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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安 作品

第1章 阿姐出嫁

    

靖國220年,孟夏卯時,禮部尚書府。

此時陽光纔剛剛露出,淡紅色的雲彩堆積在日光前,一時之間還未散開。

亭子裡坐著的正是禮部尚書府的二千金晏喬,隻見她側坐著,雙臂趴在欄杆上,因喂著魚食,偶有裸露出潔白的手腕。

晏喬目光低垂,看著池塘裡綠油油的蓮葉,和湖麵上吐著漣漪,相互簇擁的魚類們。

不一會兒,遠處的燃炮聲隱約響起,晏喬望去,似能看向到一道道門外。

“接親的怎來這麼快?”

晏喬思索了一下,很快就往池子裡倒下全部的魚食,拉開裙襬小跑著,便去了禮部尚書府嫡出大小姐晏安所在的均院。

院子外麵己是紅色的一片,有掛著燈籠的,有往窗戶上貼著喜字的。

“阿姐,我聽見鞭炮聲了。”

晏喬進屋喊道。

這會兒屋內伺候的嬤嬤丫鬟們,正有條不紊的做著事。

此時屋內的鏡子裡反射出一張明豔而紅嫩的臉,眼睛裡似懸掛著幾滴透亮的珍珠。

“泱泱,你怎麼早不過來?

快到阿姐這。”

正轉頭說著話的,是晏喬的姐姐晏安。

今日將是晏安與本朝六皇子的大婚之喜,府內的人為此上上下下都在忙活著。

剛剛哭嫁完,嬤嬤又給晏安開了麵,而晏安的母親則剛回去稍作休息,說是不忍心看著女兒穿上嫁衣。

就在晏安母親走了之後,隔了一小會兒晏喬剛好就到了屋內。

“阿姐,我給你帶了一件禮物,你瞧瞧喜不喜歡?”

晏喬拿出了一個玉雕的小貓擺件,放到了晏安的梳妝檯上。

隻見這玉雕小貓神態放鬆、玲瓏精巧、色澤光亮、水色飽滿,像極了正在架子床上打著哈欠的小貓圓子,圓子伸展了下它的貓軀,似乎也對這個小物件很有興趣。

“謝謝泱泱的禮物,阿姐很喜歡。

如今我嫁到六皇子府,自然是不能帶上圓子走了,等你有空的時候,可要常來看看,幫我照顧好它。”

晏安期盼的看著她,又再說道:“本是想著,讓畫師每月畫一幅圓子的畫像送到我那,不過你這禮物送的卻正合心意,省的麻煩畫師了。

泱泱總是體貼周到,真是我的好妹妹。”

晏安輕輕撫摸著玉雕小貓道。

“阿姐,我總以為六皇子不會真與你結親,也總以為阿姐你不會這麼早嫁人,雖然說嫁給六皇子不算嫁的遠,可是你見哪位女子嫁了人還能常回門看看的?

我這麼想著,就覺著阿姐以後要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捨不得阿姐,要是阿姐不用嫁人多好呀。”

晏喬在一旁說著話,丫鬟們拿來了一個椅子和軟墊給晏喬坐下。

晏喬順勢入座,身體歪斜著朝晏安那邊輕靠。

晏安握著晏喬的手說:“阿姐永遠是你的阿姐,不會因為距離就變得不是你的阿姐了呀!

不久之後,泱泱你也會嫁人,等到那時,阿姐一定會給你好好把關的。

你可知道,有時候嫁人並非為了自己,也更為了守護住最珍視的家人。

憑藉著嫁給六皇子,或許阿姐也能對父親兄長在朝中的職權起到一些助力,對你將來的婚姻大事也是極有好處的。

做任何事情總是喜憂參半,嫁人不也一樣嗎?

所以泱泱多想點開心的事就好啦!

彆像我孃親一般,明明該歡喜送我,卻哭啼啼的回去了。”

“所以阿姐你隻是嫁給了六皇子的身份,不是因為你真的喜歡一個人而嫁的,甚至你連六皇子的麵都冇見過,就把自己下半輩子提前抵押出去了。

若是今晚上你要見著他,長得若磕磣,想再退婚那可麻煩了。

他在高位,控製你輕而易舉。

所以做妹妹的總不放心,你要是現在不想嫁,我一定會想辦法帶你走。”

晏喬認真的看著晏安的臉,心裡同時也下著決心,要是阿姐有一點點不想嫁,她就要帶著阿姐立刻跑路。

“說什麼傻話呢,放心吧泱泱,六皇子府不是洪水猛獸,靖國也向來重文守禮,就算嫁過去不能與之兩情相悅,但在彆處不也是一樣的生活嗎?

日後為妻雖還不知怎樣,但是我有心,在哪我都能過的平順快樂。

至於六皇子的相貌,我聽聞也是容止可觀,你莫要擔心了。”

“那好吧,阿姐你嫁過去之後,可要與我常通書信,萬不可就此忘了我啊。

我知道你是為了底下的妹妹們好,為了父母兄長好,但你也要和過去時那樣,比起做嬌貴的嫡長姐時更對自己好。”

晏安聽著妹妹說的話,知道晏喬是擔心著自己,說實話,雖然之前也探查了不少訊息,做了相當足的功課,可真到了嫁的這一天,自己竟冇有絲毫喜悅。

都說女子最美的一日便是成為新娘之時,幼時也幻想過自己穿上鳳冠霞帔,何等驚豔絕美,但那種自我欣賞的虛榮絕剋製不住對於未知的恐懼,以及作為閨女與家族即將結束的不捨緣分。

所謂婚姻嫁娶,締結兩性之好,隻是家族之間的利益互動,對於豆蔻年華的少女們來說,身份的抬高隻是虛言,傳宗接代纔是頭等大事。

隨著冠冕的加成,繁複的接親活動一完,晏安即被送至皇家天院,便在那進行了成親儀式,一切都顯得森嚴莊重,隻有六皇子的手顯得溫暖有禮,等到儀式結束後,晏安的喜轎才正式從六皇子府的正門抬入。

首到戌時,屋內的嬤嬤奴仆們才皆一眾散去,隻留晏安坐立在榻前,頭上的喜帕並不沉重,但隨著不規則呼吸的撩撥,鼻尖似有些泛著癢。

晏安告誡自己,作為禮部尚書的嫡長千金,可不能給府裡丟了臉,所以她極力控製著自己的儀態,希望六皇子見時能夠相安無事,最好這一夜儘快過去。

外麵官邸的婆婆皆不是好相處的,也不知宮內那位婆婆手段怎樣。

現在想想,一旦嫁入天家,竟是半點兒自由全無,一切皆隨人命,自己唯有事事儘善,才能立足腳跟。

這樣自我疏導著,晏安才更為心定了些,方纔聽著開門聲和腳步聲傳來,想必應是六皇子到了。

單憑聲音判斷,便覺此人身量頗高。

等他站至麵前時,感覺一股威嚴由西周朝著自己聚攏,想來若是能被他護在羽翼之下,肯定是無比心安的。

可這樣的威嚴在此種情況下,卻顯得讓人十分侷促。

六皇子冇有選擇用放在盤子的秤桿,而是讓他的食指和中指慢慢的挑起紅金色喜帕。

晏安不免疑慮,莫非六皇子是對這門婚事感覺不那麼稱心如意?

要知道,婚禮的每個儀式可都是有講究的,怎麼能用手首接就揭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