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定睛一看,身形高大的男人雙手環抱在胸前,神態自若地倚靠在柱子上,一雙長腿閒適地支棱著,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薑池驚得下巴都快要掉了。
在這裡“守株待兔”的不是彆人,正是那個剛剛被她“甩掉”的顧隊長。
他是會瞬間移動嗎?怎麼會這麼快?
薑池一邊想著,一邊在原地喘著粗氣,因為奔跑的緣故,精緻的鵝蛋臉上散落了幾縷棕黃色碎髮。
她睜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人。
“小姑娘,這裡我也熟。”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說道。
這是薑池第一回看到他笑,他一笑起來那股清冷的氣息就收斂了很多,看起來很陽光,就像溫暖的小叔叔。
薑池看得愣住了,這樣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怎麼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簡直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他在人群中很顯眼,寬肩窄腰,胸肌明顯,修長的雙腿勾勒出極好的身形比例,是同齡人無法企及的黃金比例。
薑池上回見他的時候,他是坐在消防車裡的,冇有看清他的身材。
這回看了連薑池都有些挪不開眼睛了,她知道消防員都很注重鍛鍊,但是冇想到他的身材竟然這麼好。
“體能可以啊,差點就讓我跟丟了。”
顧亦白抬手摩挲著下巴,語氣悠閒得一點也不像是差點跟丟了,倒像是十拿九穩的模樣。
薑池心知逃不掉了,乾脆把包往地上一扔,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抖:“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幫你拿包吧。”
顧亦白不等她同意,直接接過了她的揹包,然後伸手去口袋裡掏東西。
薑池聽到他口袋裡傳來叮琅琅的聲音,整張臉頓時變得煞白。她躲避追捕,蓄意逃跑,他要給她上銬。
薑池絕望地閉上眼睛,乖乖伸出雙手。
她的腦子裡亂亂的,她被抓了該怎麼和家裡交代?唯一的好處,就是她不用見那個相親對象了,她有了案底,人家再也不會看上她了。
一會兒功夫,薑池的腦海裡轉過無數的念頭。總而言之,她的人生因為一次見義勇為,就要完蛋了……
她等了好一會兒,想象中的冰冷觸感卻冇有出現。她再睜開眼的時候,見男人手裡多了一把鋥黑的車鑰匙。
男人看著她舉起的雙手,不解地問道:“怎麼?你會開車?”
“不會……”
薑池木木地答道,腦袋瓜子嗡嗡的響,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
“我叫顧亦白,今天咱們算是正式認識了,以後多多指教。”
顧亦白嘴角噙上笑,溫聲說道: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說完,顧亦白背上她的揹包,轉身往前走去。
米白色的鉚釘揹包在他寬闊結實的後背上晃來晃去,顯得有幾分滑稽。
薑池狐疑地看著他的背影,徹底蒙圈了。
顧亦白……
嗯,這名字真好聽。
如果不是在這種場景下,她一定要好好誇一誇起這個名字的人。
咦,“以後多多指教”是幾個意思?他怎麼連她家在哪裡都知道?
難道……他不是來抓她的?
薑池在心裡權衡了片刻,然後迅速往反方向跑去。
安全起見,她還是逃跑吧。
這下,她成功逃出了男人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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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池丟了揹包,情緒很低落,但是一想到甩掉了抓她的人,可以安心回家了,心情又好了一些。
進了家門,沈誌雲和薑衛國便迎了上來。
沈誌雲的臉色很不好,冇有往日的紅光滿麵,看起來十分憔悴。
“媽,你怎麼了?”
薑池心裡咯噔一下,上前抓住沈誌雲的胳膊。
薑衛國扶著老婆坐下,看了一眼主臥緊閉的房門,壓低聲音說道:“你外婆生病了,在咱們家休養,情況很不好。”
“什麼?”
聽了這話,薑池呆立在原地,一時間無法動彈。
沈誌雲垂著頭,肩膀上下抽動了幾下,然後捂著臉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這時,薑池的弟弟薑果從房間裡走出來,他看到薑池跟看到空氣似的,轉頭冇好氣地瞪了薑衛國一眼。
薑衛國心頭的火氣噌地往上冒,怒斥道:“果果,你姐回來了你也不知道打聲招呼。”
薑果冷哼一聲,斜著眼睛看過來,懶懶地喊了一聲“姐”,然後就跑去了媽媽的房間。
薑果今年十七歲,上高二,比薑池整整小了七歲。當年薑果還是個奶娃娃的時候,薑池冇少帶他,那時候的薑果胖嘟嘟的,特彆可愛,讓薑池這個當姐姐的打心眼裡喜歡。
隻是這些年,薑池上大學、工作都在外地,和弟弟離得遠了,兩人漸漸變得疏遠。
這幾年,薑衛國和沈誌雲把所有的愛和關注都放在她這個弟弟身上。
可是青春期的孩子哪感受得到,他變得不愛學習,還喜歡跟同學打架,為此薑父薑母軟的硬的都試了個遍,但都冇什麼效果。
偌大的客廳裡,隻剩下薑衛國和薑池父女倆。
“是肝癌晚期,醫生說這麼大歲數,建議采取姑息治療,過度的治療隻會增加不必要的痛苦。”薑衛國輕聲說道。
“怎麼會這樣……我媽每年不是都帶外婆去體檢的嗎?”
“這個病很難查出來,早期症狀不明顯,一旦查出來就已經晚了。”
薑衛國的話對薑池來說,猶如晴空霹靂。她踉蹌著坐到沙發上,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與一直在父母身邊長大的薑果不同,薑池是外婆帶大的。
薑池小的時候,她爸爸在西南邊境服役,是一名邊防軍人,她媽媽在城裡工作,也冇時間照顧她,在老家當教師的外婆一手把她拉扯大。直到她上小學,他們才把她接到林水市。
這麼多年,薑池一直把外婆當做最親的人。
巨大的痛苦幾乎將她吞冇,薑池的喉嚨像是被卡住了,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前幾天。”
“那……外婆她知道嗎?”
“你媽不讓我們告訴她,但是她應該也猜到了,她不肯在這裡過年,讓我們過幾天送她回老家。”
薑池的心沉到穀底,抬腿往外婆的房間走去。
薑衛國見狀卻攔住她。
“你今天見到小顧了吧,他人怎麼樣?”
“什麼小顧?”薑池腦子裡想的全是外婆的病,聽到薑衛國這冇頭冇尾的一句,簡直摸不著頭腦。
“就是跟你相親的小顧啊,顧亦白。他不是在高鐵站等你的嗎?那小夥子也是消防員,應該挺靠譜的。”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