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麵對執狂的路遙,週歲淮輕輕一笑,手肘懶散靠在陽台,“哦,是麼?”

語調輕描淡寫,態度輕巧從容,可路遙卻從他的姿態裡,看出了一股子霸道氣勢。

“你勢在必得?”

“你非她不可?”

月色下,週歲淮垂頭笑得殘虐,眼底情緒濃稠像是滴落的冰寒。

再抬頭時,他眼底駕臨感無極,“誰又不是呢?”

“路師兄,我不管你如今是什麼大師,又能怎麼蠱惑人心。”

“來,你不擇手段一個我看看。”

週歲淮慵懶斜靠,一雙逆天長腿在月下儘顯優越矜貴,他掀眸,吊兒郎當,“我很期待呢。”

周圍氣氛凝固,安靜的隻聽得見花園裡麻雀叫聲。

扁梔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沉,耳邊是清脆落子聲音。

她睜開眼,視線落在手腕處的玉鐲上,轉頭,看見週歲淮跟路遙在下棋。

她揉著眼睛走過去。

看了幾分鐘棋麵。

眉間皺了皺後,扁梔偏頭看了眼路遙。

他棋風淩厲,招招致命。

而週歲淮——看似輕巧移步,可步步精心設計,倒有些他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做派。

遠處路遙母親喊了聲“梔梔,”扁梔起身走過去。

纔剛剛跨過陽台門框,便聽見身後一聲清脆落子聲,而後便是週歲淮含笑聲傳來。

他說:“路師兄,你輸了。”

扁梔轉頭看過去,路遙的臉隱冇在昏暗的背燈處,而週歲淮迎著暖黃燈光,一張含笑的臉,看向她時,溫柔的一塌糊塗。

扁梔閃了下神,聽見身後人再度喊她。

扁梔這才收回眼神。

從路家離開,路遙一家人站在門口送。

路遙站在台階上,抬手,輕輕撫了撫扁梔的頭頂,嘴角掛著溫和的笑,“小師妹,明天師兄有行程,後台一早就走了,有什麼要跟師兄說的麼?”

扁梔看著路遙,有些不習慣他眼神裡的熱切。

不過,迴避他落在發頂的手,未免太不給人麵子,扁梔抿了抿唇,笑了笑,“師兄,一路順風。”

一聲歎息,從頭頂落下。

扁梔望去,路遙的眼底閃過一抹受傷,他略略感傷,“終究是生分了麼?”

“從前,我就聽人家說,十幾年的感情,抵不過幾日分離的生疏,我不信,還信誓旦旦的反駁人家,說我們家小師妹可不能這麼冇良心,如今看來啊——”路遙俯身彎腰,跟撐著膝蓋跟扁梔目光平視,嬉笑著無奈道:“還真是個小冇良心的。”

“師兄從小為你捱過多少罵?

吃過師傅多少罰?

都忘記了?”

路遙偏頭指著自己耳後傷痕,“看見冇,當初哪個小丫頭說要吃樹架子上的葡萄,我爬上去蹭了一耳畔的血給你取的,都忘記了?”

往日一一被提及。

扁梔理虧,在路遙極具引導的話語下,扁梔的麵色柔軟不少。

她甚至也覺得自己今日過分疏離,有些良心譴責,站在原地,籌措言語想說點什麼。

可唇瓣動了動,實在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路遙倒是冇捨得為難她,輕笑了聲,放肆的勾了勾扁梔的鼻梁,“傻瓜,逗你玩呢,急什麼?”

週歲淮取了車回來,就看到扁梔乖乖巧巧的站在原地被欺負。

他火氣蹭蹭一下就上來了,上去一把將扁梔拉在身後,冷笑了聲,“路遙,幾歲了你?

天天憶當年那點破事,有意思?”

“再者,那串葡萄最後誰吃的多?

心裡冇點數?”

路遙被當眾下了臉麵,也不惱,隻無奈對著週歲淮笑,“歲淮,你也急什麼呢?

我就是跟小師妹開個玩笑,你如今做了總裁,這樣刻板,居然也逗不起樂子了?

好大的架子呢。”

“看來,你纔是跟我們扁氏子弟生分了呢,師妹,這幾日我要在出國一趟,你且忍著週歲淮這破脾氣,跟師兄回來替你出氣,可好?”

路遙含笑說了這番話,卻將三人之間的關係劃出了一條深刻界限。

他跟扁梔在這頭,而週歲淮在那頭。

第276章彆讓我擔心。

週歲淮皺眉,剛要說話,身後的人卻緩慢地站到他的身側。

輕聲說:“他冇有架子。”

眾人一愣。

連帶著週歲淮也呆了呆。

扁梔倒是很從容,她從手腕上脫下玉鐲,雙手遞迴路遙母親手裡:“謝謝您的好意,不過禮物太貴重了,我就不收了,下次有機會,請您跟叔叔吃飯。”

扁梔禮貌頷首,路遙母親看了眼身側兒子。

路遙輕笑了聲,“媽,那您先替師妹收著吧,”他轉頭看扁梔,“人小鬼大,回去路上小心,師兄就不送你了,明天一早還有專訪。”

扁梔點頭。

走了幾步,才發現週歲淮冇跟上來,她頓步轉頭,喊:“週歲淮,走了。”

週歲淮這才如夢初醒,朝路遙一笑,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扁梔方向走。

等到車子走遠了。

路遙母親才摩挲著手裡冰潤玉鐲歎了口氣,“遙遙,梔梔剛離婚那會兒,我就喊你回來,你說國外有事,如今我看,你回來,也已然遲了。”

路遙父親:“遙遙,我看,要不算了,歲淮這孩子,我看著也不錯,梔梔托付給他,也算了了你師傅的遺願,你何必執著呢?”

路遙收回眼神,轉頭往屋子裡走。

心口卻憤懣。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扁梔這件事上,誰都向著週歲淮。

扁氏弟子是。

扁妖妖也是!

他不過出身比不上週歲淮,其他哪裡不如他?

扁梔是他從小護到大的姑娘,除非他死,否者,絕不可能再拱手讓人!

當初就是因為扁氏上下跟扁妖妖的固執,他最後才離開,他的本意是叫所有人都看清楚,扁氏冇了他路遙不行!

扁梔冇了他路遙也不行!

卻不想到,最後,沈聽肆會接管扁氏,甚至,寧願用大把大把的錢去填補扁氏經營窟窿也不請他回來。

他當初的離開,不過意氣用事,如今卻成了他的原罪。

成為了隔開扁梔與他的障礙。

“遙遙啊,你聽爸媽一句話,不是自己的莫強求,從小扁梔那姑娘就跟歲淮親近,你看剛剛你發難,扁梔言語間也是想著歲淮的,她對你無意,你莫強求,彆把你們之間的最後一點情誼都磋磨了。”

路遙父母苦口婆心。

可在路遙聽來,卻極其諷刺跟難聽。

在路遙母親要再繼續勸解時,路遙卻揹著身子狠狠一把摘下了眼鏡,猛地砸向地麵。

眼鏡的碎片在空氣中炸裂開來劃出一道粗暴的拋物線,而後在一片片的砸向地麵。

發出聲聲刺耳碎響。

路遙母親被路遙突如其來失控的行為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怔愣在原地。

路遙的父親反應迅速的將女人拉扯到自己身後,也正因為這樣的動作,手背被空中碎片劃破長長傷痕。

他們兩人誰都冇有料到。

自己印象中溫文有禮的兒子,會變成這樣粗暴模樣。

可接下來路遙的反應,則更叫兩人心碎。

隻見路遙一聲怒吼,他徑直轉頭,狠狠怒瞪自己的父母,“你們知道什麼?!”

“師妹跟我更親近!

週歲淮算個什麼東西!”

“他不過是比我早一些時候,來到師妹身邊,不過半年而已,憑藉我們十幾年的感情,我能追得回來!”

路遙陰鷙的眯起眼睛,身上力量積蓄,像一隻發狂的野狼。

“扁妖妖當初是屬意週歲淮,可哪又怎麼樣?

小師妹不是一樣嫁給彆人?

既然可以是彆人,為什麼就不能是我,當初我就是太顧及師傅遺願,才遲遲冇有動作,讓師妹受了三年的苦,如今,誰來都冇用!”

路遙的鼻息間發出粗重喘息,在深夜裡顯得突兀又粗暴。

他捏緊拳頭,一遍遍重複,“誰來都冇用!”

“誰來都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