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是哪裡?

小啞巴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這裡霧氣瀰漫,一條路都看不見,偶爾還會有幾個影子飄過,看見她會驚訝的停住,訝異道:“這裡怎麼會有生魂?!”

小啞巴不知道什麼叫生魂,但那幾個影子發出燒開水一般恐怖的笑聲,朝著她這個方向走過來。

小啞巴害怕的抱緊自己,背對著影子像朵小蘑菇一樣蹲在角落。

她想找爸爸……

就在她瑟瑟發抖的時候,笑聲突然轉變為求饒的聲音,大叫著“七爺饒命!”,然後消失了。

“小帝姬彆怕,壞東西逃走了。”

有一道悠遠空靈的聲音出現在小啞巴耳畔,和她那天在醫院聽見的一模一樣。小啞巴放心了一些,因為鬼叔叔那天冇有吃她,應該是個好鬼。

她慢慢地抬起頭,又看見了那張慘白的臉。

這次看得清楚一些。

他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色袍子,左手拿著一根名為“哭喪棒”的武器,右手纏著一根勾魂索,高高的帽子上寫著“一見生財”四個大字。

這一身奇裝異服給小啞巴看呆了,她忘記了害怕,隻是愣愣地盯著白無常的長舌頭。

白無常的舌頭雖然很長,但是說話卻一點都不困難,“是我將你的魂魄拉來這黃泉路的,我帶你去見……”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小啞巴因為好奇伸手扯住了他的長舌頭,心想這個舌頭做得好真啊!

“祖宗,這是人家的舌頭,你以為是橡皮糖啊?!”白無常一臉震驚地扯過舌頭,放進了嘴巴裡。

居然真的是真的嗎?小啞巴不好意思地絞著手指,眼神裡滿是歉意。

“算了算了,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這都多少年不見了,還這麼可愛。”可愛得他都不忍心批評了。

他還在感慨萬千的時候,小啞巴偷偷在他衣裳上把手裡的口水蹭乾淨了,剛剛抓舌頭抓了一把,黏黏的好難受。

白無常根本冇發現她的小動作,而是蹲下來捏了捏她的臉蛋,“還記得我嗎?”

小啞巴認真地點頭,在醫院見過的鬼叔叔,她還記得。

白無常笑了笑,說:“我不是壞人,我帶你去見奶奶最後一麵,奶奶就在這條路的儘頭等你。”

小啞巴“蹭”地站起來,想也不想就跑著去找奶奶。

白無常無奈的喊道:“跑反啦!”

小啞巴聽見了,又邁著小短腿“墩墩墩”地跑回來,因為太急不小心撞到了白無常的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得太重她也冇哭,隻是飛快的起身往奶奶所在的方向跑去。

終於,她看到了奶奶蹣跚的背影。

但是奶奶不知道她來了,隻是一味地往前走,小啞巴跑得很快,卻好像有一股力量阻擋著她,不讓她抓到奶奶。

白無常一直飄在她身邊,引誘似的跟她說話:“你叫奶奶停下來,沒關係,你在這裡可以說話了。”

看著奶奶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小啞巴心裡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等等我呀,奶奶……

我好想你呀,奶奶……

“奶奶!”

奶聲奶氣的呐喊聲一出口,小啞巴呆滯地停在了原地,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

跟她一起停下的還有奶奶的身影。

“幺兒?”奶奶不可置信的轉過身,看到小啞巴以後激動地紅了眼眶,“幺兒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她的幺兒也跟她一樣死了嗎?

“幺兒冇有。”小啞巴見奶奶誤會了,趕緊解釋,“是鬼叔叔帶我來找奶奶的,奶奶,我好想你。”

林奶奶看著小啞巴口中的鬼叔叔,她記得她死的時候,是這位陰差大人帶她來的黃泉路。

“謝謝大人,”林奶奶渾濁的眼睛裡含著淚水,“能讓我最後再見我的幺兒一麵。”

她在嚥氣前的最後一刻恢複了神誌,她捨不得又放不下,那麼懂事的幺兒被她那個不聽話的兒子拿去換錢了,她怕幺兒以後過得不好。

“奶奶,”小啞巴聲音裡帶著哭腔,“幺兒有親人了,爸爸找到我了,他們對幺兒很好很好。”

“這樣,奶奶就放心了。”

林奶奶不捨的撫摸著小啞巴的頭髮,帶著慈祥的笑容叮嚀:“幺兒以後要好好吃飯,乖乖聽爸爸的話。”

小啞巴使勁地點頭:“我會很乖的。”

林奶奶鬆開手,她的幺兒有了家還有愛她的家人,她終於能不留遺憾的離開了。

奶奶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在消失的最後一刻,她笑著說:“我們幺兒的聲音真好聽,叫奶奶的時候最好聽。”

小啞巴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奶奶,也再聽不到那一聲“幺兒”了,但她還是用力擠出一個笑容,揮著手喊道:“奶奶再見!”

奶奶消失的光芒璀璨的如同夜空中的星星,傷心的小啞巴在這光芒中昏了過去,白無常連忙上前接住了她。

“生魂在黃泉停留太久會回不去的,”和白無常不同顏色同樣裝束的黑衣人從暗處緩緩走出來,高帽子上寫著“天下太平”四個字,“先把小帝姬帶到帝君的寢殿休息一下。”

白無常瞪他一眼,“要你多嘴,我不知道帶她去?”

來人正是被尊稱為“八爺”的黑無常,黑無常本名範無咎,與白無常謝必安生前是結義兄弟。

而小啞巴前世是冥界之主北太帝君的女兒,是他們冥界最為寵愛的小帝姬。隻是,六百年前冥界發生了一件大事,事後,北太帝君轉世曆劫,小帝姬也追隨父親入了輪迴。

“小帝姬怎麼瘦成這樣了?”寢殿裡,黑無常望著小啞巴一臉心疼,“老七,都怪你找了那麼久!”

“我已經很快了!”白無常聽著他的指責是一肚子的火冇處發,“這六百年我全年無休,就連找小帝姬的時間都是休的年假!人間和冥界的時間走向不一樣,我才找了四天半就找到了,要你去,找到的時候估計小帝姬都能嫁人了!”

“算了,我不跟你計較!”

黑無常說不過他,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一顆金色的球狀光芒,一伸手,那光芒便進入了小啞巴的耳朵。

他對著昏迷的小啞巴緩緩說道:“這是西王母娘娘賜予的,從今以後你就能擁有辨彆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