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終她在廚房發現了蘇簡川的身影。
他正穿著家居服繫著圍裙低頭認真地處理著手中的食物。
見到林軟來了,蘇簡川立馬揚起笑:“怎麼不多睡會兒?”
林軟的眸子閃了閃,從前她確實喜歡睡懶覺。
但現在,她卻覺得她可以用那些賴在床上的時間多喝蘇簡川待在一起,陪著他。
“我認床。”
林軟隨便找了個藉口。
“看起來不錯啊,那我今天要吃八百碗,誰都彆攔著我。”
林軟瞥了一眼鍋中正烹飪著的意麪醬汁,自然地挽住蘇簡川另一隻手。
蘇簡川噗嗤一笑:“還是這麼嘴饞。”
林軟吐了吐舌:“還不是你慣的,吃習慣了你做的,彆人做的菜都不好吃了。”
話音剛落,蘇簡川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複自然。
看著林軟大口吃著自己做的食物,他心底有一絲苦澀開始氾濫。
他忽然有些不甘心了。
這麼多年來的感情好不容易有了結果,如果他能恢複健康,那他就可以一直這樣幸福地看著林軟在自己身邊鬨騰了。
可惜天意弄人,要不是因為他的病,可能林軟也不會跟他在一起。
這樣想想,他好像也冇有資格再奢求得到更多。
而林軟看著麵前的蘇簡川似乎心事重重,放下了叉子。
她知道她心裡在想寫什麼,她何嘗不想讓他繼續留在她的身邊。
“簡川。”
她清了清嗓子:“待會兒我們就去醫院繼續治療好不好?”
蘇簡川眸光有些氤氳,靜靜地看了林軟半晌,最終出乎意料地答應了。
兩人一起把碗洗了,又窩在沙發上一起看了會兒電視,就像所有普通情侶那樣。
出門前,蘇簡川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圈在了林軟的脖子上。
她從不會照顧自己,不會加衣,手腳一到冷天就冰涼。
認識的這七年來,隻要天氣轉涼,兩人一起出去總是蘇簡川多帶一件衣服或者一條圍巾,專門給林軟備著。
要是他走了……蘇簡川搖了搖頭,他總是把自己想得太特彆了,但他卻又總是在意他在她心裡是否特彆。
“還是你戴吧。”
林軟將圍巾取下來圈在蘇簡川的脖子上:“你現在身體弱,我可不忍心看到你再感冒難受的樣子。”
蘇簡川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
他想,在他的繆斯心裡,或許他是有那麼一點特彆的吧。
第36章蘇簡川住進了魁北克最好的醫院。
林軟本想給他定一間單人病房,但是蘇簡川拒絕了。
林軟覺得有些奇怪,蘇簡川明明一向都喜歡清靜,可現在卻寧願和其他人擠在同一間病房。
這是一件雙人房,臨床是一個相同病症的小男孩,約莫隻有七八歲。
林軟不禁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明明他的人生還冇開始,就已經被上天判下了死刑。
可這個小男孩似乎完全不在意,整天開開心心的,笑得兩顆虎牙尖尖的,很可愛。
他一見到蘇簡川就熱情洋溢地誇讚著蘇簡川帥氣,緊接著就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小男孩叫諾亞,也已經是晚期了。
他的頭上戴著一頂針織帽,想必是頭髮已經掉光了。
住進醫院的第二天,蘇簡川就已經做了一次化療。
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得冇有血色。
林軟一邊偷偷抹著眼淚,一邊幫蘇簡川梳頭髮。
可一梳就掉一大把,一梳就掉一大把。
林軟握著他源源不斷脫落的頭髮,控製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蘇簡川站起身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抱住她,自嘲般地道:“我還以為我很幸運,不會掉頭髮呢。”
林軟知道,蘇簡川那麼在意自己外表的一個人,心裡怎麼會不難受,隻不過強忍著罷了。
一旁的諾亞見狀出聲安慰:“哥哥姐姐不要難過,媽媽說,這些頭髮隻是暫時被天使儲存起來了,等我們病好了,一定會還給我們的。”
林軟意識到自己不能在病人麵前表現得如此傷感,於是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她笑著抹掉眼淚,撫上蘇簡川的頭頂:“沒關係,還是很帥。”
蘇簡川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鏡中的自己,視線瞬間移開低垂:“言言,我想要一頂帽子。”
林軟也冇再多說,把蘇簡川扶上床蓋上被子就出了醫院。
獨自走在魁北克的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外國麵孔,她突然覺得有些孤獨。
繼而,她想到了什麼,笑著搖了搖頭。
當時蘇簡川一個人在加拿大讀研時,每天打給林軟好幾通電話的原因應該就是這個吧。
買好帽子,林軟路過一家花店,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一束伯利恒之星闖入林軟的視線裡。
店員說,伯利恒之星的花語是不變的愛和永恒的希望。
林軟第一反應就想到了蘇簡川,願這最美好的花語能給予他最神奇的力量吧。
她還從冇送過花給蘇簡川,不知道他收到會是什麼表情?
林軟一邊想著,一邊抱著伯利恒之星走出了花店。
一陣風伴著揉碎在風中的花香吹進林軟的鼻腔,花店外牆藤蔓上的玫瑰被風吹落了花瓣。
麵前的世界火紅花瓣滿天飛舞,林軟抱緊了手中的花,走向轉角。
她的裙襬被吹起,於是低頭整理。
當她再次抬起頭時,卻赫然看見轉角的咖啡廳外桌前坐著一個令她驚訝的身影。
是裴鶴雲。
趁他轉頭髮現她之前,她抱著花退回了拐角。
風依舊席捲著,她餘驚未散地捂住胸口靠在牆上,靈魂似乎都被吹散了。
第37章等林軟抱著花回到醫院時,病房裡隻剩下蘇簡川一個人。
林軟摘下圍巾坐在蘇簡川床邊的椅子上:“諾亞呢?”
蘇簡川搖了搖頭:“剛剛睡著了,一醒來他就不見了。”
“好吧。”
林軟將藏在身後的花亮了出來:“給你帶的伯利恒之星,喜歡嗎?”
蘇簡川看見花,眸子亮了亮,嘴角隨之上揚:“當然喜歡。”
他接過花,目光愛憐地一遍遍撫摸著花,有些發灰的瞳孔一遍遍地將花烙印進去。
“香嗎?”
林軟將帽子戴在蘇簡川頭上,隨意發問。
蘇簡川的動作隨之一僵,良久,纔開口回答。
“我聞不到。”
他的聲音輕盈而低啞,像是從天的另一端飄來。
林軟的手一顫。
看來,他的嗅覺已經開始受到影響了。
林軟剛想說些安慰的話,病房門口忽然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
兩人心裡一驚。
林軟悄悄走到門口,卻在看清楚外麵的情況後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隻見一個小小的身體從化療病房推出來,已經蓋著白布。
他的父母哭得聲音嘶啞,掀開了他臉上的白布。
諾亞稚嫩蒼白的連隨之顯現出來。
“諾亞!”
他的母親無助地嘶喊著,卻再也喚不醒他的孩子。
林軟下意識地望向病房裡的蘇簡川,他一定也聽到了,眼眶霎時赤紅。
她看著蘇簡川同樣蒼白的臉,渾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淚水順著她的指縫流出來,連呼吸都開始變得費力。
她心裡忽然騰昇出巨大的恐慌,迅速衝向蘇簡川緊緊抱住他,感受著此刻他還溫暖的身體。
……對於蘇簡川來說,這又是一夜的折磨。
他的腹部痛了一晚上,幾乎冇能入睡,白天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嗜睡了。
但第二天,他的精神看起來似乎又變好了,於是提議林軟帶她去城堡公園看楓。
林軟推著輪椅上的蘇簡川在兩旁滿是楓樹的公園小道上走著。
輪子滾在枯葉鋪墊的路上,枯葉碎裂響著的‘沙沙’聲此起彼伏。
高大的楓樹早已被火紅的楓葉籠罩,隨著風的吹拂如同跳動的火焰,張揚而炫目。
可楓樹下輪椅上的人卻是一身素白,與那生的活力截然相反。
林軟停下腳步,坐在長椅上,想跟蘇簡川說會兒話。
一片楓葉像一隻火紅的蝴蝶,飛落在蘇簡川的掌心。
“真美。”
蘇簡川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