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聞見孫嬤嬤的問話聲,皎皎這纔回過神來。

她從孫嬤嬤懷中仰起小臉,著急道:“嬤嬤,阿孃在——”

打斷皎皎話語的是來自屋外的一聲驚呼,帶著略微幾分震驚:“長公主殿下,您怎麼——”

“參見長公主。”

——旋即又變成一聲聲整齊的行禮之聲。

皎皎閉上了嘴巴,聽著外頭的聲音,小聲同嬤嬤重複道:“嬤嬤,阿孃在外頭麼?”

孫嬤嬤溫柔的點了點頭,隻當皎皎年紀小,剛剛睡醒,又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這才害怕起來,想要尋長公主,便也冇有多問些什麼,將她的鞋襪都穿好,這才抱著小姑娘踏出了屋子。

外頭是一間偌大的酒樓,中央鏤空,可瞧見熱熱鬨鬨的一樓底下。

底下搭著戲台,此刻冇有伶人在上頭表演,倒是一眾公子哥兒聽戲聽得正是開心。

長公主與一群少年站在外頭的過道之中,朝著他們虛虛的抬了個手,示意不必多禮。

孫嬤嬤的步伐頓了頓,低頭見懷中的糰子正著急的支著個小腦袋往前看,不由得好笑的搖了搖頭,便走了出去,出聲笑道:“諸位公子怎的這般有興致,今日來昌樓吃酒呢。”

那幾個少年的神情都帶著幾分緊張,瞧見孫嬤嬤時連也朝著人行了行禮,視線匆匆的瞥過她懷中的皎皎,便落在了二人身後大開的房門,試探性般詢問:“您二人都來了,那世子也……?”

皎皎藏在孫嬤嬤懷中,水汪汪的大眼睛隻是望著長公主,極其小聲喊了句:“阿孃。”

那聲音無比細弱,隻怕是隻有孫嬤嬤一人聽了個清楚。

長公主回頭瞧見女兒,神情便溫柔了下來,上前從孫嬤嬤懷中接過皎皎,將人摟在懷中拍了拍,這才同幾個少年接著說話:“淮兒今日在府中,未曾同我一道出門,你們可去府中尋他。”

皎皎趴在長公主懷中,轉過半個小腦袋偷偷地打量著這些少年。

她見少年們身後大開的房門便是她的隔壁,心中知曉這些人就是方纔說哥哥壞話之人。

皎皎偷偷地望著眾人,見他們聽見這話,都微微的鬆了口氣,其中一人便笑著拱了拱手。

“前些時候一直想著尋世子同遊,隻是次次都恰好碰見世子不在府中,也不知曉世子是否因為之前的事情同我們生了嫌隙,心中惶恐,一直都不大敢再約世子相遊。”

宋淮前些時候同他的幾位同窗遊園時生了些矛盾,此事長公主是知曉的。

方纔見幾人神情有異,她心中生了些許疑惑,此刻聞人解釋,便笑了起來,溫聲解釋道:“淮兒前些時候的確是不在府中的,並非托詞,他身子一向不大好,又不喜熱鬨,幸得你們時常約他同遊。”

“公主哪裡的話,阿淮……世子雖瞧著不大好相處,實則是個十分好相與的人。”

為首的少年聞見長公主的解釋,似乎是放鬆了下來,朝著長公主拱手行禮,語氣輕快。

他失言喚了宋淮的真名,便旋即改口,神情瞧著似乎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反倒是讓人瞧得出他與宋淮的確是十分交好。

“是啊是啊,我等與世子交好,亦頗得指點,受益良多。”

少年身後的一眾人亦是恭恭敬敬的模樣,瞧著個個真誠溫和,並無城府的模樣。

皎皎扁了扁嘴巴,悄無聲息的嘀嘀咕咕。

長公主便笑道:“你們同淮兒交好,倒也不必這般拘束,況且你們原是同窗,喚他名字就是。”

皎皎趴在長公主懷中,一雙眼睛烏溜溜的打轉,一會兒瞧瞧他們身後大開的隔壁房門,一會兒又瞧瞧麵色十分隨和的一眾少年,又從長公主溫柔的麵容上轉過去,小臉上不由得浮出幾分困惑。

……這些人瞧著分明就是方纔在她隔壁說哥哥壞話的人纔是。

可是現下她聽著阿孃跟他們說話,反倒是……似乎同哥哥關係還十分好的模樣?

皎皎困惑的歪著小腦袋,有些理不清究竟是不是自己睡糊塗了。

難道方纔她隻是做了個夢,夢見哥哥被人說了壞話,又要算計於他?

皎皎歪著一張小腦袋,有些苦惱的思索著自己的疑問。

她的手搭在長公主的身前,手指無意識的攥緊,將長公主精緻的衣衫攥的變了形。

長公主低頭瞧了一眼女兒的小手,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衣裳,隻是覺得皎皎一副小大人思索的模樣格外有趣,不由得抿唇輕輕地笑了起來,故意柔聲逗她玩:“手邊有隻蝴蝶呢。”

小姑娘仍舊蹙著眉頭,小手虛虛的在空氣中抓了一把,又乖乖的縮了回來。

長公主忍俊不禁,轉頭同孫嬤嬤相視一眼,見孫嬤嬤又微微朝著她使了個眼色,便不再說話。

她轉頭去看麵前的一群少年,見眾人揣測的視線齊齊的落在了皎皎身上。

或是好奇,或是打量,各有思量的模樣。

為首的少年眨了眨眼睛,試探般拱了拱手:“長公主,這位是……?”

長公主斂去了笑意,抱著女兒微微側了側身子,似乎是漫不經心的將小姑孃的麵容擋了過去,隻是溫聲笑道:“你們若是得空,便來府中下帖子就是,淮兒想必會很是開心的。”

眾人便齊齊的道了一聲是,見長公主欲有離去的意思,旋即不敢再多問,讓開了路。

皎皎無意識的抬起頭,冷不防同那群仍舊停留在原地的少年們碰上了目光。

斂去恭敬神態的少年們聚在一起小聲猜測著,神情之中帶著幾分厭惡與冰冷,瞧的皎皎打了個冷顫,攀著長公主的肩膀往她的脖頸處埋了埋,避開那些探究而又不懷好意的視線。

長公主拍著皎皎的脊背,溫聲道:“可是冷著了?阿孃這就帶你回去。”

“我隻想著帶皎皎出門,親手給她置辦些喜歡的物件,卻是忘了容易碰上人。”

長公主帶著皎皎上了馬車,這才微微掀開車簾同孫嬤嬤說話。

她的語氣微微沉了下來,皇家公主的威嚴便顯露無比。

“尤是一些……有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