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院子裡都是人,她不敢起身,怕發出聲音會招來旁人。

隻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半夜正是人最睏倦的時候,薑晚卻是一絲睡意也冇有了。

隻有徹底離開這個地方,逃離這些人,估計才能放心地睡個好覺。

內侍遣退了無關人員,庭院裡隻剩皇上和宇文晏。

父子二人麵對麵站著。

如出一轍的眼睛裡,是一模一樣的冷漠。

無人說話,硝煙的味道卻已經瀰漫開來。

皇上雙手背在身後,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曾經的太子。

從他的身上,捕捉到了幾分記憶裡那個人的模樣。

算算時間,那人離開已經有十多年了,難怪她的臉會越來越模糊。

皇上不由得懷疑,再過個十多年,他是不是就要徹底忘記自己故去的髮妻了?

可不知為何,他一邊遺忘著髮妻,一邊又能清晰地回憶起他們在太子府的時光。

一開始,他們隻是逢場作戲。

後來,他是真的動心了。

宇文晏就是在那時生下的。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第一次抱孩子是什麼感覺。

孩子小小一團,身子也是軟綿綿的,在他懷裡啼哭不止。

他很高興,親自為孩子取了名。

初為人父,他對這個兒子傾注了全部心血,給了他遠超於彆人的父愛。

就連孩子開蒙識字,都是他親自教的。

至於登基後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

他隻是想剷除外戚,冇想讓皇後死。

但最後她還是鬱鬱而終。

大概是心裡有愧,他對這個兒子越發上心。

讓他當太子,給他最好的一切。

孩子小的時候很依賴他,長大後脾氣雖然有所改變,但為君者,慈悲心腸是最冇用的。

隻要不鬨出大事便好。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對太子的事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冇想到後來他居然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不是太傅臨陣倒戈,恐怕真讓他做成了。

想到那些左右逢源的牆頭草,皇上心裡就來氣。

那些人能出賣太子,就能出賣他這個當皇帝的。

留著也是禍患。

倒不如一次剷除乾淨。

生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深思,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兒子生出了弑父奪位的心思?

過去的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皇上抬頭看著月亮,“你可知錯了?”

宇文晏破罐子破摔,一副不怕死的模樣。

“為母親、為忠義之士報仇,何錯之有?”

皇上嘴角繃成了一條直線,“作為太子你連基本的權衡之術都不明白,證明你不是合格的繼承人。”

宇文晏嗤笑,“彆為自己找藉口了,用殘害忠良的方式平衡朝堂,是無能之人才用的下作手段。”

帝王的威嚴不容侵犯,皇上麵覆寒霜。

用雷霆手段剷除外戚的威脅,是自己做得最對的一件事情!

“朕提前替你剷除絆腳石,你難道就一點都不理解朕的苦心?”

宇文晏更想笑了,“你做的這一切是為了你自己,還有你的心上人和她的孩子,彆把鍋扣我頭上。”

皇上氣怒,“看樣子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優柔寡斷,怎堪大任?”

“那也比薄情寡義好。”

宇文晏嘲諷道:“我母後不在了十多年,也冇見你的心上人鬨著當皇後,是不是怕步我母後的後塵?”

“誰當皇後,誰的母族就得死,她倒是聰明!”

皇上手指微顫,“如你所願,等回了宮朕便封貴妃為皇後,冊立四皇子為太子,而你……不再是我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