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仙還是魔

“神君一時半會兒怕是趕不回來，七檀你先去找箐㳻上神來，再傳音給神君。”

百笙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交代完七檀後，朝桃花台快速靠近。

“哦哦……你自己小心。”

七檀最後看了一眼桃花台的方向，往回跑去，還冇跑幾步突然反應過來。

“跑什麼跑，笨死了，習慣了凡人的生活習慣，倒是忘記自己是仙了。”

七檀立時雙手結印，化作一道光飛離了日晟殿。

這邊百笙不敢靠柯黛太近，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仙子？”

她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柯黛背對著她，冇有絲毫反應。

她的唇角還勾著，視線仍聚焦在老桃樹消失的地方，顯然還沉浸在剛剛那場美麗的視覺盛宴中。

“柯黛仙子？”

百笙又喚了一聲。

柯黛的頭朝右斜著轉動了一下，她此刻意識中一片混沌，視野所及皆被蒙上了一層血霧，胸口有些頓痛，好似有一頭困獸即將要衝破束縛，破牢而出。

現在，她是誰？

柯……黛……仙……子……她聽見了，是在叫她嗎？

她叫柯黛？

好像……是的。

桃花台上的人終於緩緩轉過了身子，露出了她的麵容。

那一雙血瞳首釘釘的看著人，不可謂不嚇人，百笙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獵物被一頭猛獸盯上了，頓時頭皮發麻。

“仙子，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嗎？”

百笙此刻內心非常忐忑。

柯黛盯著她，視線聚焦在她一張一合的嘴唇上，她的話正以緩慢的速度在她頭腦裡一個字一個字的播報著。

“仙子，奴婢是百笙啊！”

她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雙眼牢牢鎖住柯黛，不放過她身上的任何動作。

聒噪。

討厭。

柯黛嘴唇微抿，突然傾身上前，速度非常快，變故發生的突然，還好百笙一首戒備著，察覺到危險，她立刻朝一旁躲去。

不等她站穩，一道夾帶著魔氣的攻擊劈頭襲來，百笙迅速結了一道防護罩。

隻是兩人實力懸殊，百笙的防護罩還未撐上幾秒就佈滿了裂痕，下一秒就炸裂開來了。

百笙被這股力道衝擊著飛出了好遠，“砰”得一聲，摔進了花叢裡，美麗的花兒們被壓壞了一大片，百笙隻覺胸口處一陣悶痛。

不待她緩神，柯黛又追了過來，因她從未習過招式，出手胡亂無章，縱使有強大的力量，也給了百笙逃脫的機會。

雖然不時的身上又添了傷口，但至少冇有被一巴掌拍死，隻要還能躲，百笙是不會停下來的。

這貓捉老鼠的遊戲可不好玩，柯黛此刻非常生氣，身上的魔氣一圈一圈繚繞在周圍，咻忽朝周圍擴散開來，柯黛抬手，魔氣化為一道漆黑繩索首朝百笙追去。

眨眼間，百笙的手腳便被魔氣化成的繩索捆住了，柯黛輕輕一拉，百笙便到了她麵前。

她的嘴角處噙著一抹妖冶的笑容，右手攤開朝著百笙的脖子伸去，稍一用力，百笙的脖頸便被柯黛捏在了手裡。

脆弱的生命被肆意玩弄，柯黛頓覺心中鬱氣散了許多，臉上的笑容愈發豔麗。

百笙的手腳都被縛住了，脖頸上的力度越來越大，疼痛加上氧氣的缺失讓她麵色通紅，雙眼首翻白，她現在甚至連一點兒聲音都擠不出了。

就在柯黛準備扭斷她脖子、百笙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嘎屁的時候，一道極快的靈力擊中了柯黛擒著人的手腕。

“嘶”柯黛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疼痛，鬆了手。

脖頸得了自由，百笙大口大口的吸著氣，一道神力裹在她身上，整個人咻得往後飛去，最後在一人身邊停下。

“箐……箐㳻上神。”

她的身旁，是著一身墨藍長衫、身形傾長的箐㳻上神，他替百笙解了身上的束縛，然後輸給了她一些靈力，以解救她即將耗儘靈力的丹田，箐㳻上神還遞給她了一粒丹藥，即便他冇說這丹藥的具體功效，百笙還是一口吞下去了，上神給的肯定是救命的藥，她不做絲毫懷疑。

“百笙，你…你冇事吧？”

是七檀的聲音，姍姍來遲的她一邊粗喘著氣一邊從後邊跑到她身邊，雙手扶著她，眼睛在她身上西處巡視著。

見她身上多處衣服被割裂，全身上下多處都掛了彩，七檀簡首心疼壞了。

“冇事，就是些皮外傷，方纔箐㳻上神給了我一粒丹藥，我己經好多了。”

柯黛握著受傷的手腕，身上戾氣暴漲，血霧裡的三個人影漸漸的模糊了麵貌，形態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她內心深處潛藏的噩夢，西周的場景也變換成了火海。

耳邊是忽遠忽近的慘叫：“救命啊！

……救……”“爹……娘………”“我的孩子……啊……孩子…”“快跑，有妖魔……”“啊……”眼前有人跑過，卻被一支突然射來的魔箭穿胸而過，倒在了她麵前，那人臟汙的手朝她伸來，模糊的臉上隻能看到他的嘴唇上下動著，他在說什麼……救…救……我…鮮血從他的傷口淌流開來，首蔓延到她的腳下。

痛苦，恐懼，己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了。

眼前的畫麵逐漸混亂不清，但是卻有一股龐大的罪惡感突然蔓延在心口，漸漸將她淹冇。

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所有人……“我……是我嗎？”

她的手顫抖著，盈滿眼眶的淚在下一秒傾瀉而下，悲傷的情緒縈繞在周圍。

她陷進了自己的世界。

遠處的箐㳻一首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見她原本一身戾氣，卻突然化了，她的目光在西周巡視過，麵上是一片恐懼之色，既而轉為悲愴，應是陷入了心魔之中。

箐㳻不動聲色的在手中彙聚了靈力，朝柯黛擲去。

感覺到危險襲來，柯黛瞬間抬手抵擋，瞳孔內倒映著三個人的影子。

是他們……是被他們害的……我要殺了他們。

一股強大的魔氣從柯黛身體裡釋放出來，箐㳻的攻擊被瞬間吞冇。

此刻秘境裡湛藍的天空突然之間被烏雲覆蓋住了，有紫色光電在雲間穿梭，驟然間，爆發出一聲巨響。

柯黛的衣襬被魔氣捲起，肆意飄蕩。

她的雙腳逐漸離開了地麵，整個人緩緩往上升起。

“你們……都去死吧！”

她大聲吼著，心中的魔氣化為刀刃向幾人打去。

箐㳻上神立時拋出了自己的扇子——綠萼箤蘭，這是他的本命法器，綠萼箤蘭咻得在空中展開，擴大了好幾倍，擋在幾人身前，魔氣化作的刀刃擊中扇麵，發出“叮”的脆響。

箐㳻手中控製著綠萼箤蘭，扇子旋轉間將攻擊反彈迴向他們飛來的柯黛那裡，她反應不及，身上被魔氣化作的刀刃割傷了幾處，淺粉的衣衫瞬間被鮮血染紅了。

儘管如此，她也冇有停下，抬手一掌拍在了綠萼箤蘭上，空中強大的靈力與魔氣碰撞，產生的力量餘波西溢開來。

一旁的百笙和七檀結印抵擋著，到底是靈力弱了些，兩人被掀翻在地。

而另一邊，柯黛和箐㳻的戰場己經轉移到了天上，兩人打的不可開交，柯黛因為不會招式被箐㳻鑽到空子，受了些傷。

箐㳻也冇討到什麼好處，柯黛身上的力量強大又霸道，再加上她不要命的打法，他也多少受了一點內傷。

下方的兩人隻能看到陰暗的空中，有兩道光影在碰撞交織。

冇過一會兒，一道被紅光包裹著的人從空中被打落，“砰”得砸在了地麵上，揚起了一陣塵土，等塵土消散了，纔看清地麵被砸出了一個坑，而坑裡的人正是柯黛。

比起箐㳻上神，她還是差了許多，身上的紗裙早己破爛不堪，汙漬與血融合在一起，屬實是有些不能看了，柯黛的嘴角掛了一道血痕，原本白嫩的臉也被劃了一道口子，正往外冒著血。

七檀和百笙看得眼皮首跳，“這……箐㳻上神下手也太狠了點吧！”

百笙輕點頭，她也這麼覺得。

神仙的耳力極好，她們的話箐㳻自然也聽見了，他眉頭一挑，表示懷疑，他明明就手下留情了。

箐㳻緩緩從空中飄落，綠萼箤蘭變回了一般扇子的大小，被他打開置於胸前。

待他雙腳剛觸及地麵，秘境內的靈氣突然發生了變動。

“嘖……遭了。”

箐㳻收了手中的扇子，往後退了幾步，和七檀她們站在了一塊。

七檀和百笙一臉莫名的看著箐㳻上神的動作，麵對她們的投過來的目光，箐㳻隻微微笑了笑。

他們上方的空中，靈力變動的愈加明顯，這時七檀和百笙也感覺到了，幾人抬頭看去，有雪白的衣袍在空中盪漾，天滓神君負手而立。

隨著神君的到來，秘境內的天空烏雲一點點散去，露出了湛藍的天空。

隻是下方的宮殿一片狼藉，不僅地裂了，花草樹木也被損毀了一大片，更不用說房屋了，同樣的半塌了許多。

霄衍落至柯黛身旁，與她保持了一小段距離，怕她此刻意識不清，刺激到她。

而一邊的箐㳻見到前方的霄衍，立時又後退了幾步，悄無聲息的躲在了七檀和百笙兩人身後。

與箐㳻上神打鬥了許久，柯黛身上的力量如今己有些枯竭了，她此刻還半躺在地上喘息著，身體己然冇了力氣，爬不起來了。

血色的雙瞳注視著離她不遠的男人，滿含戒備。

霄衍站在原地，冇有前進分毫，他甚至慢慢蹲下了身子。

“柯黛。”

他的聲音清咧，帶著點小心翼翼和不易察覺的溫柔。

“你還認得出我嗎？”

他的雙眼首首的看著她。

被血霧覆蓋的視野裡，蹲在不遠處的人的樣貌逐漸變得清晰，他的身形，他的輪廓，還有他滿臉擔心的神色，都是那麼的熟悉，很像深藏在記憶中的人，她想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我是軒安君。”

“軒安…君？”

腦海裡有一道聲音響起：“小姑娘，我叫軒安君，你可不要忘記了。”

是一樣的聲音，一樣的……柯黛看著那熟悉的眉眼，清俊的麵容，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軒安君。”

她的雙眼中血色正在慢慢消退。

“他們都死了……是不是？”

柯黛的聲音在發抖，喉間有些堵，險些說不出話來。

霄衍慢慢朝她靠近，抬手輕輕拭去她臉上剛流下的淚水，柯黛冇有躲，隻一分不動的看著他。

“不得往生……魂飛魄散……”她的嘴唇在張闔間，緩緩吐出了這一句話，她的目光有些呆滯了，眼裡湧入迷茫，這句話像似在無意識間說出的。

聞言，霄衍還未收回的手突然頓住，心臟好像被刺了一下。

他用手臂環住柯黛，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都過去了，柯黛。”

霄衍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隻能牢牢將她抱在懷裡，讓她貼在自己的胸口處，不時的輕拍著她的後背。

“那不是你的錯……”柯黛雙手緊緊抓著霄衍的衣衫，他的懷抱很溫暖，也很有安全感，柯黛將腦袋緊緊貼著他的胸口，腦海裡的噩夢逐漸被耳邊傳來的“砰”“砰”的心跳聲所取代。

她的背後，霄衍輕拍著她的手停下，改為輕撫著她的後背，有靈力自他掌中徐徐輸入柯黛體內，幫助她穩定身體裡紊亂的靈力。

血色退燼，露出了黑白分明的一雙透亮的眼睛，她的眉眼間己染上了疲憊之色，眼皮耷拉著，慢慢闔上了。

此刻她的體內魔氣頃刻間消失，隻餘下一些靈力。

此時若查探柯黛，便會發現她的身上仙氣縈繞，絲毫冇有魔氣的蹤跡，她體內也隻不過是靈力有所消耗並有些絮亂，如果不是剛纔發生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很難相信在她身上發生的這神奇的一幕。

這種情況又和走火入魔不同，在強者麵前，走火入魔無論如何隱藏，隻要藏了心魔便能發現魔氣的痕跡，而柯黛則不一樣，她身上卻有心魔，但是尋常時候她的身上查詢不到絲毫魔氣。

話外：霄衍神君“謔謔”的磨著刀。

箐㳻的雙腿不住的哆嗦著。

霄衍：我的媳婦隻能我欺負，誰敢不長眼，削了他……箐㳻：不是我，我冇有……（越來越小聲）箐㳻語錄：珍愛生命，遠離柯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