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楊宏聞言點了點頭，有似是很有誠意地問道：“朕聞卿之孫詩寧與順義侯世子青梅竹馬，似又情意綿綿，有廝守終身之意，朕頗為動容，亦有意使有情人終成眷屬，丞相又何必行棒打鴛鴦之事呢？”

劉安麵色不改地回道：“兒女情長乃是凡夫俗子所為，陛下貴為天子，豈能以情壞先帝所約。”

楊宏說這一番話本就是對劉安的試探加警告，劉安之言讓楊宏放下了心來，但是劉安這一番斬釘截鐵的態度也令得楊宏頗為不悅：身為當朝丞相，非要和一個廢太子結親，你難道還想支援他將來爭位嗎？身為皇帝有時候就是這樣不可理喻。

楊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心中安定下來，卻還是假裝惋惜地說道：“既如此，那便依丞相之意吧，待豫章王年紀稍長，朕便賜其完婚。隻是可憐了丞相孫女一片癡心啊。”

“若陛下已無他事，臣請告退。”劉安見楊宏試探完了，也不待楊宏吩咐，直接站起身來請辭道。劉安作為百官之首，麵見天子本就可以不行拜禮，方纔也是為了表示對天子的尊重，打消天子心中疑慮才行的拜禮，所以也無須等皇帝吩咐“平身”。

楊宏也不再留著劉安了，畢竟丞相府事務頗多，需要他這個丞相去處理，便喚張忠取來裝好的那一大袋子揚州貢茶，讓劉安順便帶走了。

十二月初一清晨，冬日清晨的陽光照在人的臉上異常的溫暖。長安的大街上百姓們依舊熙熙攘攘，禁宮司馬門前停著數不清的馬車，車伕們三三兩兩地交談著等候主人的歸來。

臨近朔朝，禁宮顯得比往日更加肅穆，宣室殿（取自西漢未央宮殿名）的高階之下，數以千計的官員安靜地等候著天子的宣召。有些平時比較懶散的官員，正站在人群中打著哈欠昏昏欲睡；也有一些勤政的官員，昂首挺胸信心十足的樣子，期待著待會兒朔朝之時能被天子青睞，從此平步青雲。

對於站在這裡的許多官員來說，每月朔望朝是他們唯一能見到天子的時候。當然也有更多官員雖然參加了朔望朝，但是隻能站在殿外聽宣，連上殿的資格也冇有。可是往往這部分官員纔是對朔望朝最渴望的，渴望中獎一般得到天子的關注，尤其是這朝臣之中還有一名這樣的榜樣：站在人群最前麵的一位九卿——廷尉韓思宸便是因為朝堂上一番問對被太祖賞識，那時一名小小的六百石縣主簿，如今已登堂入室成為九卿之一。

正當所有人都等得有些昏沉之時，一陣號聲在宮內響起，站在朝臣前列的三公九卿及中兩千石官員們紛紛睜開了雙眼，眼中閃出懾人的精芒。隨著這一聲號響，黃門侍郎、黃門令張忠從大殿內走出，張忠左右兩邊隔得稍遠，有兩位身披甲冑，手扶長劍的將軍一同走出大殿，走在張忠右邊的那位，赫然便是剛剛回宮的右羽林衛中郎將陳節！

張忠走到大殿階前，用著帶著些尖細的嗓音大聲喊道：“陛下製曰：諸卿入朝議政！”隨後一旁的左右羽林衛中郎將跟著大聲地重複了一遍，兩位將軍話音落下，在宣室殿門前，三部一哨五步一崗的羽林衛將士們也齊聲喝道：“陛下製曰：諸卿入朝議政。”其聲響徹雲霄，禁宮外不遠的百姓隱隱約約聽到，也都知道，每月一度的朔朝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