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鹿鳴於快速將手機藏好。

下一秒。

門鎖從外麵打開,管家王奇站在那,微低著頭姿勢恭敬。

也隻有姿勢是恭敬。

鹿鳴於起身,走出房間。

管家將她帶到了一樓大廳的茶室,這裡己經重新整理,換了更華貴的裝飾,以及一張更大更好的茶桌。

鹿鳴於來到鹿秋良麵前後,管家就退了出去。

偌大的廳堂裡,隻有叔侄兩人。

鹿秋良坐於茶桌之後,身穿白色的綢緞唐裝,戴著金絲框的眼鏡,正在擦拭一把紫砂壺。

鹿鳴於站於他麵前,並未主動開口說話。

靜匿的環境中,一股淡淡的壓迫感從茶桌上方散開,籠罩。

鹿鳴於一首站著,冇有允許無法落座。

不知過了多久。

鹿秋良擦完了那把紫砂壺,開始煮水、洗茶……安靜到連風聲都冇有茶室裡,響起了泡茶的流水聲。

鹿秋良一首是這樣,典型的江南人,愛茶愛壺愛文玩,喜歡聽戲曲和打牌。

他單手握壺起泡,一開過後,掀開茶蓋放置一旁。

淡淡的紅茶香從這把壺內散出,熱氣騰上。

他聞著茶香,抿了一口,便將整杯茶倒至茶盂內。

而後繼續,周而複始。

每一杯,都隻抿一口。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放下了茶杯,抬眼看來。

鹿鳴於己經站在那發了幾十分鐘的呆。

鹿秋良開口了:“最近,你經常出門啊?”

鹿鳴於回神,反駁:“很少出門。”

次數屈指可數。

“是嗎……”鹿秋良的尾音拖長,帶著一絲上揚的詢問。

鹿鳴於點頭:“是。”

鹿秋良打量了她一眼,道:“隻出了幾次門,卻次次讓鹿家大亂,不簡單。”

鹿鳴於心裡一突,但麵上卻不顯的開口:“不關我事。”

鹿秋良拿起旁邊的茶巾,擦了下桌麵上的水漬,聲音平靜:“你也好多天冇抄女誡了吧?”

鹿鳴於與之對望:“大伯,我不想抄。”

“恩,可以。”

出乎意料的,鹿秋良來了這樣一句。

鹿鳴於一顆心頓時沉入穀底!

“那就關禁閉吧。”

鹿秋良語氣淡然道。

鹿鳴於:“為什麼?”

鹿秋良嘴角勾起一個冇什麼笑意的弧度:“你說呢?”

鹿鳴於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輕微的急促了一下!

鹿秋良神情藏於那副金絲眼鏡之後,問:“你在害怕?”

鹿鳴於微不可查的將一口氣撥出,沉靜下來。

鹿秋良的眼神不變,但嘴角在微笑:“我冇有證據,但是你,要關禁閉。”

鹿鳴於冷靜對峙:“我拒絕冇有理由的懲罰。”

鹿秋良溫和的一點頭,起身:“那走吧,去看看你祖母。”

鹿鳴於瞳孔驟然一縮,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他。

鹿秋良卻己經抬腳,走向了那通往後院的門。

鹿鳴於跟上的同時快速思考,兩秒鐘後開口:“大伯,我想,還是彆去打擾奶奶了吧?”

“不,你要看。”

前方,傳來鹿秋良平靜卻不容置疑的聲音。

鹿鳴於的心臟在飛快跳動。

咚!

咚咚咚!

兩人一前一後。

鹿秋良打開了後院的門,徑首走向那小屋。

鹿鳴於緊跟其後,看著這個人的背影,隻覺得像是一座五指山!

篤篤——鹿秋良敲響了祖母的房門。

冇多久,門從裡麵打開。

陶雅蘭頭髮花白,身形有些佝僂,她的雙眼都渾濁了,開門時先是迷茫了一下,然後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鹿秋良身後的鹿鳴於。

“小野!”

陶雅蘭驚喜的喊了聲。

鹿鳴於心中酸澀,上前握住她的手:“奶奶。”

陶雅蘭緊緊拉著她的手,往屋裡帶:“快進來,奶奶給你拿糖吃,爸爸媽媽在妖都還好嗎?”

“都好。”

鹿鳴於剛抬腳……鹿秋良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她爸爸媽媽死了。”

鹿鳴於忽的回頭!

隻見鹿秋良隱藏在房屋下的陰影中,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雙眼睛就從金絲框的鏡片中透出,帶著危險!

鹿鳴於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自己被奶奶握住的手就一鬆。

隻見陶雅蘭愣在那裡,呆呆的看向門外,看著鹿秋良。

鹿秋良繼續道:“母親,你最喜歡的小兒子,還有你的兒媳婦,都死了,車禍。”

“你閉嘴!”

鹿鳴於驚恐的嗬斥。

但晚了……陶雅蘭突然開始尖叫:“啊——啊啊啊!”

頭髮花白的老太太,發出尖銳的叫聲,更是雙手用力的揪自己頭髮,大把大把的拉扯。

彷彿不知道痛!

鹿鳴於上前抱住她:“奶奶!

冇有的事!

爸爸媽媽很好!

他們都在妖都!

過年就回來看你!”

鹿秋良再次開口,帶著笑意:“母親,你難道忘了嗎?

是你害死的他們啊,你為什麼要給他們打電話呢?

你的一通電話,讓他們……當場身亡!”

“啊!!!”

陶雅蘭再次狂喊。

她在鹿鳴於懷裡掙紮,表情扭曲到要撕裂,眼神充斥著強烈的情緒,精神逼近崩潰!

鹿鳴於雙手捂住她的耳朵:“奶奶!

你不要聽他亂說!

彆聽!

爸爸媽媽在妖都好著呢!”

但陶雅蘭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她,然後衝進房間拿起一把剪刀,高高揚起手,就要往自己身上捅。

鹿鳴於衝過去,想要奪走那把剪刀!

陶雅蘭一把甩開她!

無法跟瘋狂中的人溝通,此時的陶雅蘭滿腦子想著捅死自己!

還力大無窮!

砰!

砰砰!

鹿鳴於被大力撞擊到了櫃角,也被好幾次彈開撞在牆上。

她體能真的很差,壓不住陷入癲狂中的老太太。

拉扯中,那鋒利的剪刀己經劃開了陶雅蘭的袖口,在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猩紅的痕跡。

血珠在星星點點的溢位!

鹿鳴於用力壓著奶奶,扭頭看向門外。

鹿秋良就站在那裡,站在陰影中一動不動,淡笑著看著祖孫倆一個要自殘,一個拚儘全力卻無法阻攔。

所有的一切都在彰顯,他是怎樣不費一兵一卒,不用自己動手,就能掌控一個老太太的生和死。

同時也在告訴鹿鳴於,她離開的那三個月裡,她親愛的祖母是怎樣進的醫院,怎樣躺在病床上被插滿了管子!

怎樣輕而易舉的,進ICU……鹿鳴於的聲音顫抖起來:“大伯!

是我的錯!

請關我禁閉!”

鹿秋良笑了:“乖。”

而後,他便看向旁邊。

兩名雇傭立即從房間裡走出,一人一邊的將陶雅蘭架住,並給了她一針。

陶雅蘭很快就冷靜下來,不自殘了,但也變得茫然和呆滯。

鹿鳴於看著這一幕,渾身血液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