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著宋淮的尾音落下,房間內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宋淮?!”韓長珩失聲喊道,掙紮著半起身,“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世子前來怎麼不說一聲?什麼死絕不死絕的……世子想來是聽岔了罷?”

李維最先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朝著宋淮行了行禮,勉強笑道:“此事——”

“宋淮,你莫要以為你是世子就可仗勢欺人!”韓二公子毫不猶豫的打斷了李維的話,冷笑了一聲,卻是半點都不將眾人放在眼中,“天子腳下,莫非你敢縱仆傷人?”

“韓二公子!”李維厲喝一聲,語氣之中帶著幾分警告。

屋內之中絲毫不害怕的韓二公子卻是看也不看李維,隻是理直氣壯道:“莫說是你先算計,引得我大哥落馬,李三郎受傷,即便你與我們鬨到了皇上麵前,那也是我們占理!”

“宋淮,你莫要以為你白封了個世子,這天下就是你宋家的了!”

韓二公子輕蔑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沉默不語的宋淮,卻是半點軟都不願意服。

李維心底暗罵一聲蠢貨,嗬斥道:“住口!你說的什麼混賬話?!”

韓二公子滿不在乎的看了一眼李維,倒是後頭躺在床上的韓長珩忽而驚醒,反應過來方纔韓二公子都說了些什麼話,不由得臉色轉而蒼白,掙紮著便從床榻上爬起來,踉踉蹌蹌摔落下地。

“大哥!”韓二公子被唬了一跳,連撲上去扶起韓長珩。

韓長珩理都不理會自家二弟,隻是慌慌張張的跪在地上道:“是、是我摔傷了腿,李三郎又險些丟了命,我家二郎被嚇傻了,這才說了些不知禮數的混賬話,還請、請你莫要計較……”

“他都那樣大了,怎麼還會被嚇到胡亂說話呢?”

被鬆青抱在懷中的小糰子憤憤然出聲:“皎皎都冇有被嚇住,你們分明在胡說八道。”

她雙眸通紅,委屈的瞪著地上的幾人。

方纔她可都聽得清清楚楚的,這些人說她阿孃壞話,還說她阿爹壞話,分明她哥哥跟阿孃都還好好地活著,可是這些人嘴裡卻是說的什麼詛咒他們快快死去的話,簡直氣壞了皎皎。

越想越氣的皎皎在鬆青懷中張牙舞爪:“你們、你們快道歉!不然、不然——”

五歲的小姑娘再怎麼生氣也想不出來該如何處罰,好半晌也憋不出一個不然來。

韓長珩聞言,臉上反倒是露出幾分喜色:“好,此事我替我二弟同——”

“鬆青,先帶她出去,”宋淮看也不看韓長珩,轉頭溫聲吩咐鬆青,“最好是走遠些。”

鬆青抬頭看了一眼宋淮的神情,便知曉自家主子這是生氣了。

他倒是也冇有勸些什麼,隻是點了點頭:“是,屬下知曉了,屬下這就喊外頭的人進來。”

皎皎聞言便有些著急,蹬著兩隻小短腿便要掙紮起來:“不行不行,不能把哥哥一個人留在這裡,若是、若是他們欺負了哥哥——哎呀,鬆青哥哥你不要走嘛,皎皎要留下來!”

鬆青將人穩穩地抱著,溫聲哄她:“不妨事的,咱們帶的人多著呢,小世子吃不了虧的。”

他抱著人跨出了大門口,使了個眼神叫外頭候著的人都進去,這才笑道:“屬下之前聽聞小郡主也生了想去唸書的心思呢,小郡主可知曉世子最是喜歡的文章名為《曹劌論戰》呢?”

小姑娘果然被吸引了過去:“哥哥最喜歡的?”

“十年春,齊師伐我。”

“十年、十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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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遠去的腳步聲,小姑娘著急稚嫩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屋內重新籠罩出一層冰霜般的寒意。

宋淮聽著皎皎的聲音徹底消失在遠處,這才輕輕地笑了一聲。

“韓家大公子,韓二郎,李家大公子。”

宋淮慢條斯理的喚了幾人一聲,驟然抬腳將一旁的架子踢倒:“你們皆當我是傻子麼?!”

架子倒地,連帶著架子上的花瓶也被摔了個稀碎,碎瓷片滾到了幾人身側。

眾人從未見到過宋淮發如此大的脾氣,竟然一時間齊齊的愣在了原地。

“我阿孃遲早要被埋了去?我宋家借的都是我阿爹一個死人的光?”宋淮冷冰冰的看著他們,冷笑道,“不若我們去皇上麵前分辨分辨,瞧著那份忠臣之心還好用是不好用?”

聞見宋淮這些話,李維這才知曉方纔那些話即便宋淮聽得不多,也隻怕聽去了兩三成。

韓二公子那些話處處皆是大不敬,隻這兩三成便足夠定他們的罪了。

若是真的鬨到皇上麵前,那必然是長公主也會得知。

且莫說他們的猜測是真是假,他們當著宋世子的麵對宋將軍以及長公主口出不遜,又議論皇上,公然冒犯天家,按照律令可謂是罪無可赦,莫要說他們幾人,隻怕是韓家李家也——

幾人豁然色變,李維急聲道:“且慢!我等並非是——”

“韓家二郎比我還要年長一歲,我家五歲的小妹都不曾被那場麵嚇到胡言亂語,韓家二郎就被嚇得滿嘴胡話了?我方纔在門口聽得真真切切的,句句有理有據,條理分明,可不像是胡說八道。”

宋淮此刻也顧不上什麼隱瞞皎皎身份,所幸幾人此刻心中大驚,倒是未曾注意他話中問題。

聽著外頭整整齊齊的腳步聲,宋淮怒極反笑:“這等伎倆也拿來糊弄我?”

“我們不敢!”

韓長珩此刻也徹底慌了神,哀求道:“宋淮!你我當是同窗之誼,我二弟不過是心疼我落馬,這才一時氣憤說了胡話,可這絕不是他的本意,亦不是他的真心話,求你且莫與他計較!”

“大哥!你們怕什麼!”韓二公子見韓長珩這副模樣,不由得氣惱的扯了扯他的手臂,“他——”

“你閉嘴!”韓長珩喝止韓二公子,瞪了他一眼,“快些給宋世子賠罪!”

韓二公子瞥了眼宋淮,又瞥了眼宋淮背後入內的侍衛們,冷冷的笑了一聲。

“宋淮,你以為除了我們幾人,這些話你又敢與長公主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