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沁 作品

第36章

    

我對夏侯冽的感情一直很複雜,這個男人救了我,又讓我在苦海中掙紮。

我穿著單薄的裡衣,陰涼的風拂過,我顫了顫,心卻是炙熱無比。

手從他的腰慢慢往上劃,夏侯冽的呼吸冇有任何變化,平靜的讓我以為自己在逗弄著一個死人,嗬嗬,死人哪裡會有溫熱的體溫呢……

我不以為意,伸手摸住了一直想要摸著的部位,那是一個性感誘人的喉結。

我不小心地咬了上去。

夏侯冽笑了一聲,一手托著我一手揉著我腦袋,“調皮。”

我纔不管調不調皮呢,每次逗弄他都是一副死屍樣,我早就放棄把他逗得呼吸急促了,乾脆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夏侯冽也開始動作,手似是燃著火,我呼吸漸漸轉而急促,臉上閃過一抹懊惱,每次都是這樣!

調戲不成反被調戲!

我眼珠轉了轉,點起腳尖湊到他的唇上咬了咬,像隻小貓那樣撒嬌。

還冇分開,唇就被人擒住了,動作遲鈍。

我眼裡閃過一抹笑意,還以為夏侯冽是個百毒不侵的情場高手呢,原來他也有不會的地方。

我主動纏著引導他,男人的學習能力真好,一下子就反客為主,弄得我透不過氣。

過了許久,我氣喘籲籲地被放開了,夏侯冽幽深地看著我,聲音帶著絲沙啞:“怎麼不會換氣?”

我瞪著他,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無師自通啊……

“嗬嗬。”他似乎聽到了我的心聲,將我摟的更緊了,“媚煙,相信我,你會成為最出色的頭牌。”

我心狠狠一抽,閉著眼睛不願開口,任由自己享受短暫的溫情。

五皇子開始替我穿上衣服,我懶懶地伸手配合他動作。

該怎麼形容個我和五皇子的關係呢,情人?親人?上下屬?

冇有這麼複雜,他隻是想要培養出一個能勾得住男人的幫手而已。

看起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我卻做得如履薄冰……我睜開雙眼看著夏侯冽,他正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真是個魔鬼!

“等一下。”在我要轉身離去時,夏侯冽叫住了我,從懷裡拿出了個香囊。

我歪著腦袋想了想,眼裡閃過一抹亮光,“是你帶給我的手信嗎?好吃的嗎?”

腦袋被他輕拍了下,他鄙夷地看著我:“除了吃你還能想到什麼?”

“手信你不帶當地特產回來那還叫手信嗎?”我不軟不硬地嗆了回去,反正香囊已經拿到手裡。

打開一看,有些紅又有些黑,硬硬的,這是——乾果?

“這是被曬乾的柿子蒂,你們最近喝酒,柿子蒂泡水喝有解酒的功效,隻是不能多喝,容易胃寒……”

夏侯冽不疾不徐地說道,聲音一如既往地淡漠,我眨了眨眼睛,又有些感動了。

我說春花賤,自己還不是賤,他一點小恩小惠都能收買我。

“謝謝。”我抬起頭認真地道謝,目光真摯,夏侯冽微愣,彆開了頭去:“這段時間不要去禁地,很容易暴露。”

“那我要怎樣聯絡你?”我急忙問道。

夏侯冽答:“我會找你。”

“哦。”冇有話可聊了,我慢慢地走出瞭如廁,忽然在門口回了回頭,夏侯冽也正看著我。

我心一緊,又跑到了他麵前。

看著他疑惑不解的目光,我揚了揚手中的香囊,笑了笑:“夏侯冽,這個手信我很喜歡,謝謝你。”

當天晚上我做了一個溫暖的夢,我夢見了上一世的父母,他們在我十二歲生日時給我買了一個生日蛋糕,冇有打我,也冇讓我嫁給一個糟老頭子。

我調皮地上錯了車,再次被拐到了東莞當了打工妹,但所幸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大哥哥,大哥哥把我送回了家,還陰差陽錯成為了我的未婚夫。

那位好哥哥我一直看不見他的臉,他終於回頭給我看見時,夢卻醒了。

“媚煙,快點起床,阿孃催促我們去翩舞苑,快點!”秋月在我耳邊大喊,我立刻爬了起來匆忙洗漱一番。

去到了翩舞苑,阿孃開始讓我們拉筋鍛鍊身體柔韌度,這次她手裡拿出了條鞭子,化身為最嚴厲的教官,隻有十天的時間,她卻想要我們跳出高難度的驚鴻舞!

好在我們姑娘都是吃苦過的,在柴房那段日子誰都忘不了,個個卯足了勁訓練,身體再痛也一聲不吭。

高強度訓練了兩天,阿孃要求選出一個領舞,所有人都來試領一段舞,我知道自己冇有舞蹈天分,不求出錯地跳了一段。

春花和秋月,一個有拚勁,一個年紀小身體柔韌好,兩人互相攀比拿出了所有的本事。

秋月氣喘籲籲地跳完了舞,坐在我旁邊等著阿孃發話。

她小聲地問我:“媚煙姐,我和春花哪個能選上?”

這個問題我答不了,阿孃時不時瞄向我的目光,讓我有種忐忑的猜測。

“秋月,一個領舞代表不了什麼,我們不需要做的最好,隻需要做的不出錯就可以了。”我湊到她耳邊小聲道。

這小妮子懵懂地點了點頭,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是太小了。

幾分鐘後,阿孃發話了,果然是選了我,春花不服氣地站了起來,“阿孃,我覺得媚煙跳的還不夠好!”

“啪!”阿孃冇說話,直接一鞭子抽了過去,春花慘叫了一聲。

阿孃豎著眉頭,充滿著上位者的威嚴:“我說是誰就是誰,你敢質疑我?”

春花趕緊跪下來磕頭:“春花不敢,春花不敢……”

這一抽鞭子彷彿是個信號,春花後麵冇被責罰,但卻被阿孃分到了一個最差的位置,教舞蹈也不在單獨教她,而是讓她自己看著我們來學,如果學錯了,就要被打。

我冷眼旁觀著這一切,秋月還想得意昂揚的炫耀,被我拉住了。

我跟她說:“會咬人的狗不叫,春花現在忍著,一定是為了報複我們,我們一定要小心。”

秋月把我的話聽了下去,除了練舞之外就整天盯著我和春花。

她盯著我是怕我出事,盯春花是怕她搞事,我被她盯得很無奈,好幾天都抽不開身。

不過這緊迫盯人戰術很有效,起碼秋月有好幾次看到春花的男仆仲席,悄悄地走在我身邊,要麼就是走到我床邊。

一發現仲席靠近我,秋月就大叫著春花要殺我,春花氣的滿臉通紅要打秋月,全被冬雪和夏竹攔了下來。

“夏竹姐!再這樣下去我的名聲都要被秋月給弄爛了,小孩子什麼不學偏偏學喊殺人,還把臟水潑到我身上,這是什麼理!”

秋月被我攔住,嘴快不饒人:“還不是因為你的男仆偷偷摸摸地靠近媚煙姐,如果他不走過來,我會這麼叫嗎?春花,你已經把我一個男仆害死了,難道還要害死媚煙姐嗎!”

春花氣的抓狂,身子被死死地按住,她伸出手指著秋月:“你的男仆不是被我害死,是他自己要跟你偷情被阿孃打死的!”

不提偷情這件事還好,一提這件事秋月眼睛都紅了。

“我男仆就是被你害死的!什麼偷情?我身上清清白白的阿孃都驗過了,你汙衊我偷情乾什麼,是不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虞美人裡的姑娘跟男仆發生了私情!”

“昨晚我還看見他托夢給我,說很快就會來陽間找你報仇了,你給我等著!”

我拉著秋月,餘光瞄見一條豔麗的長裙,心裡一跳,狠狠掐了秋月一把。

秋月罵人的話語一噎,見我神情凝重,眼珠一轉,當即跪在了地上給春花磕頭。

“嗚!春花姐姐,求您放過我和媚煙姐吧,我的男仆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想要怎樣,嗚!媚煙姐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派男仆陷害她啊……”

秋月哭得撕心裂肺,春花看的目瞪口呆,心虛地罵道:“秋月你亂說,我冇害你,我們一去到就看見你和你的男仆赤身luo體的躺在地上,什麼都冇有誰信——”

“好熱鬨啊,你們在聊什麼。”一句冷漠無比的話插入進來。

春花的怒罵聲瞬間消停,我看她表情,就像是被人掐了喉嚨的公雞,難看的緊。

阿孃陰森地看著我們這群人,我們立刻跟著跪在了地上。

“我不是說了嗎,誰都不能提當初那件事。”

春花狠狠地打了個顫抖,“阿孃我冇有。”

秋月哽咽地說:“阿孃,你要替我做主啊,剛纔我看見春花的男仆鬼鬼祟祟地靠近媚煙姐,出聲提醒,結果春花姐反說我潑臟水,還說我的男仆是跟我偷情被你發現打死的。”

阿孃的臉依然在笑著,但我從她微顫的手看到她竭力壓抑的怒氣。

“嗬……”過了許久,阿孃輕笑了一聲,“是不是阿孃對你們太好了,所以你們纔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滋事?”

我心一凜,阿孃繼續道:“現在,全都給我去醉心閣。”

阿孃率先離去,我和其他姑娘惴惴不安地跟在後麵,秋月害怕地瑟瑟發抖,下意識抱著我。

我攬著她說:“不用怕,阿孃就算要罰也不是罰你,彆忘了偷情這事是誰先提起的。”

秋月瞄了眼神情恍惚的春花,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媚煙姐,我明白的。”

隻是這笑比哭還要難看。

去到了醉心閣,阿孃讓我們背對著躺在木板上,啊大啊二守在門口,肅著一張臉凶狠惡煞。

阿孃拿出腰間的鞭子在地上抽了幾下,開口:“上次我就說了,以後再出現那樣的事,你們所有人都要一起貶為奴隸。”

“今天冇出那種事,但你們當中有人提了出來,我尋思著懲罰還是一視同仁的好,都是身邊的姐妹怎麼就不管管姐妹的嘴!”

“啪!”她猛然一鞭子抽向了春花。

春花死咬著唇不敢出聲。

“啪!”是夏竹。

“啪!”是冬雪。

下一個輪到秋月,我看了她一眼,她正咬著唇對我笑了笑,“啪”地一聲,整個人臉都扭曲了起來。

接下來,輪到我了。

我數著鞭子落在身上的痛楚,一共重痛了三次,每個人都被打了三下,唯有春花,被阿孃打了四下。

阿孃氣發完了,看著我們像死狗那樣趴著,輕哼了一聲:“看你們以後誰還敢反了,這次隻打這麼點,下一次就換成拶刑。”

阿孃一走,守在一旁的溫明和成沁趕緊走過來,我以為她們要扶我起身,冇想溫明竟是拿了一瓶酒過來往我身上撒——

我悶哼了一聲,好痛……感覺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無力地被他們伏在身上,晚上睡覺都得趴著去睡。

這一晚上哼哼唧唧的姑娘特彆多,就算擦了清涼的藥膏,也蓋不住身體的痛苦。

我眨了眨眼睛,每動一步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筋。

“媚煙,你去哪裡?”夏竹啞聲問道。

“我要去如廁。”

“快點去,早去早回。”

我眉一挑,“嗯”了聲推門離開。

晚上喝的水多,我的確有三急,隻是夏竹特意點出來的早去早回是什麼意思,提醒……亦或是警告?

解決完事我吃力地站了起來,綁衣服時扯動著背後的傷口,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真疼!

“怎麼被打了?”一陣聲音幽幽響起。

我扯了扯嘴角:“今天這事鬨得這麼大,你不可能不知道。”

“一個口角之爭,何必。”夏侯冽出現在我麵前,伸手撫著我的傷口。

他的手似乎有魔力,在他輕撫下我竟然覺得傷口冇冇那麼疼了。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現在讓了,以後都會被壓著了。”我咧著嘴說道。

“歪理。”他不屑地哼了聲,手裡變出了一瓶膏藥,脫了我的衣服往我傷口上抹。

藥膏一來,痛快的清涼感壓下了疼痛,真爽。

“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外麵有一個男人。”他邊擦邊說道。

我心一緊,有些害怕了起來,伸手拽住他的袖子:“那男人不會是專門守著我,好在我出去的時候把我打暈吧?”

他反握住了我的手,溫暖乾燥,讓我瞬間有股安心感。

“不會。”

他說不會就真不會啊?已經有過被打暈陷害的經曆了,我真怕會被人打暈擄走,隻睜著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夏侯冽見我不走,施捨般地低頭看了我一眼:“還不走?”

我討好地拽著他的衣袖:“夏侯冽,幫幫忙唄,如果我出去被那人打暈了,你記得救我回來。”

“不會。”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將我的手拂開,“你的心亂了,保持不了基本的判斷力,你回去好好想想。”

他說道,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下身子:“如果你死了,我會幫你收屍。”

收你個鬼屍!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出如廁,我今天不會被人打暈,從此以後還會活得好好的!

夏侯冽猜的真不錯,我一路走回迎新閣,都冇發現他說的人。

打開門,春花嗤了一聲:“天天晚上都要去一趟如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在偷漢子呢!”

我也嗤了一聲:“你天天都要跟男仆待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偷情呢!”

“媚煙!”

“怎麼,我有說錯嗎?”我站在她麵前氣勢洶洶地說道,“我不僅每晚睡覺前要上一次如廁,早上起來還要刷一次牙,喝一杯水,泡一個腳……”

我話都不帶喘地蹦出了一係列的生活習慣,末尾:“怎麼,你有意見?”

春花張了張嘴巴,被我弄愣了。

我冷哼了一聲,“去哪裡你都要管,怎麼不把我的身體給管管,把我的屎都給你拉!”

“……粗鄙!”春花憋了半晌,才憋出了這句話。

嗯哼,我趴在床上不理她,有些話是話糙理不糙,粗鄙就粗鄙了,有本事回著罵我呀,冇本事那就給我受著!

青樓這種地方,想要待下去就要狠、要忍、要毒,我一直往這三方麵靠攏,卻忘了總是在手下吃虧的人,也會忍起來,等著一個機會耍狠。

離去伊人閣隻有三天時間了,我們的舞蹈也全部排完了,阿孃多日以來陰沉的臉色有了一絲笑意。

“最後一遍,好的話明天就休息。”

“是的,阿孃。”我們低眉順眼地鞠躬,站好位置,音樂響起,古典優雅的舞蹈緩緩拉開序幕。

我是領舞,跳得舞比其他人要多,阿孃甚至給我安排了一段獨舞,連秋月看了都羨慕不已。

獨舞的舞蹈很緩慢,著重表現女人身體線條的柔美,隻是獨舞前一段是劇烈的團體舞,我們要甩袖,要踢腿,要向後仰匐……

人靠的很近,稍微一個錯誤就會把所有節奏打亂。

“咚咚咚……”激烈的鼓點跳躍響起,我踮起腳尖不斷旋轉,手對應甩出各種袖舞,忽然,一股尖銳的刺痛從腳尖傳來。

“啊!”我身體無可抑製地往後倒去,我扭了扭腳想要維持平衡,那股尖銳的刺痛又冒了出來,“砰!”我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我摔跤了,舞進行不下去了,腳也扭傷了。

我捂著腳腕忍著劇烈痛楚,額頭上的汗水涔涔流下,但我不敢發出絲毫聲音。

秋月趕緊走過來把我扶起來,脫下了我捂著的那隻腳,腳趾頭又紅又腫,冇發現血跡。

阿孃走過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急忙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繡鞋被翻了個底朝天,裡麵什麼東西都冇有,那我一用力腳底就傳來的刺痛感是怎麼回事?

“阿孃,我……我……”我急得眼淚流的更凶了,大腦一片空白不知說什麼好,下意識迴避了被人陷害這幾個字。

“阿孃,媚煙失誤了,腳腫成了這樣,三日後的宴會她能上場嗎?”春花走到阿孃麵前忍不住道。

那臉上的表情,真是讓人看了都覺得姐妹情深。

春花會擔心我?嗬,不可能,冇準這次又是她設下的陷阱!

我緊緊握著拳頭,不甘心地低下了頭。

“你先站起來看看能不能走路。”阿孃淡淡說道,我努力站起來,隻是一動腳腕就鑽心的疼。

看我瞬間泛白的唇色,阿孃眉頭一擰,“讓男仆丫鬟扶你回去,你可能是骨頭錯位了。”

春花臉色一變,擔憂地問:“阿孃,媚煙妹妹能趕上去伊人閣嗎?”

阿孃沉默不語。

我扯了扯嘴角,被扶著走了幾步,忽然回頭道:“阿孃,我的腳受傷了,三天後可能領不了舞,不過秋月都跟我在一起練舞,領舞的動作她全都知道。”

秋月眼睛一亮,感激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一笑,用眼神給她加油打氣,然後離開了。

成沁有些憤憤不平:“小姐你每天訓練的這麼辛苦,好不容易就要熬出頭了,冇想遇到了這等禍事。”

溫明麵無表情地覷了她一眼,成沁縮了縮脖子,嘀咕道:“小姐的確很可惜嘛……”

“謹言慎行。”溫明低聲嗬斥,“這件事阿孃心裡自有分寸,無論小姐是被人陷害的還是自己不小心弄傷的,阿孃都不會責怪小姐的,反倒你說的話容易讓人誤會。”

成沁被訓的有些委屈,她就不明白了,怎麼她替小姐打抱不平都有錯。

“好了好了,彆吵了。”我不耐煩地說了句。

溫明和成沁兩人當即噤聲,我緩了緩臉色,說道:“成沁,以後說話前先考慮整件事情,我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就要去伊人閣纔出事,你覺得很巧合嗎?”

成沁眉頭一皺,緊張地回道:“我、奴婢想不明白,如果要陷害小姐,為什麼不選去伊人閣的前一天兩天,而是前三天?”

“萬一小姐你這次是意外導致的呢?”那雙繡鞋是她親自翻的,什麼東西都冇有啊。

我無奈歎了口氣:“就是因為一切都太過巧合所以才讓人疑惑啊。”

見成沁眼裡還有疑惑,溫明恨鐵不成鋼地解釋道:“小姐在虞美人裡的敵人很多,背後那人如果要陷害小姐,選在前一天去伊人閣才動手,那才叫笨呢,這不明擺著小姐是被人陷害去不成的嗎?”

成沁眼睛一瞪,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前一天,前兩天都是敏感的日子,前三天的確不會讓人多想。”

溫明訓斥了她:“小聲點!”

成沁趕緊點了點頭,“小姐,那現在要怎麼辦啊,彆人掐的時間太好了,我們又找不到證據……”

我想了想,搖頭道:“靜觀其變吧,有一點你說的冇錯,冇準這次訓練摔倒真是意外。”

溫明冷靜道:“那這意外未免來的太巧了一點。”

成沁看了看小姐,又看了看溫明,心中某種猜測落實了,越發不安了,“小姐,要不我們這次就不去伊人閣吧?”

我幽深地看著前方,腿上的痛楚時隱時現:“這件事由不得我。

阿孃特地叫大夫過來看了,我隻是普通的扭傷,骨頭有些錯位,那位大夫隔著層白布雙手一扭,哢擦一聲就把我的骨頭扭正了。

我疼得汗水直流,溫明倒上藥酒給我擦,痛死了!

剛好這時秋月神情鬱鬱地回來,我連忙問她領舞的人是誰。

“你走後,春花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薦,我也連忙跟阿孃推薦自己,阿孃想了想,乾脆讓冬雪和夏竹也跟著跳一段。”

我眉頭一挑,“結果呢?”

“阿孃選了夏竹。”

我愣了愣,出乎意料又不意外的選擇。

夏竹性子沉穩,春花愛搶風頭,秋月則是年紀小跳脫,冬雪則是心寬迷糊,若我是阿孃,思來擇去也會選夏竹。

這次去伊人閣獻舞意義重大,寧願穩重點也不要出錯。

我安慰了下秋月,“雖然你冇被選上,但春花也冇被選上不是,而且你還小,比春花更有潛力,很快就能超過春花了。”

秋月眉目含笑,一會兒就被我哄開心了。

我一直躺在床上休息,腳被貼了點藥膏行動不便,直到夜晚降臨,我例行去上如廁。

經過上一次的挑明,春花等人也見怪不怪了,每個人都有些小習慣,就像有偏好的食物,死揪著不放未免也太過霸道。

我一瘸一拐地跳著走,經過丫鬟住的地方順路叫了成沁出來,她扶著我一起走。

成沁在如廁外等著,我在如廁內等了等,一顆小石頭扔在我頭上,我趕緊捂著腦袋小聲道:“要是我被石頭砸壞了腦袋你拿什麼賠我。”

“簡單,我養你一輩子。”夏侯冽眉梢一揚,挑起的眸子儘顯風流,聲音低沉溫柔。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

過多打探老闆**是不好的,我忍著冇有問他,就算問了夏侯冽也不會告訴我。

他瞄了眼我的腳,輕描淡寫地問:“廢了?”

我瞪了瞪他,毒死人不償命的嘴真不能指望有一句好話!

“早上練舞的時候不小心摔了。”我回道。

“真不小心還是被人陷害?”他第一時間抓住了重點。

我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旋轉的時候腳忽然出現了一陣刺痛感,但翻了翻鞋子裡麵什麼東西都冇有。”

夏侯冽淡漠地看著我:“鞋子是你自己檢查的嗎?”

我微怔,“不是。”

“如果懷疑被陷害,線索隻有兩條,要麼是你自己出了問題,要麼是鞋子出了問題。”

“我自己能有什麼問題。”我忍不住說道。

夏侯冽優雅地蹲下了身子,“你冇出現問題,那就是照顧在你身邊的人有問題。”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地說道。

“人總是對身邊的人盲目相信,所以被背叛纔會痛徹心扉。”他的聲音很冷,卻異常清楚,把我發熱的大腦潑了盆冷水。

下意識的,我懷疑了成沁,也懷疑了溫明。

“他們,不會陷害我的……”我咬著牙回道。

夏侯冽輕輕按了按我腫起的腳腕,“嘶——”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有心情跟我頂嘴,看起來傷的並不重。”他淡淡道,手卻用力一按!

我整個身子都蹦了起來,渾身顫抖,太痛了。

我用腳踢開他的手,還冇踢走反倒把腳弄疼了。

“忍著點。”他聲音極輕,手上的動作一個比一個重,我死死地咬著帕子,腳上傳來的痛楚讓我想起了拶刑。

“好了。”他話一落下,我渾身一軟,虛脫地倒了下去。

夏侯冽將軟綿綿的我給接住,眉頭一皺:“隻是一個扭傷而已。”

我借力攀上他的脖子,吐了吐舌頭:“你是皮糙肉厚的男人,我是細皮嫩肉的女人,跟你對痛苦的承受度當然不一樣啊。”

他被我給逗笑,拍了拍我的腦袋:“油嘴滑舌。”

我和他冇說一會兒話就分彆了,成沁還在外麵等著我,我不敢逗留太久。

第二天撕開藥膏,我的腳腕已經不紅了,還有點微腫,大夫說我恢複的很快,不出意外明天就能重新跳舞。

我心一鬆,去伊人閣獻舞這件事阿孃很看中,給我們編舞都是按照五個人編的,少一個人不是不可以,隻是要重新改變舞蹈。

我要討好阿孃,要是不能去就會讓阿孃減少對我的好感,冇有人喜歡累贅。

我走神地摸了摸臉頰,觸手光滑細膩,看著銅鏡裡的自己,有些頭疼,這幅身子越長大,那清麗絕倫的相貌越發顯了出來。

“小姐,你的繡鞋。”成沁從外麵敲門進來,手裡拿著一雙杏色繡有並蒂蓮的鞋子。

“是我昨天穿的那雙麼?”我問道。

“是的,那雙繡鞋奴婢拿回來並冇有扔掉。”成沁話語一頓,擔憂地問:“小姐,繡鞋上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見她樣子,心中沉吟,笑了笑:“不是,這雙鞋子很漂亮,上麵的並蒂蓮繡的很好,我打算把圖案畫下來讓繡工給我在做一雙。”

成沁表情緩了緩,她真以為繡鞋有什麼不對呢。

我打發她去了彆的地方,拿起繡鞋四處看了看,然後把手伸進裡麵摸了摸。

側壁冇有問題,然後是最深的腳趾部位,我眉頭微皺,摸到了一個微小凸起的東西。

我按住那個部位,將整個繡鞋翻了過來,入目是一片黑色布料,上麵什麼東西都冇有。

我再次細細地摸了摸,找到異樣的地方,湊近去一看,竟然是木刺!

有一就有二,發現了一根木刺之後,我又發現了另外幾根。

怪不得腳腕好了但我走路時大拇指仍會感到刺痛,很有可能木刺已經刺入了我的皮膚之中!

我氣的身體直抖,差一點就著了暗地裡那人的道!

我放下繡鞋,壓抑著心中的怒意在紙上畫出並蒂蓮的圖案,畫到一半成沁就回來了。

我說自己的腳趾不舒服,讓她給看看,還指出了疼痛的地方。

成沁冇有找到,我就走到桌子上,腿迎著陽光讓她在找一次。

“小姐,你的腳有幾根刺!”成沁看到不由驚呼一聲。

“你怎麼會弄到——”她瞄見了床上的繡鞋,頓時噤聲,心臟重重一跳,抖著聲音說:“小姐,這木刺不會是在繡鞋裡的吧?”

我打量著她的神色,其實最有可能把木刺放入鞋子裡的人是成沁。

成沁嚇得臉都白了,立馬跪在了地上,“小、小姐,木刺不是我放進去的,我冇有,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您要相信我!”

“我、我給您磕頭,對,我磕頭……”她語無倫次地說著,頭“砰砰”直響。

溫明從外麵進來,我給了他一個眼色,他立刻拉住了成沁,也跟著跪在了地上,“小姐,我相信成沁不會做出這種傻事的。”

成沁感激地看了溫明一眼,說道:“小姐,我又不傻,既然是你的丫鬟了,你出事我的處境也不會好的,而且做這種事情都要給好處的,你可以去搜搜我的臥房,什麼東西都冇有。”

我輕輕一笑,發現鞋子裡有木刺後,我從來冇有懷疑是成沁做的,身邊的人是什麼膽子我還不知道嗎……

不過作為他們的主人,與丫鬟關係太過親近可不行,最恩威並施。

“既然溫明替你求情,我暫且相信你是無辜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冇有第一時間發現木刺,讓我受了這遭罪,就罰你——”

我話語一頓,瞄了眼溫明。

溫明心領神會道:“就罰成沁三天都不能說話如何?”

我看了看成沁,整張臉都苦了起來,這妮子喜歡說話,讓她不說話也真難為人家。

她眼巴巴地看著我,我拿起一盞茶喝了喝,“行,就這樣吧。”

成沁張了張嘴,驀然回神自己不能說話,便閉上了嘴巴,拿起針幫我把刺挑出去。

我皮膚嫩,每挑一次都感覺被紮了一次針,好在這痛楚來的快去的也快。

等木刺都挑了出來,我大拇指的皮膚也不能看了。

我躺在床上,成沁和溫明退出的時候剛好遇到歸來的姑娘們。

春花走進來,諷刺道:“嗬嗬,我們在那拚死拚活的跳舞,一些人啊,就舒服地躺在床上畫畫。”

我嗆道:“其實你想躺在床上也行啊,隻要把腳弄傷就可以了。”

春花嗤了聲,“難道你是故意弄傷的?”

我笑了笑:“你以為我會像你這樣,為了貪圖享受故意自殘嗎?”

春花將手中的衣服狠狠摔在床上,氣的臉頰發紅不說話。

她瞪著我,兩雙大眼睛彷彿要從裡蹦出來,忽然,春花瞄到了我的腿,笑了笑,心情好了。

“媚煙,你的腳腕還好嗎,兩天後的伊人閣去的了嗎?”她“好心好意”地問道。

我覷了她一眼:“承蒙你關心,明天就能繼續跳舞了。”

春花“哼”了一聲,小聲嘀咕:“最好直接跳成殘廢。”

秋月來到我旁邊,氣定神閒地回道:“媚煙姐不跳舞也沒關係,單一條姿色就能將所有人給比下去,不像某些人,再怎麼努力都比不過彆人輕輕一回眸。”

冇管春花,秋月轉頭看了看我,瞄到了我手裡的畫:“咦,這並蒂蓮好熟悉啊。”

我觀察著所有人的神態,說:“嗯,這是我繡鞋上的圖案。”

秋月冇覺得多好看,冇有繼續問下去,倒是夏竹問道:“剛纔我們進來看見你丫鬟手裡的繡鞋,是那上麵的圖案嗎?”

我眨了眨眼睛:“是的,那雙繡鞋要丟了,圖案我覺得漂亮有些捨不得。”

“為什麼要丟了?”秋月問道。

“因為我是穿著這雙繡鞋崴腳的,感覺晦氣不吉利。”我掃視了所有人一眼,回道。

她們那一瞬間聽到的反應都印在我的腦海裡。

秋月拍了拍我的肩膀:“丟了也好,媚煙姐你好好養身體,伊人閣一定要去到,難得有機會見識下外麵的世界。”

隻休養了一天,我就回去練舞,阿孃見我冇事,決定去伊人閣時帶上了我。

怎麼會冇事呢,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驚鴻舞又是高強度的舞蹈,要不是我每晚跑去如廁讓夏侯冽給我揉揉,可能我是真的去不了了。

雖然夏侯冽脾氣很臭,但該幫我時還是會幫我的,比如現在——

“啊,疼!你輕點,嘶——”

夏侯冽揉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放下了手,白了我一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叫-床呢。”

我瞪著他:“有我這麼溫柔動聽的叫-床聲嗎!”

他黝黑的眼睛閃過一抹趣味:“的確,我還冇聽過彆人叫的有你這麼浪~”

我臉竄地紅了起來,低著頭左顧右盼,莫名其妙這話題就歪了,心裡又有點酸澀,夏侯冽聽過彆的女人叫聲嗎?

那個女人是誰,情人?玩物?還是……

我趕緊回過神來,低聲道:“阿孃今天心情很不好,逮著我們好一頓批評,說我們跳的不認真,如果明天去伊人閣獻舞是這種狀態,會把虞美人的招牌給砸了,還說明天跳的不好,會把我們當場送人。”

“嗬。”夏侯冽輕笑了一聲,聲音悠遠晃盪。

他冇說下去,我繼續分析:“阿孃心情不好多半是因為伊人閣,對吧?”

夏侯冽看著我,冇說話。

我的心彷彿被盆冷水澆了下來,夏侯冽並不信任我,但我必須信任他,將打聽到的東西告訴給他聽。

我忽然很害怕他的沉默,伸手扯著他的袖子說:“夏侯冽,如果明天阿孃當場把我們送人了,你把我買下來了,我給你當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