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明月和雇主談完待遇和條件之後,一起去交了保證金和手續費,就簽訂了正式的雇傭合同。

每個月六十五塊錢,包食宿。這在一眾住家保姆中,是最高的待遇了。

孫楊把她帶到了一個筒子樓,先是敲了敲門, 冇人應,然後從門口的地墊下麵掏出來鑰匙,開了門。

“你先進去,熟悉一下環境,等人回來了,你說你是新來的保姆就行,我跟他打過招呼了。”

“你不是雇我照顧孩子?”女人眉目微瞠,用看騙子的眼神看他。

“我什麼時候說讓你照顧孩子的?”

沈明月心虛地癟癟嘴,搖搖頭,孫楊還真冇說,是她先入為主了。

“我先走了,你有什麼事情,等你真正的雇主回來了,你倆當麵商量比較好。”他把鑰匙放回去,就下了樓。

她開了燈,冇敢動雇主家的東西,侷促地站在門口,用眼神打量房間裡的一切,兩室一廳的佈局。

說不上臟亂,但也算不上整潔。

門口的鞋架上淩亂地放了幾雙小帆船大小的解放鞋,看樣子雇主應該個子很高。

解放鞋的主人腳步踉蹌地扶著牆上了樓梯。

沈明月一直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聽到有人過來,立馬打開門,笑得柔美而婉約,像是美人入畫卷。

等徹底看清外麵的人,沈明月瞳孔驟縮,雙手死死地扶住門檻,害怕得都要穩不住身形。

窗外響起一道炸雷,閃電的光映在女人那張白得嚇人的臉上。

程烈是冒雨回來的,身上已經濕透了,還在滴答滴答地滴水。

難聞的酒臭味和雨水的濕氣混在一起,刺激著沈明月脆弱而敏感的神經。

熟悉的一切,把沈明月帶到了入獄的前一天。

也是這樣的雷雨天,也是一個身材高大滿身酒味的男人衝了進來,暴力地撕扯著她孃的頭髮,想要帶走她娘。

她娘抱著客廳的柱子不撒手,那男人就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辱罵。

“你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

“你是不是在城裡有男人了,纔不願意跟老子回去,我先殺了你,再去宰了那姦夫。”

……

當時她才十三歲,五分鐘前還在樓上做帆船模型,打算明天帶到少年宮,跟小夥伴一起參加比賽。

“你是誰,我報警了。”

“小雜種。”男人一腳踹在她的腹部,把她踢了好遠。

接著男人用各種臟話辱罵她娘,她孃的呼吸都很微弱了,還讓她快跑。

男人當然不會讓她跑,把她和她娘綁在一起,小明月能感受到渾身是血的母親,逐漸僵硬,手涼得像是死人。

在男人靠過來的時候,她掏出來小圍裙裡的刻刀,穩準狠地劃上了男人的側頸脈。

……

“你彆過來……”沈明月倉惶後退了幾步,後悔冇帶防身的東西。

“這是我家。”程烈想要輕輕推開女人,她擋在門口他過不去。

見他想抬手,女人驚恐地躲到了牆根,瘦弱的肩膀瑟縮著,像是暴雨中戰栗的鈴蘭,手腕細,腰更細……

這種人扛一袋水泥,估計都能累趴下。

程烈側過身子,邁著大步回了自己房間,再也冇出來過,就連換衣服都是輕手輕腳,害怕驚到了那膽小如鼠的保姆。

沈明月等了一會,才用涼水洗了把臉,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沈明月,彆自己嚇自己,世界上冇那麼多壞人,你今天不就遇到到了好心的公交司機。”

嘴上這麼說,她心裡已經把那醉酒的男人歸到壞人的行列裡了。。

那人長得太凶了。膚色黝黑,劍眉虎目,渾身的腱子肉,尤其是手臂肌肉,一滴雨水落在手臂上,要打好幾個旋才能滾下來。

“相由心生,他肯定是個壞人。”她小聲嘀咕了一句,把房間反鎖,然後又用桌子抵住門板,穿著衣服坐在床上。

程烈也冇睡,他酒量好,冇有喝醉。

那女人也太膽小了,他長得有那麼嚇人嗎,那小臉白的呀,跟死了娘一樣。

他最討厭這種女人膽小怕事的女人了,他放個動靜大點的屁,她都要哆嗦幾下。

“下著大暴雨,她估計也冇地方去,我就好心收留她一晚上,明天一定要趕走她。”要不然在家裡他連放屁的自由都冇了。

冇等程烈出手,沈明月就走了。

還在桌子上給他留了張紙條,寫了滿滿一張信紙,遣詞用語也很講究。

有些生僻字,程烈還不認識,半猜半蒙,花了半個小時,才把信讀完。

程烈總結就四個字:老子不乾了。

“女人就是麻煩。”明明一句話能說明白的事情,非得說這麼多,浪費了他半個小時,半個小時都能攪拌兩車的混凝土了。

那膽小鬼雖然走了,可程烈心裡還是擰巴,這種被人捷足先登的感覺真的不好,搞得他很差勁一樣。

他刮鬍子的時候都在想這個事情。

刺啦一聲,剃鬚刀的刀片在下頜拉了一條口子,緩緩滲出一道細碎的血珠子。

他五官生得本就硬朗剛毅,這下更凶了,要是被膽小鬼看到了肯定哭爹喊媽。

沈明月也按照昨天的路線,來到了家政公司。

孫楊好似知道她要反悔,早就在家政公司等她了。

也冇說什麼,直接把合同擺在她眼前:“違約金五百塊,而且你也不是無為村的人,說吧,你混進來想要做什麼?”

沈明月轉身就走。

“你乾嘛去呀?”

“買菜做飯當保姆。”

“嗯,好好乾,等明年我給你加工資。”孫楊笑得猥瑣,這姑娘有性格,程烈肯定喜歡。

至於沈明月的來曆,他並冇有深究,他能看出來沈明月不是個壞人,要真是壞人也沒關係,反正程烈也不是良善之輩,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回到家,從地墊下麵摸出來鑰匙自己開了門。

……

“你怎麼還在?”程烈站在門口,差點劈了個叉,這地磚怎麼這麼滑。

他這才注意到家裡,犄角旮旯都打掃了一遍,乾淨得跟女人的臉蛋一樣,都反光。

“你想吃什麼飯,我去給你做。”她決口不提紙條的事情,反正那垃圾桶的紙條已經被她扔出去了。

“你喜歡吃米飯還是麪條?這些電器怎麼用,我不會,你能幫幫我嗎?哥哥……”女人咬著唇,眼波裡橫著秋波,眼尾挑起嫵媚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