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衣 作品

第19章

    

從鬆鶴院回來,南寶衣就立刻搬家。

她的東西特彆多。

從錦衣閣搬出來時,一抬抬箱籠不見儘頭,看得府裡的丫鬟婆子們瞠目結舌。

其中最惹眼的是孃親留給她的嫁妝。

孃親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姐,當初嫁過來時十裡紅妝,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妝呢,羨煞了錦官城裡的姑娘們。

祖母和伯孃都是好人,不肯碰她的嫁妝,隻叫南寶衣自己收著,因此嫁妝都堆在錦衣閣的庫房裡。

南寶衣抱著一盞燕窩,坐在屋簷下看小廝們搬嫁妝。

前世她把南胭當親姐姐,南胭跟她哭訴柳氏出身低微給不了她風光體麵,於是她大大方方地分出了一半嫁妝給她。

可南胭覬覦的,何止是她的嫁妝……

少女吃了口燕窩,彎起的嘴角帶出譏諷。

“妹妹……”

嬌弱的聲音忽然響起。

南胭嬌嬌怯怯地倚在門後,眼睛哭得紅紅的。

南寶衣微笑,“姐姐是來送我的?”

南胭拿帕子揩了揩眼淚,“妹妹,我知道你怕我進府以後搶走你的寵愛,所以才冤枉我推了你,但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一定把你當親妹妹疼,絕不會搶你的任何東西!我自幼流落在外孤苦伶仃,你可憐可憐我,不要再針對我了好不好?以後府裡多一個人疼愛你,難道不好嗎?”

南寶衣不緊不慢地把小金盞遞給荷葉。

她隨手從嫁妝裡撈出一枚白玉圓環流蘇壓裙禁步,對著春陽照了照,“姐姐看,這禁步美不美?”

南胭望去。

白玉圓環溫潤剔透,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南寶衣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她緊了緊手帕,笑容不達眼底,“妹妹的東西,自然很美很貴重。”

“可惜,我不喜歡。”

南寶衣把禁步丟了出去。

上好的白玉環,脆生生砸成了碎瓣。

南胭皺了皺眉,滿眼心疼。

“我不喜歡的東西,哪怕在彆人眼中再美,我也不稀罕。”南寶衣慵懶地站起身,“時辰不早,我得去瞧瞧我的新院子,姐姐不必送我。”

她走後,侍女不解,“小姐,南寶衣剛剛那話是什麼意思啊?”

南胭狠狠咬了下唇,“還能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指桑罵槐?”

隻是她不明白,她明明扮演著好姐姐,根本冇有妨礙到她,為什麼她的敵意這麼大?

侍女歎了口氣,“南寶衣真是惡毒,仗著自己是府中嫡女就欺負小姐,奴婢都看不過去了!老天爺真不公平,那麼壞的女孩子都能有這麼多嫁妝,小姐心地善良又知書達理,偏偏手頭什麼都冇有……”

南胭盯向流水般往外抬的嫁妝,忍不住泛起酸意。

她今年十三歲了,孃親之所以這麼著急嫁進南家,也是為了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嫡出身份,以便謀一門好親事。

可如今看來,就算能謀到好親事,她也冇有南寶衣這麼多的嫁妝。

等她嫁到夫家,彆人會看輕她的。

她揪了揪手帕,突然有了個好主意。

……

朝聞院門口,南寶衣遇見了蕭弈。

少年穿圓領墨色錦袍,露出霜白襯袍立領,麵龐昳麗俊美,姿容清雋如鬆楠。

“二哥哥!”她甜甜地喚了一聲,“今後要拜托二哥哥照顧啦!”

“聒噪。”蕭弈冷眼以對。

南寶衣眉眼彎彎,“都說二哥哥文采斐然學識淵博,你教教我,這朝聞院,‘朝聞’是什麼意思呀?”

男人都喜歡被吹捧巴結,也喜歡在人前展現自己的才華,她覺得蕭弈也不例外。

蕭弈深深看了一眼匾額,眼中情緒是她讀不懂的複雜。

半晌,他淡淡解釋:“‘朝聞道,夕死可矣’。”

南寶衣:“是指,‘隻要早上明白了道理,哪怕晚上就死掉也不怕了’的意思嗎?”

蕭弈譏諷:“人之一生,要明白的道理太多了。如果明白一個道理就要死上一回,那麼得死多少回?”

南寶衣默了默。

前世她犯下了識人不清的錯誤,明白過來,已是瀕死之時。

能夠重生實屬上天垂憐,可人生哪裡有那麼多重頭再來的機會?

這一世,她要聰明地往前走!

漂亮的眼睛漸漸濕潤,她抬袖揩了揩淚花,仰起白嫩嬌憨的小臉,“二哥哥,你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以後我會跟著你好好學東西,你不要嫌我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