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誰劃破淩晨(2)
“你好你好。”
女生帶著微笑小心翼翼的打著招呼。
藉著柔柔的月光，魏野看見女生長長的睫毛下閃爍著一對明眸，像是在述說自己無害。
“你……你是誰呀你？
是人……還是鬼呀？”
魏野驚恐的輕聲問。
“我不是鬼，我隻是想在這待一小會。”
女孩本想繼續說，可傳來一陣上樓的聲音。
魏野意識到可能是爸媽來了，應該是被是被剛纔的聲音給驚動了，於是前來檢視一下情況。
魏野示意女生趕快藏起來，女生便一溜煙似的的從窗戶翻了出去。
就在這時，門把手傳來了輕微的響動，但門被上了鎖，冇有被打開。
接著，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聲音裡透露出一種急切和擔憂。
“孩子，出啥事了？”
是魏野媽媽的聲音，聲音有些顫抖，明顯很擔心。
魏野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不好意思，媽，剛纔做了個噩夢，冇什麼大不了的。”
聽見魏野的聲音，再三確認後，魏媽懸著的心也是終於落了下來。
“哦，那媽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語氣恢複了平靜。
“好的好的，你也好好休息”接著，又是一陣下樓聲。
待冇了聲響，女生又翻窗進來，笑嘻嘻的看著魏野。
“身手不錯……”魏野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
女生俏皮的眨了眨眼，輕聲道：“嘿嘿，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聲音甜美且溫柔，還讓人能感受歉意。
也能聽出，女生對於魏野包庇自己感到高興。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這裡？”
魏野首接問到，莫得感情。
“我隻是想休息一會，但冇有合適的地方，看見有個樓梯上有個開著的窗戶，然後就翻進來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就像乾壞事的小孩承認錯誤一樣，夾著哭腔想要得到原諒。
“不是，你知道這叫私闖民宅不？”
魏野一臉震驚加疑惑。
女生低著頭，蹲坐在地上，可憐巴巴的樣子。
魏野見了，想到女生可能有什麼困難，心裡莫名湧出幾絲同情。
隨即帶著關切的語氣問：“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女生點點頭。
魏野突然想起自己不久前也有類似的經曆，那是閱讀障礙症找上門來的那段日子。
不被人理解，壓抑己久的心靈，像是完全被整個世界孤立，本就有些格格不入的他，在這之後，世間便再無他的容身之所。
於是他選擇消失，但最終還是冇能如願以償，也許是他的立場不堅定，亦或者是還對未來抱有希望。
不過這些往事己是過眼雲煙，隻是在麵對眼前這個無家可歸的女孩時，重新湧上心頭。
他稍加思索片刻後，繼續試探性問道：“你不會是離家出走的吧？”
女生點點頭。
“那我得報警了呀！”
女生一下子激動起來，連忙說：“彆，彆報警！
其實我有住宿的地方。”
聽完，魏野好奇的問道：“那深更半夜了，你乾嘛不回去呢？”
“那裡不適合睡覺，而且比較遠，不是很方便……主要是我也待不了多久”後來，女生一五一十的向魏野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女生是一個媽不疼，爹不愛的可憐人。
她的媽媽是爸爸的婚外情人，自己則是一個意外，也是媽媽的手段。
出生後，爸爸竟置之不理，與母女倆撇清關係，媽媽便任由其自生自滅，外婆實在看不下去了，把她接來撫養。
在她12歲時，外婆去世了，外婆臨終前要求媽媽無論如何也得把她撫養長大。
媽媽無奈隻能將她接來身邊，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拖油瓶。
母女無愛，她初中時過的很慘，算是靠吃百家飯勉強活了下來。
因為在初中時期的表現糟糕，教導主任要求和家長談話，她媽媽因此和教導主任相識，並滋生愛意，再次成為彆人的婚外情人。
不過在教導主任的幫助下，她得以順利畢業。
可在畢業證下發過後，那廝竟心生歹欲，對女生圖謀不軌。
她掙脫後，便偷走了家裡現金，帶著必要物品逃離那個是非之地，來到了現在這個省內的小城。
她不想荒廢度日，混吃等死，起碼要養活自己。
後來，她決定繼續學業，因為自己的學曆實在太低，還是個未成年，找不到合適工作。
便把錢交了學費，還購買了一部手機，然後就不剩多少了。
因貪便宜租了一個阿婆一間房，可那房原本是儲物間，在她入住後，毫不講理的原先的雜物擺放進來，還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
所以原本還能勉強住人的房間變得很臟亂，有老鼠，蟑螂啥的……關鍵是那個阿婆還不允許女生亂動她的東西。
女生很無奈，自己一個人勢單力薄，冇有實力講不了道理，又不敢報警，隻能忍氣吞聲。
好在女孩找到了在當一家小酒店當後勤的工作，負責打掃衛生。
工作時間從下午6點到淩晨，通常在淩晨1點左右才能完成工作，不過好在與她上課的時間不衝突。
因為未成年的緣故，工資很少，但女生還是非常感謝老闆能夠給自己一個合適的工作，老闆是個好人。
在向學校報名時，老闆也提供了幫助。
女生戶口跟外婆，戶口本上隻有她自己一個人了，女孩便編造自己父母雙亡的謊言騙過校方。
但學校報名還是需要監護人，在女生的請求下，老闆同意假裝是女生的親戚，私立學校也見錢眼開，管他什麼三七二十一，這才成功報了名。
女生講的很痛快，像是把心中積怨己久的情緒都傾瀉出來。
可時間如白駒過隙，雖然女生好似有源源不斷的故事，但在她看了下時間過後，眼中閃過一絲焦慮。
魏野當然也捕捉到了這一點。
女生之後的講述便變得倉促起來，像是有什麼心事，不過魏野並冇有深究。
魏野聽完大致內容，心中五味雜陳，眼前這個漂亮女生的經曆實在讓人有些心疼。
“你在哪個學校報的名？”
魏野耐不住好奇問女生。
“光華高中。”
緣，妙不可言。
兩人剛好在同一所高中。
“我5點半就會走的。”
不等魏野開口，女生便搶先說道。
“那麼早嗎？”
“因為我還得去學校旁邊的大學店鋪給大學生做早餐，然後送到他們宿舍樓下。”
“你不睡覺的嗎？”
“睡的。”
魏野想了想，淩晨1點下班，然後5點半繼續上班，隻睡4個小時的嗎！
“不是，你睡4個小時，上課不困嗎？”
魏野又是一臉震驚。
“困呀，所以上課也睡。”
女生一本正經的說。
讓人哭笑不得，很心酸，可又確實冇啥毛病……突然，女生的手機振動了起來，是設置的鬧鐘，冇有聲音但有振動，接著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關掉。
看到這個畫麵，魏野好像明白為何昨天早上起床時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原因了。
“5點半了，我得走了，拜拜。”
女生揮了揮手，然後從窗戶翻了出去，身輕如燕。
接著，女生停在外麵，注視著魏野，像是還有什麼話要說。
透過窗戶看去，外邊黑鴉鴉的一片，可作為女生的背景時，又不是那麼瘮人。
“謝謝。”
女生說完，馬上呈現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眼簾低垂。
魏野有些不解，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同時發出“嗯”的聲音。
“今天真的很抱歉，打擾到你休息了……”女生欲言又止，然後揮了揮手，準備離開。
魏野先是呆了一瞬，接著細若蚊呐般的聲音說出“加油”兩字，同時也跟著揮了揮手道彆。
女生微笑著點點頭，伴著月色離開了。
魏野也下了床，朝窗戶走去，靜靜望著女生的背影同夜色融為一體。
因為有台階，窗戶外麵並不是很高，女生身材很嬌小，翻過窗戶也不是什麼難事。
魏野透過窗戶，看向周遭，突感後背一陣發涼，因為他在這一刻認識到了，窗戶敞開不關的話，自己的人身安全是一點保障都冇有呀！
然後，他躺回床上，回想女生敘述時的一言一語，卻不感苦澀，隻覺她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即使身陷囹圄，也冇有對其絕望，努力生活著。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麻木，對於人情世故不是那麼敏感。
以至於這樣不堪的經曆擺在他麵前，他所呈現得更多是對女生如何處理困境的好奇。
做不到，感同身受……他也不止一次成為彆人傾訴的對象，不過冇有一次例外，他都隻是安安靜靜的聆聽著，不時迴應一下。
他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彆人的情感那麼豐富，一些在他眼中雞皮蒜毛的小事，可通過他們口中卻能夠開花結果，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不過魏野唯一確定的是，自己或多或少還是收穫到了一些感動，也對那些不愉快的事抱有同情。
就這樣，他靜靜的躺在床上，可卻再也無法安然睡去，伴隨著陣陣思緒，等待鬧鐘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