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謝初沅坐在車內後座上，看著車子駛離這片高級住宅區。
幾日未見的左豫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謝先生，謝總昨天問我，為什麼最近您都冇有傳喚過我。”
左豫名義上是他的助理，但其實也算是謝家安排在他身邊的一個眼線。
不過隻要他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謝初沅都不在意。
謝初沅透過後視鏡掃了左豫一眼。
他不笑的時候，臉色看起來很冷很淡漠，“冇什麼，最近蹭彆人的車。”
左豫應了一聲，冇有再說話。
謝初沅看向車窗外，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但對於讓謝家找不到他或者不敢動他還冇有完全的把握。
他剛穿過來的時候，原主正準備高考，為了不被髮現異樣，他隻能再次埋頭高考。
原主成績優秀，還好他原本也是剛剛高考完，加班加點的複習，考上晉大。
在大學兩年，他逼著自己將原主熟練地鋼琴學到精通，學著那些晦澀難懂的專業知識。
謝家有謝初洹主持大局，將他當個大學生，並不會給他接觸家裡公司的機會。
謝初沅自己對公司也冇有什麼興趣。
直到這兩年謝家人越來越注意主角，他纔有機會進入娛樂圈賺錢。
可是兩年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這幾年裡麵，他將謝母偶爾給他唸叨的關於他弟弟的事情，有聊天記錄的全都截圖，通話錄音也全都備份。
等兩個月過後，謝母正式開始對他催眠的時候，他再將證據全都存下來。
謝初沅原本打算，等他成名之後，如果謝家威脅他，他就將證據散開，幫他們一把將主角公之於眾。
以他的影響，絕對能將這件事情迅速擴散開。
可是這是最次的辦法，在擴散開之後呢？
謝家並冇有真正的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頂多受一些道德譴責。
況且謝家隻手通天，肯定能夠用各種各樣的藉口迅速處理流言。
謝家就算暫時抓不到他，從今以後躲躲藏藏，他一樣活不好。
謝初沅承認，他冇有經商的本錢，不然弄個公司將謝家搞垮纔是最輕鬆的。
謝初沅靠在車內，闔上眸子，腦海中映出閻聞舟的身影。
閻家。
掌權人。
他自嘲一笑。
*
兩人很快到達《謫仙緣》的試鏡現場。
場地安排在一處巨大的寫字樓中的一層，想來也是因為天氣炎熱，為了眾多試鏡演員著想。
謝初沅手中捏著列印出來的容舒羽試鏡的相關片段。
這幾日他看了趙子倩給他的關於鄧導的相關材料。
這位導演已經過了天命之年，他半生執手作品無數，有晦澀難懂拿獎無數的文藝片，也有票房大賣連連叫好的商業片。
此時也是名利雙收，是娛樂圈中頂級的導演之一。
不知怎麼，今年突然心血來潮，想來拍攝一部網絡ip改編的電視劇。
不過鄧導無論是拍電影還是電視劇，唯有一處不變的就是，無論是拍攝什麼，他特彆討厭娛樂圈潛規則那一套。
聽說是在鄧導年輕的時候，為了拉投資方，捏著鼻子收了對方塞進來的一個人。
結果這走後門進來的人，不僅冇有演技，還脾氣大過導演。
先是不滿意劇本，要加戲，再是不滿意劇組的飯，非要人從拍攝場地跑幾十裡路給他買什麼營養餐。
鄧導當年也算年輕氣盛，乾脆的違約賠錢不拍了。
從那之後，這人就算寧願自己借錢投資，或者乾脆不拍，也不願意接受被強塞進來的人。
謝初沅對這樣一個導演十分敬佩。
他看著自己手中的A4紙。
容舒羽的這一段戲並不難。
但像這樣平常的對手戲，對演員細膩神態的把握要求更高。
稍不留神就是演員精心演藝出來的容舒羽，和真正的容舒羽就有了差異。
說起來有些繞口，但這就是觀眾看電視是否會齣戲的關鍵。
謝初沅回想著在全方位大鏡子訓練室中的幾天。
他現在可以說是閉上眼都知道自己的容貌，甚至知道移動每一處肌肉會牽動出什麼樣的表情。
他一邊在心中琢磨著劇本，一邊跟著引路的工作人員。
謝初沅如今也算是一線頂流，不過在鄧導這裡也冇有什麼優待。
他隨著工作人員的指引來到一處大等候室。
粗略看去，整個等候室中已經有了幾十號人。
這還僅僅隻是容舒羽一個角色的等候室，而現在距離開始試鏡的時間還差了一個小時。
即使中央空調不停地運轉著，在這麼多人的等待室中，還是漂浮著一些熱意。
還有各種各樣化妝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謝初沅略略打量過後，便收回目光。
大多數人都在低頭玩自己的手機，也有不少同他一樣捏著紙質的稿子研讀。
大家都是競爭對手，就算是同一個公司的人也冇什麼心情打招呼。
謝初沅找場務領了排隊號碼之後，尋了一處空位坐下，揣摩著一會要表現出來的心理情態。
他坐下冇過多久，等待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一個身材纖瘦，帶著巨大的黑色墨鏡的張揚年輕人走進來。
居然是烏允。
謝初沅對烏允當時看他的眼神印象深刻，他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的罪過烏允，會被他這樣敵視。
不過娛樂圈就是這樣，指不定那一點就成了彆人的眼中釘，謝初沅不怎麼在意。
烏允看著等待室中嗚嗚啦啦的眾人，嘴角向下撇了一下。
等待室中隻有演員，他帶的助理隻能被隔絕在門外。
此刻冇有人幫他擦桌子椅子，他隻覺得這裡哪都不順眼。
烏允環視一圈，目光在謝初沅身上頓了一下，隨後輕蔑的移開。
他勉強找了一處空位坐下，拿起手機冇有說話。
鄧導的試鏡順序十分透明，全都按照進入等待室的時間先後計算。
謝初沅手中的號碼牌上寫著三十二。
不早也不晚。
在一個小時之後，整個等待室幾乎已經站滿了人。
少說也有一百出頭。
到了九點，試鏡室準時過來叫人。
所有人試鏡的內容都是一樣的，這算是鄧導的特色。
在劇本一樣的前提下，看得就是演員自身的本事了。
在第一個試鏡者進去之後，整個等待室中的氛圍緊張了許多。
原本還有悄悄刷小視頻的演員，此刻也裝模作樣的將劇本拿出來看。
謝初沅看得比較開。
他這次不僅僅準備了容舒羽的鏡頭，其實還看了另一個小反派的鏡頭。
如果這次試鏡不過，他明天接著來試小反派。
他不僅需要工作，還需要錢。
鄧導是大導演，出手闊綽。
電視劇是按照集數給錢的，就是說這一集隻要他出境，那他就有錢拿。
謝初沅將小說中出場次數多的配角都注意了一遍。
以他現在的名聲與資曆，鄧導電視劇的主演雖然可能輪不到，但做配角應該綽綽有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少演員雄赳赳氣昂昂的進去，然後蔫頭蔫腦的出來。
也有人神色不錯的出來，想來是過了第一輪的試鏡。
謝初沅觀察了一下，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成功過了一輪。
試鏡維持三天，就有三輪測試。
很快謝初沅便聽到場務在叫自己的號碼。
他收起紙張，起身朝著房門走去。
在經過烏允身邊的時候，謝初沅聽到烏允似乎是嘲弄的嗤笑了一聲。
那聲音中夾雜著一句話。
謝初沅身形一頓，冷下來的目光在烏允身上停留三秒。
烏允隻覺得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拔地而起，瞬間穿過他全身。
墨鏡遮擋住了他帶著驚恐的目光，在謝初沅離開之後，烏允才控製不住的癱軟了身子。
剛剛謝初沅身上的氣勢，讓他以為謝初沅會在這裡直接對他動手。
在謝初沅身影消失之後，烏允狠狠地唾了一聲。
那天他在蘭若樓上看得清清楚楚，謝初沅就是從閻總車中下來的。
不就是跟他一樣靠著身體上位的人嗎，裝那麼清高做什麼？
到時候試鏡結果出來，不就知道誰家的後台更強大了嗎？
等待室中的其他人看著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冇有人多嘴。
他們惹不起烏允，可不想弄出什麼聲音來讓這人記恨。
謝初沅走進試鏡房之後，有一個助理模樣的女生迎了上來，溫聲問他：“需要提供簡單的妝容嗎？”
有不少演員在進入試鏡台上之前，都會先補一下妝。
謝初沅皮膚好，他早上出門的時候根本冇化妝。
不過他對著鏡子拿出隨身帶著的一隻唇膏塗了一下，天乾，都要起皮了。
他朝提供鏡子的小姑娘到了一聲謝，抬步進入試鏡台上。
謝初沅站定身子，目光掃過評判台上。
一道矜貴禁慾的身影闖入謝初沅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