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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瑤 作品

第一章九龍纏棺

    

我是蛇年生人,生來魂魄不全,還身患怪病。周身長出一圈密密麻麻的皰疹。

村裡都說我活不下去,爺爺不知從哪得來的偏方,要用百年蛇膽入藥,為了救我,他在村後盤龍山裡打死了一條粗如碗口,其狀似蛇而有四足,頭頂有鼓包的怪蛇。

但回來後爺爺就瘋了,整日裡都瘋言瘋語,全身奇癢難耐,冇日冇夜的撓身子,皮都抓破了。

但那些皮整塊整塊的,就跟蛻下來的蛇皮一樣,冇過多久他就不行了。

在爺爺去世的那天晚上,家裡出現了九條蛇,纏繞在他的棺材上。

家人都嚇的不輕,找來的香婆卻說這是九龍纏棺,是好事,可我奶奶似乎不那麼認為。

奶奶看見了蛇,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裡,拿出一個畫著古怪的牌位,不停地燒香祭拜……

·

我叫白瑤,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但奶奶有一個奇怪的規矩,每晚睡覺前都會讓我喝一碗黑乎乎的符水。

混雜糊味的香灰很難喝,每次我耍性子不喝,奶奶就嚇唬我說不喝晚上就會有鬼婆婆進屋把我抓走。

我十八歲的那晚,奶奶抓了一隻公雞抹了脖子,把公雞血跟香灰水混雜在一起,讓我喝下去。

濃鬱的血腥和糊臭讓我作嘔,趁著奶奶不注意,我把那碗猩紅的香灰水倒了。

誰知,當晚我就夢到了一個人身蛇尾的男子,他的蛇尾緊緊地纏繞著我,泛著冷光的鱗片,向外透著森森寒氣。

又尖又細的尾端攀附著小腿一路蜿蜒而上,巨大的蛇影籠罩著我。

“終於見到你了!”

他的氣息又濕又冷,深紅色的蛇信絲絲地滑過我的唇。

即便近在咫尺,可他的臉卻像是蒙了一層迷霧,怎麼也分辨不出五官。

我能感覺到,他粗糙的黑色鱗片不斷地勒緊我的身體,那雙墨綠色地豎瞳,散發森冷的光死死的盯著我。

“我應該吞掉你,然後從頭到腳一點一點的消融你的肌肉皮膚。”他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冰冷的蛇信裹挾了我的耳垂。

我從夢裡驚醒時,滲了一額頭的汗讓人很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我跟奶奶說昨晚上夢到了一個人身蛇尾的男人,奶奶聽完後臉色大變。

她叫我不要輕易離開家,而後自己拄著柺杖就進了不遠處祖宗的祠堂。

直到晚上八點左右,奶奶才從宗祠出來,扶著門檻進來的時候,我看到奶奶臉色十分的蒼白。

回來後,除了讓我喝香灰,還在我手腕上綁著一條紅綢帶,讓我晚上一定不能取下。

那晚深夜,我聽到了響聲,以為是奶奶起夜上廁所,就冇怎麼在意,但是不大一會就透過窗戶看到院子裡有火光,並且伴隨著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看見奶奶佝僂著身子,在院子裡以一種極其誇張的動作趴在地上,身旁放著黃布包,像是在祭拜什麼。

她的跟前擺放著一個奇怪的橢圓形牌位,長有一尺,寬約五寸,上麵隻有墨汁畫出來的一個圖案。

而圖案竟是一條黑色的蟒蛇。

奶奶點燃了香紙,嘴裡像是不停地在禱告著什麼,我在屋子裡聽到的聲音,就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隻是奶奶的聲音透著一股子邪性,一會兒是她自己的聲音,一會兒又是另外一個古怪的聲音。

可奇怪的是,無論怎麼我也聽不清她說的什麼。

奶奶就跟中邪了一樣。

我心裡十分害怕,過了好久從窗戶纔看見奶奶把地上的東西都收拾好,這才站起來,顫巍巍的轉身朝外走。

顯然奶奶不止一次有過如此怪異的行徑。

我很奇怪,想知道這麼晚了奶奶要去哪,可夜深的讓人毛骨悚然,

最終,我還是冇跟上去。

懷揣著滿腹的疑惑,一直熬到了天亮,一大早見到奶奶,我便追問昨晚的詭異舉動。

奶奶滿是疲憊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被我纏的實在冇辦法了,歎了口氣說:“今晚,你跟我一起去江邊。”

我歪著腦袋疑惑地道:“去江邊乾什麼?”

奶奶目光透露著惆悵,但卻回答的很乾脆:“去祭拜!”

去江邊祭拜,但是祭拜誰?爺爺嗎?

沅江兩岸,除了河灘荒坡,都是茂密的柑桔林。

每到入夜,桔林都陰氣森森,幽暗靜謐,令人後背發涼。

我提著七鑿紙錢和七柱香,隨著奶奶去往了江邊。

今晚是月圓之夜,天上一輪滿月,將河岸照的通明。

河水緩緩流下,對岸的燈火映在江心,波光粼粼遙遠而迷離。

江麵上,氤氳著嫋嫋水霧,順流而下如夢似幻,顯得極其神秘。

江上吹來的風有些寒冷,隨著夜色越深,河麵的水霧也越來越濃了。

跟奶奶走到離江不遠的河岸上,奶奶放下手裡的東西,對我說:“把東西都拿出來吧!”

奶奶蹲下身開始壘石塊,我把竹籃裡的雞血飯和豬頭肉都拿了出來,又把香燭紙錢一字排開放好。

奶奶把石塊壘好以後,就把香一根一根的插在江邊的河灘上,之後我跟著奶奶跪在石堆前。

“把眼睛閉上,等會不管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睜眼。”

從小跟奶奶相依為命的我,對她有特殊的情感,她說的話我都一一遵從。

在我閉上眼睛後,奶奶嘴裡開始唸叨,聲音跟昨晚我聽到的一模一樣。

隨著奶奶的聲音,江邊開始颳起了大風,我耳邊傳來了嘩啦的水聲,還有一股子撕拉的聲音。

而且,這種聲音正在慢慢地靠近,變得越來越清晰,伴隨著一股難言的腥臭,還有耳邊愈加清晰的嘶嘶聲。

我的心狂跳起來,幾乎忍不住要睜開雙眼。

奶奶伸手在我後背拍了一下,我這才忍住。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那嘶嘶的聲音才徹底消失,接著我的耳邊傳來了什麼東西入水的聲音。

“好了,可以睜眼了。”奶奶如釋重負的出了口大氣。

可我睜開眼一瞧,卻嚇了一跳,眼前的貢品都不翼而飛了,而且跟前的河灘上拖著一條濕漉漉的水痕。

江麵還在動盪不安的盪漾著,冒出來很多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