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間客棧內,明亮的光束透過木窗,斜斜的打在床上,溫暖和煦。
“咳咳!”李青玄睜開雙眼,體內傷勢傳來劇痛,令他咳嗽不止。
“真冇想到,這麼重的傷勢,你還能活過來。”
一道聲音響起,扭頭看去,床邊的木桌前,坐著位紫衣公子。
說是公子,可未免生得太過秀氣,個子不高,眉眼春水湧動,臉頰棱角分明,狐媚勾人,儼然是副女子像。
“是你救了我?”李青玄坐在床邊,麵色蒼白,體內依舊有絲絲清氣,不斷造成傷勢,難以癒合。
“早知道不救你了,住客棧半月,銀子可冇少花,待會記得給我。”紫衣公子端著茶杯,低聲抱怨。
“餓了吧,下去吃東西。”
在紫衣的攙扶下,二人走下樓。
“小二,兩道肉菜,三道素菜!”
“得嘞!”
二人落座,客棧裡已經有不少客人,李青玄望著麵前的秀氣公子,客氣詢問,“多謝相救,不知閣下名諱?”
“叫我紫衣就好!”
李青玄微微一愣,不僅樣貌像女子,這名字也…
片刻後,酒菜上桌,紫衣埋頭乾飯,神色享受。
“嘖嘖,可惜啊,縱橫天下的拳道魁首,死在了七天前,這天下武夫又失一柱!”
“三教,劍道,皆有聖人領銜,咱們拳道不出聖人,如今連一品大宗師都黯然落幕,武夫一途,還有出路嗎?”
旁邊的桌子,兩名江湖酒客低聲交談,飲儘杯中酒,神色無比落寞。
李青玄來到桌前,眉頭微皺,“二位剛剛說的拳道魁首,可是李魁前輩?”
“正是,七天前,李前輩在儒家聖人歸來的路上,主動邀戰。”
“以一品境請戰聖人,最終力竭而亡!”
當今天下,聖人就那麼幾位,無一不是超然物外的絕頂人物。
何謂聖人,脫俗方能入聖,誇張點說,聖人已經不屬於普通人的範疇了。
可麵對這種人物,李魁也敢悍然出拳,到底是為什麼,即便賠上性命,這位拳道魁首,也要去戰聖人呢?
李青玄站在原地,久久無言,他感覺,這個江湖有些人,有些事,似乎不能以常理度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李前輩你為何如此…”
“鐺!”響木驚桌,不遠處的桌前,書生打扮的說書先生走來,端起茶杯潤潤嗓子,故事開場。
“諸位客官,咱們今日就講講武夫喋血,一品境界請戰聖人,拳道魁首堪稱大風流!”
聽到說的是李魁,李青玄坐下,安靜傾聽。
“話說…”
“七日前,儒家聖人治學回程,渡船至嘉陵大江上,欲趕回白鹿書院。”
“一道身影踏江而至,正是李魁首!”
“一品境的武夫啊,世間罕有,聖人不出,幾乎縱橫人間。”
“可李魁首偏偏要戰那聖人!”
“二人激戰,李魁首用自創的撼山拳,拳風激盪,主動朝聖人殺去。”
“一拳江波翻卷,態勢萬千,可卻被聖人單手破之。”
“拳二,硬生生的將嘉陵大江撕裂出一個大口子,可依舊奈何不得聖人。”
“二人共戰招數四九,李魁首最後一拳,逼得聖人雙手抵擋,手臂衣袖儘皆碎裂。”
“據傳魁首死前,望著波濤滾滾的江麵,大喝道。”
“三教修心境,劍道戰力無雙,拳道式微。今日李魁請戰儒家聖人,就是告訴天下人,武道一途不弱於人。”
“天下武夫儘出我輩,死一個李魁,望武道大興!”
“鐺!”隨著驚木落下,故事說到此處落幕。
李青玄與一眾酒客久久回不過神,腦海中隻有那句,李魁死,望武道大興!
初聽這個訊息,天下人都不理解,李魁為何求死,可在聽到這句話後,方纔明白。
一品拳道宗師,求死隻為武道大興,隻為告訴眾人,讓天下人都看看。
即便他李魁隻是一品,也可與聖人激戰,拳道武夫不比人弱。
李魁首身死,為後來所修拳道者開路,證道之戰,無畏身死!
李青玄將杯中酒倒滿,仰頭飲下,隨後再倒滿舉杯,喊道:“興,前輩大興,為我輩表率!”
江湖就是這樣,有人畏死,有人風流,草莽武夫一怒,敢戰聖人。
愚蠢嗎,或許在有些人眼中,主動求死很蠢,可在李魁眼中,在天下熱血武夫眼中。
此舉,當把杯中酒斟滿,敬魁首,敬這天下風流!
有所為,有所不為,皆出心意罷了,自己死為後世拳道武夫開路,振興所修大道。
在李魁心中覺得值,他便去做了。
拿出懷中的撼山拳譜,李青玄陣陣出神。良久後,他凝重道:“前輩放心,我定會為你找個這天下最好練拳徒弟,拳道當興!”
“你還吃不吃,不吃我就都吃了。”
……
紫衣吃得滿嘴是油,輕聲詢問,眼神真摯,不似說笑。
他真覺得美食不可辜負,吃能解千愁,乾飯纔是硬道理。
“吃!”李青玄拿起筷子,也抓緊乾飯,身體尚未痊癒,需要補充。
吃飽喝足,二人回到房間,紫衣收拾完東西,麵色如常,“你也醒了,我該離開了。”
說著,他把手伸到李青玄麵前,靜靜等待。
“乾嘛?”
“銀子啊,你住客棧還有剛剛吃飯,總共二兩,還我。”紫衣頓時警惕,死死盯著麵前的男人,擔心他不還銀子。
李青玄有些尷尬的撓頭,心裡明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如今囊中羞澀,實在冇錢啊。
他訕笑著上前,伸手一把摟住紫衣,“兄弟,你看能不能給你乾活抵債,我現在真冇銀子。”
誰知,紫衣突然大叫出聲,神色驚恐的躲開,“你乾嘛動手動腳的啊!”
……
李青玄僵在原地,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嘟囔著,“都是男人,你這麼大動靜乾嘛?”
說著,他還不服氣的伸手拍了下紫衣的屁股。
這一下子,紫衣整個人如觸電般,愣在原地,瞪著一雙大眼睛。
“啊!!你這登徒子!”紫衣怪叫出聲,宛如受驚的兔子,指著李青玄,氣得語氣發顫,“你你你,你居然敢摸我?”
突如其來的一幕,令李青玄皺眉,他不理解道:“兄弟,都是男人,拍了下屁股不至於吧?”
紫衣咬著嘴唇,泫然欲泣,委屈大喊,“我不要你還銀子了,我現在就走!”
紫衣奪門而出,此時窗外已經漸暗,“轟隆!”一聲,電光閃爍,大雨瞬間傾落而下。
剛走冇一會的紫衣突然又跑了回來,麵色驚恐的關上房門,害怕的拍著胸口,心有餘悸。
李青玄看著他,不解道:“你咋又回來了,還是要我還銀子?”
“不是,是殺我的人追來了!”紫衣滿臉懼怕,整個人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