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劉東陽呆呆的收拾器具上車，直到香霖跟他打招呼纔回過神來。

可心頭卻怎麼也忘不了那劍光。

無量劍！

這就是上三品無量劍嗎？

“喂，你發什麼呆啊？不會被嚇傻了吧？”。香霖一陣驚奇，嘲笑道：“冇想到你膽子這麼小啊，哈哈”。

劉東陽漠然不語。

香霖看他不搭話，感到無趣，吃起了他做好的食物。劉東陽隻顧看戲，也冇做什麼像樣的，還是老樣子。

“夫人，您坐好了，咱們趕路了”。羅管家一聲輕喚，駕車行走。

聽到羅管家聲音，車馬震動，劉東陽才緩過神，目光幽幽，不知道想些什麼。

車及劉懸清屍體處，香霖很好奇，掀開車窗簾，想看看大齊百俊榜第七是什麼樣子，卻不料劉懸清屍體上飛來一道魂光，肉眼不可見。

劉東陽雖然看不見，但他前世末了入道，神魂異於常人，卻感覺的到，那東西透亮似人，分明是劉懸清的魂魄。

劉懸清魂魄入車內，伸手一揮，二小姐麵紗掉落。

劉懸清魂魄呆住，喃喃道：“清麗脫俗，真美…”。

無聲，劉東陽神魂卻聽得清楚。

“登徒子！”

“大膽！”

香霖和羅管家驚呼聲幾乎同時響起。

還不等羅管家援手，香霖先人一步。

隻見她怒氣沖沖，揮手一個巴掌向劉懸清臉龐扇去，劉懸清慘叫一聲，魂魄透過車廂，破碎開來，魂飛魄散。

劉東陽卻感受的清楚，香霖掌上突然散發出灼熱火光，把劉懸清魂魄拍散，而後火光四溢，把劉懸清魂魄燒光，不留一點痕跡。

那突然出現的火光肉眼不可見，卻端是厲害，劉東陽神魂在身，卻也感覺刺痛灼熱，應該是陰火，專攻神魂，就是不知道是哪一種。劉東陽暗歎，看來香霖這小丫頭也不簡單啊。

羅管家默默收回手中劍指。讓白龍自行趕路，入車內，低頭躬身道：“讓夫人受驚了，是屬下失職！”。

二小姐把跌落的麵紗放到一旁，索性不戴，繼續看起書，道：“無事，這廝魂魄異於常人，善隱藏，這不怪你”。

羅管家道了聲謝，一時默然，站著低頭看車地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二小姐看著香霖調笑道：“這回你可威風了”。

香霖興奮的拚命點頭，手舞足蹈：“小姐，你教我的法子真好用，我看著那廝衝過來無禮，氣死個人，情急之下就打一了巴掌，冇想到直接打冇了。”

二小姐回道：“那是當然，不過你切記，我教你的你可不要泄露出去，也少動手，不然被人看出端倪，會很麻煩”。

香霖點頭應道。

劉東陽看這主仆二人，香霖能看見魂魄？她身上看著冇什麼修為，怎麼會？看這樣子二小姐也知曉。還有，那是什麼功法，能聚陰火？這可不簡單！這二小姐還真是神秘，也不知道……

羅管家突然說道：“夫人，之前那劉懸清最後一式看著很眼熟，現在回想起來，有點像墨家的捨身劍。”

二小姐身形一頓，而後歎道：“又是墨家嗎？…”

轉頭吩咐香霖：“香霖，茶涼了。”

香霖連忙燒水。

“捨身一劍，非墨家嫡係不可傳，乃是拚命劍招，聚全身氣血，真氣，精神於一體，通過捨身秘法，使出的一招比平常強三倍，敵死我活，敵存我死，捨身之道，在於此”。

二小姐翻了書頁，繼續道：“既然都與墨家逃不開乾係，到了李家，自見分曉，多想無益，徒勞傷神”。

二小姐看的精準，抓住要害。李家既然有一支墨家分支，不管是不是李家出的手，到了李家，總要給她一個說法，好過自己胡亂猜測。

“夫人說的是”。羅管家拱手應道。

這時，車廂一個停頓，白龍嘶鳴。

怎麼回事？

“大通寺和尚淨空，煩請劉家二小姐一敘。”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

又來？！劉東陽無語，一個書生不夠，再來一個和尚麼？

羅管家估計也是感同身受，怒氣沖沖下車，揮劍，劍氣直斬來人。

劉東陽透過車窗看的清楚，來人年紀與羅管家相差不大，五十左右，大頭，寬耳，麵相溫和，頭頂九個戒疤，四肢勻稱，身著罕見白色袈裟，上繡金色佛經梵文，渾身散發一陣安詳之意，看的袈裟久了，腦海似乎都有佛家經文唸誦，一看就是佛法高深之輩。

無量劍氣襲來。

淨空和尚道了聲佛號，袈裟佛光流轉，一尊佛像透體而出，一閃而逝。

“叮”

劍氣彈射開來，在遠處炸響。

羅管家麵色凝重，緊緊的握住劍柄：“武道二品！如來金身！”。

眾人心頭震動。二品！這等人物都出來了麼？

淨空和尚打了個佛禮，道：“阿彌陀佛，貧僧此次前來並無惡意，煩請劉家二小姐一敘，有要事相談”。

羅管家戒備著：“我家夫人尚有要事，不便相見，大師日後可來乾州李家詳談”。

淨空和尚搖頭，表示拒絕。

羅管家神色凝重：“煩請大師讓路！”，劍身真氣流轉。

淨空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身上佛光隱隱閃爍。

劍拔弩張之際。

“羅管家，回來吧。”二小姐說道。

羅管家看了看和尚，收劍回到馬車旁：“二小姐，那…”。

二小姐打斷了他：“無事，你不是他對手，大通寺駐世大派，如來金身，萬法不侵，舉世聞名，如果他有意，我們都不是其對手，如此做派，想來是真有事詳談，你且退下，我來會會他”。

“是”。羅管家點頭，握劍戒備。

“小女子不便下車，大師有何見教，煩請直言”。二小姐清麗的聲音傳出，直入主題。

淨空和尚點頭：“也好，貧僧來此欲求一物”。

“何物？”

“舍利子！”

二小姐驚訝道：“什麼舍利子？”。

淨空和尚沉臉：“施主莫要誆騙貧僧，貧僧要是冇有真憑實據，斷不會千裡迢迢至此”。

車廂一陣沉默，好一陣兒二小姐才歎氣道：“大師是如何得知？”。

聽這語氣，淨空和尚麵色一鬆：“自是有人相告，貧僧查證後得知”。

二小姐語氣幽幽：“這件事除了小女子身邊幾人，甚少有人知曉，告知大師的是劉家的人吧”。

淨空和尚不答，道了聲佛號。

車廂內。

“小姐…”，香霖擔憂的抓著二小姐的手。

劉東陽聽得一頭亂麻，劉家？再加上一個李家？兩邊都是親人，不是遠走避禍嗎？這處境，越來越亂了。

二小姐歎道：“時隔數年，冇想到被身邊人…”

二小姐抬頭望著車頂，好似透過車頂，看著遠在方州的劉家：“我想過這一日的到來，卻冇想到這麼快，還是以這種方式”。

“小姐…”。香霖安慰著。

到底是什麼事？劉東陽疑惑。

半晌

二小姐纔回道：“大師可知這舍利子對小女子意味著什麼？”。

淨空和尚沉默一會兒，道：“阿彌陀佛，貧僧知曉”。

二小姐歎了口氣：“既如此，便物歸原主吧，此物讓小女子苟活幾歲，也是時候歸還了”。

今天怕是二小姐歎氣最多的一天了。

“小姐，不可！”。香霖一臉焦急擔憂道。

這時劉東陽羅管家也聽出了不對勁，這舍利子，怕是與二小姐性命相乾的物件。

兩人臉色一變。

“二小姐！”“夫人三思啊！”，劉東陽和羅管家紛紛勸誡道。

二小姐：“好了，都不必勸了，失了這舍利子，我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可不還這舍利子，怕是我們都要葬身於此了，真以為和尚就不會殺人嗎？！”。語氣堅決，不容反駁。

眾人臉色黯然，道理是這個道理，形勢所迫，但想到可能香消玉殞的二小姐，眾人還是一陣哀傷。

劉東陽五指緊握，從冇有像這一刻渴望實力，他恨不得錘碎外麵和尚的金身，打開他的腦袋，看看到底裝著些什麼，舍利子！說白了一死人之物罷了，真要是高僧，死物救活人不好嗎？不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這佛經是讀到狗肚子去了？怕是個假和尚！以後有機會我……

“怎麼了，小東陽，咬牙切齒的，我冇死呢”。二小姐看著劉東陽麵色，好似猜透了他的心思，目光灼灼，眼含笑意。

“二小姐，我……”。劉東陽鼻頭髮酸，前世將近二十年除了得知爺爺離去哭過，這會兒也是想要落淚。

雖然與眼前這位劉家二小姐相識日短，劉向東還是哀傷，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善良，給了他活命之機，也是因她的音容麵貌，她的智慧，灑脫，豁達，待人待物溫和有序，冇有秉持那種強烈的上下等級觀念，才十六歲的年紀卻有這般心境，當真是一位奇女子，她的聲形早已深深印入腦海，怕是再也揮之不去了。

劉東陽的神色感染了眾人，羅管家麵容哀傷，香霖也在偷偷抽泣。

二小姐感慨道：“好了好了，無甚大事，我這身體，早在三年前就應該走了，能活到現在已是偷天之幸了，再說，借這舍利子溫養，我這身體最少還能苟活三年，這日子可長哩”。二小姐嬌俏笑著。

眾人都被她的豁達感染。連車外的淨空和尚也是感慨讚道：“阿彌陀佛，施主好心境！貧僧佩服。”

“多謝大師謬讚”。說完閉目，而後麵色發白，隻見其心臟處透出無量佛光，微微發亮，一顆圓形珠子緩緩透體而出，佛光初現，虛空生輝，似有誦經聲響起，車廂內的哀傷一掃而空，散發出溫和祥靜之感。

好一個舍利子！眾人驚歎的看著。

羅管家震驚：“這……這是一品破鏡舍利子！”

隨後喃喃道：“難怪……”。

“一品絕顛，破入神境，此等大能，也不知是何人…”

神境？一品之上嗎？。劉東陽思索著。

二小姐看著手中舍利，神色複雜。而後輕聲道：“了心大師，多謝護持，不勝感激。”

“淨空大師，物歸原主。”

二小姐抬手，舍利子飛出車廂，落入淨空手中。

淨空看著手中舍利，怔然，似在回想，而後放入袖籠，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多謝施主成全。”

羅管家看著二小姐虛弱的麵容，焦急不已，坐上車頭，語氣不善道：“大師，事已了，煩請讓路。”

羅管家現在隻想快點趕到李家，請公子定奪，看能不能找到續命之法。

車駕行走。

剛走幾步，卻冇想馬車突然靜止。

羅管家猛地轉過頭，看著渾身佛光閃耀，一手拉著車輪的淨空和尚。

立身拔劍，劍尖直指淨空，渾身真氣噴薄而出，無數微量劍氣飛散，白龍嘶鳴，車駕千瘡，不停晃動。

羅管家雙眼通紅，滿麵怒容，恨聲高嗬：“兀那禿驢！你待如何！欺羅某長劍不利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