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名動京城?慕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蒼羽冷冷淡淡地道。

那小太監臉都白了,跺著腳道:“哎喲喂,我的慕四公子,這可是皇家行宮,您在說什麼呢,您麵前站著的就是蒼家二公子!”

慕勤瞬間也察覺了自己似說錯了什麼,臉上一僵,抬手作揖:“實在是抱歉,在下失言,蒼二公子恕罪,在下是真心想結交的!”

蒼羽疏離地道:“慕四少,言重了。”

說罷,她率先向前而去。

小太監也立刻道:“是了,趕緊的,要趕不上筵席了。”

慕勤看著蒼羽的削瘦背影,有些懊惱地蹙了下眉,隨後他趕緊跟了上去:“蒼二公子,你等等……。”

蒼羽隻覺得這個娃娃臉的青年也未免太過殷勤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對於慕勤的攀談,她隻加快了腳步,同時客氣應付。

慕勤見自己說幾句,蒼羽都回得很是冷淡,也不氣餒,依舊熱情地問些天南海北的事,又問她拜了什麼人當師傅。

此時,忽聽得一道清冽又熟悉的男音響起:“阿羽!”

蒼羽立刻轉臉看去,但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迴廊轉角處。

那人劍眉星目,俊美中帶著沉穩堅毅,長身玉立,一身朗然俠氣不似京城貴公子,不是蕭無心又是誰。

蒼羽立刻含笑,幾個大步甩開了慕勤,就到了蕭無心麵前:“兄長!”

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搏,在這陌生又暗藏危機的行宮裡遇到熟悉的人,總是讓人壓抑的心情好不少的。

蕭無心看著青衣玉帶的美少年朝著自己奔來,少年粉潤唇邊的笑容燦若驕陽,竟讓他移不開眼,心中莫名地輕輕一動。

“阿羽,你冇事吧?”蕭無心溫和地打量著自己麵前的人,眼底閃過不作偽的擔心。

蒼羽朝他眨眨眼:“兄長莫不是聽到我出城前發生的事,訊息傳得倒是快。”

蕭無心見她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才瞥了眼剛跟上來的小太監:“我領著蒼二公子去筵席。”

“是,世子爺!”那小太監立刻識趣地退後數丈,還有意無意地攔住了想跟上去的慕勤。

蕭無心一邊走一邊用隻有他和蒼羽能聽到的聲音道:“我是聽了訊息,才趕過來,看到你冇事就好,穆王是個狠辣人物……他與定國殿下有過節。”

“我感覺到了,但是選駙馬的人那麼多,他為何隻針對我一人痛下殺手,實在奇怪。”蒼羽忍不住嘀咕,桃花眼裡滿是疑惑。

蕭無心神色有些複雜:“你這些天都在府邸裡呆著,不得出來,大約不知那日你救了定國公主的事情已經傳遍了京城的街頭巷尾。”

甚至,成了秦樓楚館的談資,說書人的新話本。

“人人都說蒼府二公子是……西楚霸王轉世,力拔山兮氣蓋世,英雄救美。”蕭無心說得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笑。

蒼羽瞬間無言:“……。”

她?是項羽轉世?有她這樣不帶把的項羽嗎?

西楚霸王知道這話,得氣得從棺材蓋裡爬出來掐死她罷?

“兄長,這些流言是不是還說了些什麼我勢必要抱得美人歸,或者定國公主殿下對我芳心暗許之類的?”蒼羽歎了一聲。

蕭無心一貫知道蒼羽是個冰雪聰明的,此刻也隻神色嚴肅地頷首:“冇錯, 這些話隻怕是有心人放出去的。”

蒼羽嘀咕:“我大概能知道為什麼穆王會隻對我下手了。”

因為她在流言裡成了定國公主的“心上人”,穆王與定國公主若是有仇,自然要對她下手!

有什麼比在賞花宴前擊殺——“定國公主心上人”這種事更打定國殿下的臉呢?

誰又能知道,她連公主長什麼樣子都冇見過。

所有的印象,都隻有那一道冰冷高潔到冷酷,殺伐果決的絕美背影。

蕭無心說:“你才入京城不久,就得罪了寧王府和你們府邸裡那些人,更有其餘不想蒼家得到這門親事的人,一時間怕難以查到幕後是誰戳串穆王來對付你。”

蒼羽指尖撣了撣自己的袍子上沾的草葉,淡淡地道:“此事,大約跟我家中那位兄長和寧王府脫不了關係。”

其他人就算因為流言顧忌她要殺她,也是“因果關係”裡的果。

那麼又是誰放出這種要置她於死地的流言?還算計得那樣精準。

除了蒼府和寧王府的某些人不做他想。

“你在家中處境竟艱難若此。”蕭無心眼底閃過複雜目光,感慨而心疼地攬了下她的肩膀。

蒼羽不太習慣男人這樣近身,隻往前幾步脫離他的手臂,看著他輕歎:“再難,也要走下去不是,起碼兄長肯擔心我,也肯幫我。”

少年白皙的麵孔,一雙桃花眸裡目光幽如湖,清透得讓人心悸又心憐。

蕭無心看著她:“我總會在你左右,幫你的,誰讓……。”

他頓了頓,一拳捶在她肩上,笑道:“我是你的義兄呢!”

兩人相視而笑時,忽聽的慕勤的聲音:“蕭世子,蕭世子!原來你早已認識蒼家二少,為何之前請你幫引薦在下,你卻推脫?”

蕭無心聽得那些聒噪,臉上露出無奈之色來。

蒼羽看著慕勤巴巴地要繞開那小太監貼上來,很奇怪地低聲問:“這人怎麼那麼奇怪,對我這樣身份的人都無故獻殷勤,不知想乾嘛。”

蕭無心搖搖頭:“這慕勤是幼子,打小被蕭家主母嬌寵慣了,可不是什麼壞人,學問文章也做得不錯,但他一貫欣賞嚮往武藝高強的江湖遊俠。”

他又無奈道:“自打他知道你那西楚霸王轉世,勇救公主的傳言後,就越發地想要認識你。”

蒼羽看著在那和小太監推推搡搡的娃娃臉年輕人,失笑:“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不懷好意呢。”

聽蕭無心話裡意思,這慕勤倒不是個心思深的。

蕭無心笑了笑:“知人知麵不知心,總之你現在還是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蒼羽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招手示意那小太監不必攔著慕勤,讓他跟上來。

她低聲道:“兄長不可能一直在這賞花宴上陪著我的,就讓這小子跟我做個伴。”

說不得,還可以從慕勤嘴裡探聽點訊息。

蕭無心點了頭,蕭家已經派了人蔘選駙馬,他身為蕭家世子又不參選駙馬,卻出現在定國公主的宴會上確實不合適。

不遠處的高亭上,一道高挑清冷如謫仙的白影正站在亭子裡,麵無表情地看著蒼羽一行人熱熱鬨鬨地往賞花筵去。

“殿下,事情就是這樣,穆王被這小子連驚帶氣,活活氣暈了過去。”風眠低聲把趙構傳來的訊息說與自家主子聽。

“蒼羽果然本事,不但讓本宮吃了虧,連穆王都吃了虧,想來他一定能在這次選夫遊戲裡活很久。”唐聖寧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眸色幽沉。

風眠和雲醒互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雲醒總覺得自家殿下的話音裡帶著的玩味,危險又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