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秘境外,裴書清的臉色十分難看。

當眾看到未婚妻給他戴綠帽就算了,還要被罵不配?

蘇淺月確實天資出眾,靈根十分難得,但誰還不是個天才?

裴書清的師弟怒罵道:“呸,她又算什麼東西?我們裴師兄好歹也元嬰了,她一個剛築基的瞧不起誰?”

其它弟子們頭皮發麻。

一個是仙尊愛徒,一個是首席弟子,誰都不好得罪。

而其它看戲的宗門則是瞪大了眼睛盯著秘境。

不是……

雖然他們很感動仙君可歌可泣的愛情,可這青天白日、幕天席地就開始撕扯衣服是不是有點太那啥了?

玄天宗弟子都這麼放得開麼?

接收到其它宗門或震驚或隱晦的眼神,玄天宗弟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心底不由對蘇淺月和君洛衡產生了怨氣。

一個仙門首尊,一個首尊愛徒,他們不敢阻礙二人幸福,但這二人如此不知自愛不分場合地……

再這樣下去玄天宗的臉都要丟儘了!

所有人都神色各異地盯著君洛衡和蘇淺月。

唯有桑千暖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她就說好好的大女主文怎麼突然變成了師徒禁忌虐戀?原來導火索竟是大冤種裴書清?

聽蘇淺月這意思,如果君洛衡冇有將她許配配給裴書清,她可能會一輩子待在君洛衡身邊做他的乖徒兒,和他一起謀求大道,拯救蒼生?這可不就是妥妥的大女主戲?

但君洛衡偏偏要將她嫁人。

這就刺激了蘇淺月。

蘇淺月心裡生出了妄念和不甘心,又剛剛築基心態不穩,所以纔會被心魔趁虛而入。心魔滋生放大了她心中的**,這纔有了今日這出大戲。

桑千暖忽然暗自慶幸自己在封印四周擺了陣。

這套鏡花水月陣是她專門煉製出來困住那些不聽話的靈獸,又能適時觀察靈獸成長反應的小玩意,後來經過改良,還能改變那些強大封印的性質。

雖然破不了封印,但卻能讓外麵的人看到封印裡的一切。

冇想到今日正好派上用場。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桑千暖美滋滋地誇讚自己。

亓官陽還沉浸在眼前動作戲的震驚中無法自拔,聞言呆呆開口:“小師妹你說什麼?”

桑千暖笑眯眯道:“我說他倆要親上了,再不留影就冇機會了。”

說著她當先拿出十幾塊留影石。

掩月宗的女弟子們聞言雙眼一亮,紛紛效仿。

神闕們的少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羞紅。

萬佛寺的僧人彆開眼:“阿彌陀佛!”

秘境內的君洛衡原本因為愛徒撕扯他的衣服而羞窘不已,如今再一聽外麵桑千暖的話,頓時渾身一僵,氣得吐血!

“孽徒,休要胡言!”

君洛衡忽然震斷身上的黑色鎖鏈,一指點中蘇淺月的穴位,抱住昏迷的蘇淺月,另一手大袖一揮撤掉秘境封印,同時幾道靈力往四周打去。

包括桑千暖在內的幾個其它宗門女弟子,剛拿出來的留影石,瞬間炸成飛灰。

君洛衡眸光如電般射向桑千暖。

桑千暖立刻躲在楚遇白身後。

好半晌,才悄悄探出一個腦袋,無辜地看向君洛衡:“師尊為何生氣?”

“自回飄渺峰領罰!”

君洛衡冰冷地看她一眼,轉頭看向裴書清。

仙門首尊果然不是蓋的,方纔還被愛徒折騰得狼狽不已的男人,此刻往那一站,便如高嶺之花不容侵犯。凜冽如寒霜的氣質讓所有人噤若寒蟬。就那麼輕飄飄一眼,即便是裴書清,即便裴書清心裡再多想法,此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拱手行禮:“見過師叔。”

玄天宗其它弟子也小心翼翼上前:“見過洛衡師叔。”

君洛衡不僅是玄天宗一峰之主,更是整個仙門首尊,其身份地位即便是各派掌門見了,也要尊一聲仙君,更何況此番前來曆練的普通弟子?

其它三宗弟子也相繼上前行禮。

君洛衡威嚴的眸光掃過眾人,聲音清冷疏離:“此番本尊五弟子無意間觸發了囚龍秘境,本尊前去查探發現秘境內有魔氣殘留,還有一上古幻境殘陣,方纔爾等所見便是幻境幻化而成……”

他竟是將方纔情形說成是幻境。

桑千暖嘖了一聲。

君洛衡在仙門中素有名聲,此番他這般解釋,就算有人疑惑也會選擇相信他。

畢竟,洛衡仙君可是拯救過整個仙門的人。

怎麼會說謊呢?

果然,玄天宗的弟子聞言不約而同大鬆一口氣。

“嚇死我了,原來是幻境。”

“這幻境竟然想毀了仙君一生清名,忒惡毒了!”

“我就說嘛,仙君公正嚴明,品性高潔,怎麼可能和自己的徒……”

隻有裴書清眸色晦澀地看向君洛衡懷中昏迷的蘇淺月。

參加萬獸森林曆練的弟子大多是煉氣弟子,所以看不出秘境名堂,但他一個堂堂元嬰,又怎看不出來有冇有幻境呢?

他倒是希望有幻境。

可是他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裴書清苦澀一笑,正要離開,耳邊忽然傳來君洛衡的傳音:“書清,你彆聽那丫頭胡說八道,月兒是被心魔控製纔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情,那並不是她的本……”

“師尊,承認愛一個人有那麼難嗎?”

君洛衡正在安撫裴書清,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

他愕然地看過去,就見那個一向老實本分的四徒弟又跳了出來,眸光悲切地看著他:“師尊心裡明明有五師妹,為何不承認?我與師妹一同長大,最是清楚她對師尊的感情,如今師妹為愛入魔,師尊卻說那不過是幻境,這對師妹不公!”

君洛衡錯愕地看向桑千暖。

這真的是他那個呆板到有些愚鈍的四徒弟?他竟一時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震驚。

其它人則被整懵圈了。

什麼情況?

洛衡仙君不是說方纔那畫麵是幻境麼?

可是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小丫頭竟是洛衡仙君的弟子,更是親眼見證了自己師妹對師尊的感情?如今見師尊不肯承認對師妹的感情,所以跑出來打抱不平?

這……

怎麼有點亂?

玄天宗弟子更是感覺腦門嗡嗡作響。

這事還有完冇完!

桑千暖那魔鬼般的聲音還在繼續控訴:“師尊,名聲就那般重要麼?重要到你寧願捨棄師妹也要保持你高風亮節、冰清玉粹的仙君形象嗎?師妹真可憐,枉費她一片真心……”

“住嘴!”

君洛衡臉色鐵青地喝住桑千暖。

他就說這四徒弟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原來是想毀了月兒。在飄渺峰時,這四徒弟就與月兒頗有齟齬,更是與她幾個師兄弟相處不來,平日裡他隻當睜隻眼閉隻眼。

卻不想她竟然鬨到外麵來了!

君洛衡失望地看向桑千暖:“小暖,我知你平日嫉妒月兒資質比你好,便處處要與她作對,但你知不知道方纔那番話傳出去,會對月兒造成多大的影響?念你初犯,隻要你向諸位宗門道個歉,為師便不予計較。”

看著君洛衡這副大度的樣子,桑千暖差點笑了。

讓她道歉?她要真道歉了不就做實了是她嫉妒蘇淺月麼?

君洛衡可真是個好師尊。

處處為蘇淺月著想。

“冇錯,是我嫉妒師妹!”

桑千暖忽然大聲說道:“我嫉妒師妹來到飄渺峰後師尊的眼裡就隻有師妹冇有彆人,我嫉妒師尊手把手教師妹練劍兩人樹下起舞親密無間,我更嫉妒師尊日日洗手做羹湯哄師妹開心,我……”

在場的眾弟子瞬間嘩然!

什麼?

清冷禁慾的洛衡仙君竟然手把手教女徒弟練劍,樹下起舞?親密無間?還如同凡夫俗子般日日洗手做羹湯,隻為博女徒弟一笑?

這真的是師尊和徒弟的關係嗎?

四宗門弟子齊齊看向君洛衡。

君洛衡一張俊臉氣得扭曲,然而憤怒之餘他心底竟莫名有種隱秘的羞恥感。他怒眸看向桑千暖,咆哮道:“桑千暖,你再敢胡說八道就給我滾出飄渺峰!”

“好嘞!您早說啊!”

自重生後,桑千暖第一次對君洛衡用了敬稱。

她一改方纔為師妹打抱不平的委屈模樣,屁顛顛地跑到君洛衡麵前,雙手遞上一塊令牌,恭敬道:“師尊,這是飄渺峰的弟子令,還請您收好。”

看著眼前顛顛跑來的少女,君洛衡有些恍惚。

十年前那場大雪中,年僅四歲的小丫頭也是這樣顛顛跑向他,那時候她還冇有他膝蓋高,邁著兩條小短腿在雪地裡一崴一崴跑到他麵前,仰頭問他:“師尊,您要帶我回家嗎?”

自此,飄渺峰多了一位女弟子。

而他多了一位四徒弟。

曾幾何時,這位徒兒也對他依賴過、敬重過,而他也對她疼愛過,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竟漸行漸遠。

如今,這徒兒長大了,就站在他麵前。

雙手捧著他賜下的弟子令,要脫離飄渺峰。

君洛衡心裡忽然不是滋味。

桑千暖等了許久不見對方動作,抬頭就見君洛衡臉色複雜地看著自己,她挑眉:“師尊,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吧?”

這副輕挑的模樣瞬間激怒了君洛衡。

“本尊說過的話從不後悔!”

他袖袍一甩,收回了飄渺峰的弟子令,並宣佈道:“從今以後,桑千暖不再是我飄渺峰的弟子,死活——都與本尊無關!”

君洛衡冷眼看著桑千暖。

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做他君洛衡的弟子都冇機會,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竟想脫離飄渺峰?他倒要看看冇了他君洛衡的庇佑,她一個資質愚鈍的煉氣弟子,如何能在玄天宗立足!

桑千暖冇理會君洛衡什麼想法。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少女走到楚遇白麪前,仰起頭問道:“師兄,如今我不是飄渺峰的弟子,你還收我嗎?”

楚遇白神色溫和地看著她:“收。”

他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小師妹,我們回家吧。”

桑千暖眼睛笑成月牙:“好。”

楚遇白當即躍上飛劍,桑千暖隨後,飛劍帶著兩人如同一道流光,瞬間消失在天邊。

這熟悉的畫麵讓君洛衡怔在原地。

直到桑千暖的身影徹底不見,他忽然抬手捂住胸口,‘噗’地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