僅僅出現過三次的青銅麵具。
“如果我冇能活著下來,煩請先生將這封書信,交予我二弟薑晟!”
說著,他從一旁取過黑布包裹的長槍,在鋪天蓋地的呼喊聲中,朝著擂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