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春喜擋在門口,最終也冇有讓裴石頭進院門。
她眼睜睜地看著裴石頭,帶著野兔子失落而歸,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愧疚之意。
兩家雖然同居一村,但是裴家父子三人,卻是十幾年前才搬來溪水村定居。
聽村裡的大人說過,裴家父子剛來溪水村時,裴懷先十歲左右,而裴石頭,纔剛滿月。
跟李春喜這種土生土長在這個村子的人家,還是不太一樣。
尤其是裴家父子,定居於溪水村村南,離村民們群居的房子,還是有些距離的。
且那幾人,平日裡並不與村民走動。
以至於十幾年過去,還有許多村民認不清那三人長相的。
若不是裴石頭進門先叫嫂子,李春喜也認不出他來。
不過,雖然村民們很少與那父子幾人照麵,但是偶有見過裴懷先真麵目的,卻都傳他長得凶神惡煞,且,醜。
到底有多醜,冇人說得清,反正見過裴懷先的人,都是這樣傳的。
可李春喜,卻是實實在在見識過了。
確實醜。
尤其是那一臉的傷疤,聽人傳言,是因為小時候被一場大火燒的,毀了容。
李春喜也是在被那男人用嘴渡氣醒來後,纔看得清楚。
她當時剛醒來,以為見到了惡鬼,便又嚇得昏了過去。
這次昏迷,整整三天。
瀕死前見的種種光怪陸離的事情,也一遍遍在腦中出現。
三天後醒來,李春喜隻當自己做了三天荒誕的怪夢。
又聽孃親說,那裴父已經托媒人提了親。
孃親,竟然也答應了。
李春喜又是一聲長歎。
她明白,她的身子已經在光天化日之下,被那男人摸了去。
不嫁他,又能如何?
“好歹他會打獵,這輩子餓不死,就這樣將就著過吧。最起碼離孃家近,還能隨時回來照顧娘。”
李春喜這樣勸慰著自己。
又是一陣兒敲門聲。
“又是誰呢?”
李春喜一邊思索著,一邊又下床去開了門。
見到來人,她眼圈又紅了,“冬梅,巧英,你們怎麼來了?”
這兩人,是跟春喜同年出生的同村發小,從小幾人就很要好。
冬梅也紅了眼圈,上前一把抱住了李春喜。
“謝天謝地,春喜,你可終於醒了,這兩天過來看你,你都昏迷著,我和巧英,可都嚇壞了。”
一旁的巧英,也滿含關心之意。
“是啊,春喜,我這兩天可擔心著呢。尤其是聽說你還冇醒,就被那個獵戶提了親,我更是為你捏了一把汗……”
冬梅趕緊捂了巧英的嘴。
“春喜纔剛醒,你就彆刺激她了。”
冬梅不讓巧英說,可自己卻也忍不住,就破口大罵起來。
“這該死的裴懷先,就是仗著你落水昏迷,才那樣對你。
這下好了,你名聲毀了,他倒是白得了一個漂亮媳婦。
春喜,你可是咱們村最俊俏的姑娘,嫁給他,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聽到“最俊俏的姑娘”這幾個字時,巧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不過很快,她又恢複了正常神色。
三個姑娘進了屋說話。
巧英這才又遲疑地問道:“春喜,你們真得定下親事了嗎?不會再反悔吧?”
冬梅嘴快,替春喜開口道:“你讓春喜怎麼反悔?人都被摸了去,不嫁那天殺的,還能嫁誰?”
巧英猶豫著開口問道:“早前,不是聽說,京中有貴人路過,見到春喜的模樣,要帶她去城裡享福嗎?”
冬梅撇撇嘴。
“享什麼福?那富貴公子哥們,都是聽了咱們溪水村漂亮姑娘多,冇事就跟打獵一樣的來村子裡找姑娘,說是接去享福,最後還不是進了那高門大院做姨娘?有本事,倒是接了去做正室夫人啊。啊呸。”
巧英不管冬梅多嘴,眼睛隻一眨不眨地盯著李春喜。
李春喜苦著臉笑了笑,無比的苦澀。
“正室夫人也罷,姨娘也罷,現在統統與我無關了。”
巧英低下頭,暗自鬆了一口氣,便再次確認道:“你這是真得與那獵戶定下來了?”
“嗯!”李春喜的語氣裡,滿是低落。
冬梅跟著生氣,又是對那裴懷先罵了幾句。
巧英便阻止兩人繼續唉聲歎氣,安慰道:
“事已至此,大家還是想開些吧,反正這輩子,嫁給誰都是嫁,閉著眼一輩子很快也就過去了。
那獵戶家裡,聽說也不是很窮,聽說那人打獵,還是挺厲害的,估計銀子都攢著呢,麵上不露富吧。”
冬梅翻了翻白眼。
“巧英你說的倒是好聽,嫁給誰都是嫁,你怎麼不嫁給那裴懷先?他的毛病是窮嗎?不不不,主要是醜……”
話說了一半,冬梅就覺得自己說話不妥。
她朝春喜偷看了一眼,見春喜臉色落寞,就趕緊住了嘴。
她又說起了好話安慰。
“春喜你也想開些,無論如何,那人家最起碼是明事理的。
若是那該死的……哦不,那裴懷先,摸完你不認賬,不肯上門提親,你現在的處境,可是更艱難了。
到時候外人的唾沫星子,估計能把你淹死。
在外人說閒話前,人家就趕緊上門來提親,說明那個裴老頭,還是不錯的。”
這話,倒是說到了李春喜心裡。
她不是冇有考慮過這一層。
她雖然厭惡裴懷先打著救她的名義對她動手動腳,可若事後,那人不肯上門來提親,她白白被人摸了去,怕不是要以死明誌才能堵住村民們好事的嘴。
裴家來提親,對她而言,也相當於堵了外人的嘴。
雖然還是難免被人暗地裡嘲諷說道幾句,不過,總好過要她以死明誌強。
畢竟,就算她不怕死,還舍不下孃親呢。
再說了,她活過來以後,也不想死了。
李春喜想到這裡,臉色好看了些。
冬梅見自己勸人有效,也跟著開心起來。
她又朝巧英“哼”了一聲。
“冬梅,我哪惹到你了,你為什麼哼我?”巧英衝冬梅翻了個白眼。
冬梅又哼了一聲,才說道:
“春喜是咱村最漂亮的姑娘,你是第二漂亮的。
我原本總想著春喜的親事肯定比你好得多,想不到發生了這事,估計你以後的親事,要超過春喜了。
想想這事,我就不高興了。”
巧英心情很是放鬆,也冇有跟冬梅犟嘴。
李春喜無奈自嘲道:“你們兩個的婆家,就算是再差,還能差過我嗎?你們就算是閉著眼隨便找,也比我的好千百倍了。”
“那倒是真的。”冬梅冇心冇肺地應了句,又驚覺自己說話不過大腦,便又趕忙否認道:“春喜你說什麼呢,冇準我以後找的男人,比你的還窮還醜,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都說不定呢。”
“去你的吧。”李春喜被姐妹給逗笑了,就推了冬梅一把,“哪有這樣咒自己的?”
幾個發小,嘰嘰喳喳說了好一會兒話,等趙秀芬回來時,女兒的臉色終於好多了。
巧英和冬梅便以回家吃飯為藉口,離開了李家。
趙秀芬對女兒說道:
“昨天媒人來提親,你因為昏迷,和裴家老大也冇見著麵。
剛纔娘去菜地裡摘菜,又遇著了裴家父親。
他說了,你們倆孩子的親事,還是要按正常的順序來。
明天,就讓裴家老大過來正式相親,你們再見見麵吧。”
“我不見。”春喜鬨了彆扭。
她那天已經見過了,被嚇昏了一次。
難不成再見一次,再被嚇昏?
萬一直接嚇死怎麼辦?
不過很快,她又轉念一想,將來兩人成親,終歸是要見麵的。
而且還會天天見麵。
白天見,晚上見。
總得提前先適應一下那人的容貌。
“見吧。”李春喜冇等孃親勸說,就自己敗下陣來。
她為自己壯膽:“見就見,誰怕誰!”
她可是閻王殿走了一圈的人了,難道還怕大活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