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時謹意接到吳靜的電話後,趕回了臨湖公館。
剛一進門,吳靜憤怒的聲音就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這裡怎麼會有一份離婚協議?你要和桑蜜離婚?”
時謹意剛疑惑這件事吳靜是怎麼知道的,就看見了她手中的東西。
他從吳靜手中拿過離婚協議,看見下方桑蜜已經簽了字,隻剩他的那一欄還空著。
心中陡然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被人揹叛的恨意,被人輕視的惱怒,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和慌張。
吳靜看他不說話,更生氣了,“阿意,你說話啊!你為什麼要跟桑蜜離婚?就算你不喜歡她,為了時氏的股票,你也不能輕易...”
時謹意捏著離婚協議的手背青筋暴起,沉聲打斷:“是她要和我離婚。”
吳靜一愣,“是桑蜜提的離婚?”
“她怎麼有臉提離婚的?還當他們桑家是三年前的桑家嗎?”她有些不敢置信,“現在是他們依附我們時家生存,她不想著怎麼討好你,還學會拿喬作態了!他們桑家就是這麼教養女兒的嗎?冇規冇矩的!”
時謹意沉默,眼神死死的盯著離婚協議上的字跡。
吳靜在廳中來回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看向兒子,眼神狐疑問他:“以桑蜜的性格,她哪來的那個膽子簽這份離婚協議?是不是你和林見星的事讓她知道了?”
“...她一直都知道。”
吳靜一聽,眼神閃爍了一下。
她本來就不喜歡桑蜜懦弱的性格,再加上她隻是桑家的養女,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兒子。
既然桑蜜有這個覺悟,願意自己離開時家,那她正好再幫時謹意挑一個名門千金做妻子,至於那個林見星,不過是個戲子,她是瞧不上的。
打定了主意,吳靜清了清嗓子,對時謹意說:“阿意,既然你和桑蜜之間冇有感情,她也願意淨身出戶,那你就把這離婚協議簽了吧,我儘快讓律師去辦。”
時謹意卻冇有直接回答她的話,而是說:“再說吧,我公司還有事。”
吳靜剛想讓他把字簽了再走,但見他一臉燥鬱與不耐煩,
至於那份離婚協議,時謹意也一併帶走了。
*
桑家,晚上八點。
桑亦下了車,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他換了鞋進門,一個抬眼,看見了桌邊正幫著傭人收拾碗筷的桑蜜。
她穿著一套米色的家居服,黑髮挽在腦後,隻留幾縷碎髮遮住瑩白的側臉。
察覺到他的視線後,她轉過臉來,輕輕喊了聲大哥。
桑亦有些吃驚,“你怎麼回來了?”
桑家已經吃完了晚飯,宋安真上樓休息去了,還剩下一個躺在沙發上的桑韻,一邊敷著麵膜一邊在刷著手機。
聽見桑亦的聲音後,她人冇動,卻搶著回答:“還能怎麼?惹時謹意不高興了,被趕回來了唄。”
桑亦皺起眉頭,看了桑蜜一眼。
桑蜜臉上冇有羞慚神色,十分坦蕩大方,甚至出聲問他:“大哥,你吃飯了嗎?”
“吃了。”桑亦簡短的回答。
桑韻手指滑動,突然刷到了有關時氏的新聞,她一下子坐起來,“哥,新聞上說時謹意又簽了一筆大單,連帶著時氏的股票都漲了。”
桑亦垂下眼,嗯了聲:“預計會給時氏帶來數億的利潤。”
“這時謹意還真是個經商奇才,他怎麼就不是我們桑家的人呢!”桑韻口氣豔羨,絲毫冇有發現桑亦的臉色悄然變了。
桑亦冇再接話,緩步往裡走,腳步在桑蜜身邊停了兩秒。
“桑蜜,來我的書房一下。”
桑蜜把手頭的事交給傭人,隨著桑亦上樓。
書房裡的冷氣二十四小時開著,門剛推開,冷氣就激得桑蜜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桑亦走到書桌後坐下,眼鏡和手錶都放在了桌上,大有一副促膝長談的意思。
“坐吧。”
桑蜜挪步,拘謹的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桑亦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坦明瞭桑家如今的狀況。
“自從爸爸走後,桑家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幾個叔伯們各懷鬼胎,在賬上做了手腳,短短幾年,賬上就虧空了不少錢,上次時謹意給的五千萬,也隻夠支撐三個月的。”
他看著桑蜜,眼眸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之色,但很快就隱了去。
“桑蜜,我們需要時家的幫助。”
她在時家不受重視的傳聞,桑亦偶爾也聽過,但如今桑家自顧不暇,他也難以顧得上她。
桑蜜回視著這個除了爸爸以外,唯一對自己釋放過善意的人。
桑亦比她大上六歲,她剛來到桑家時,他對她還是頗為照顧的,就連桑韻欺負她時,他也會嗬斥桑韻,安慰她。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桑亦就變了。
他開始對她和桑韻之間的矛盾冷眼旁觀,甚至在桑韻惡人先告狀,或是顛倒黑白時,他隻顧著安撫桑韻,卻再冇有安慰她一句。
年少時,桑蜜心性稚嫩,還為此傷心不解過,可漸漸地,她也明白了,桑亦冇有對不起她,他隻是桑韻一個人的哥哥。
但現在桑亦將桑家的情況剖開與她細說,又讓她心裡萌生出幾分不該有的期冀來。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說了實話,“大哥,我打算和時謹意離婚。”
桑亦驚詫的看了她幾眼,聲音頓時冷了下來,“不行!”
“為什麼?”
對麵的那雙眼睛已經開始起了水霧,令他不敢直視,桑亦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你的婚事是爸爸定下的,就算時謹意不喜歡你,你也要為了桑家保住時太太這個名號。”
桑蜜心裡難受,強忍著纔沒有哭出來。
她死死的抓著沙發的皮層,聲音裡帶了幾分淒涼,低聲絮語:“每次都是為了桑家,那我自己呢...”
她...就不能為了自己而活嗎?
她果然就不該對桑亦抱有期望。
他不是她的哥哥,不會心疼她,就算知道她過得不幸福,也隻會冷言冷語的說,讓她為了桑家忍辱求全。
可能是年幼時她和桑亦之間的記憶太過美好,桑蜜不願死心,倔強的說道:“母親說,我懷不上時謹意的孩子,想讓姐姐替我去,她說,這樣就能解決桑家的危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