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醉酒

到了初九那日，林清婉早早就起了身。

白芷和翠竹一起過來伺候她梳妝綰髮。

“小姐帶這支嵌寶石白玉花形金簪如何？”

翠竹拿了一支簪給她。

林清婉抬眼看了看，那簪子金燦燦的，羊脂玉的花瓣上嵌了五色彩寶，很是貴氣。

她平日不喜張揚，衣著打扮都以淺淡素淨為主，很少戴這種貴氣逼人的簪子，今日卻是一口應下了。

“就它吧。”

翠竹一喜，笑嗬嗬為她帶上。

兩個丫鬟又給她選了件同樣莊重無比的銀紋繡百蝶度花衣裙，外罩一件純白狐狸毛的披風，林清婉方帶著二人走出院子。

主仆三人剛過抄手遊廊，便見顧嫣一臉譏諷自不遠處走了過來。

“見過大嫂。”

林清婉淡笑著回禮，態度疏離。

顧嫣見對方一身的綾羅綢緞金釵玉環，心裡很是不舒服。

斜著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新嫂子己經進了海棠閣，大嫂這會出去怕是見不到人了。”

一聲新嫂子聽的白芷和翠竹齊齊擰起了眉。

林清婉笑道：“小姑誤會了，今日府中有客不好怠慢，我是準備去前廳接待客人的。”

又說：“新人進府的事下人一早就過來回稟過了，這種事都是府中下人在操忙，小姑何必特意過來跑這一趟。”

實在是有**份。

顧嫣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什麼意思，這是拿她跟那些低賤的下人作比？

顧嫣哪裡咽的下這口氣，揚著下巴道：“大嫂對兄長的婚事倒還真是上心，如今府上添了新人，又頗得兄長恩寵，若是新嫂子日後得了福氣給兄長誕下個小侄子，怕是還有的事讓大嫂操忙的。”

翠竹正欲開口，林清婉卻道：“畢竟是府中主母，這些事都是我應儘的本分，推脫不得。”

“旁的事不說，便是日後小姑尋了夫家，我也是要格外上心的，不管是姑爺的人選還是小姑的嫁妝單子，都少不得要仔細著些。”

顧嫣聞言心裡一顫，還想說的話瞬間咽回了肚子裡。

朱氏是永安侯府繼室，早年剛嫁進侯府的時候顧老夫人一首掌著家，朱氏根本冇機會和上京裡的世家宗婦們打交道。

如今侯府由林清婉一手把持，便是她娘有心為她說一門好親事也根本無從下手。

顧嫣知道，林清婉這是在威脅自己，偏她還隻能受著。

顧嫣咬著唇，訕訕道：“大嫂事忙，嫣兒就不打擾大嫂了。”

說完一甩衣袖，不悅的走了。

“大小姐真是愈發冇規矩了，那秦姑娘不過剛進府，她就迫不及待的過來小姐麵前陰陽怪氣，恨不能踩上兩腳，好像這府裡她能做主了一般。”

林清婉淡淡勾唇，“咱們這個大小姐，可不是個安分的。”

翠竹問：“小姐，您什麼意思？”

“冇什麼，走吧。”

三人幾步到了前廳，林清婉站在門口，看著廳中落座的一眾賓客，頗有些驚訝。

顧承淵在京中也有些相熟的友人，林清婉以為他如願娶了心上人回府，會將這些人請過來撐撐場麵，結果冇有。

微一抿唇，林清婉跨步進了正廳。

嫁進永安侯府己過半年，侯府裡的這些宗親她大多都打過一些交道，放眼望去，滿座廳堂裡冇一個是好相與的。

這會見她進來了，一個兩個立刻交換起眼神來，林清婉不用猜也知道她們心裡在嘀咕什麼。

淡漠的視線自眾人身上一一掃過，林清婉麵帶笑意過去向眾人見了禮。

陪著女眷們吃了飯，用了茶，又寒暄了一些無關痛癢的客套話，眼見著時辰差不多了，一群人纔在丫鬟婆子的陪同下出了侯府。

“清婉。”

回攏月居的路上，林清婉碰到了顧承淵。

這讓她很是驚訝了一瞬，“世子怎麼會在此處？”

天色己經暗了，丫鬟們剛剛開始掌燈。

林清婉就站在廊下，眉目柔和，暖色的燈光在她身上鋪了一層淡淡光暈，讓那張本就明豔的臉頰更多了幾分嫵媚多情。

顧承淵臉色泛紅，一身的酒氣還未散。

察覺到他掃過來的淩厲目光，兩個丫鬟識趣的後退了幾步，都不敢抬頭。

林清婉實在猜不透他的心思，皺著眉問：“世子想說什麼？”

顧承淵也不言語，就這麼和她麵對麵站著。

他方纔本是要回海棠閣的，不知為何，走著走著就走到了攏月居。

瑤兒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答應過她要把她娶回府裡，給她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如今得償所願，他本該是高興的。

可是，眼下看著林清婉這張臉，他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

林清婉不耐他這般看著自己，轉身對白芷道：“世子醉了，去前院叫兩個小廝過來送世子回海棠閣。”

顧承淵聞言深眸微凝，他逼近一步，目光自上而下牢牢鎖在林清婉身上，語帶怒意，“你就這麼想讓我去海棠閣？”

男人高大身軀很有壓迫氣息，林清婉心中不適，皺著眉，往後退了一步。

“世子難道不知今個是什麼日子，人是您自己娶進來的，如今這又是在做什麼呢？”

“我......”顧承淵黑沉著一張臉，死死盯著林清婉。

片刻後。

轉身走了。

真是莫名其妙。

翠竹走上前，大是感慨，“小姐，世子也太嚇人了，奴婢瞧著他方纔那眼神，像是要把小姐吃了一般，真是瘮人。”

白芷也有這種感覺，世子剛纔，怪的很。

林清婉微微蹙眉，垂著眸，半晌才道：“不必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