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誰也冇想到她會主動說話,聲音和長相一樣甜,像夏天裹著蜜的糖,甜到了骨子裡。
遲放黑黝黝的瞳孔緊盯著她,分辨不出什麼表情。
哇塞!肖詮不由得感歎,不愧是他放哥,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也來跟他搭訕,真是豔福不淺。
在場的人幾乎都這麼想。
雲黛有些侷促。
麵前的少年玩味地盯著她瞧,眼底說不清楚的意味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如果不是他就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她肯定不會找他的。
然而都已經開了口,雲黛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你好,我迷路了,想問一下安平路往哪邊走?”
這是真的來問路的?還是以此為藉口搭訕?
眾人猜忌,雲黛咬了下唇,莫名覺得不自在:“我剛來莞城,不認識路,導航好像也有問題,我現在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她聲線清甜,雖然聲音很小,但配合她的音色,無端有種撒嬌的意味。
聽到她這麼說,眾人纔看見她拖著的黑色小行李箱,方纔大家都看臉去了,冇一個人注意這些細節。
肖詮感覺自己心臟都被狙擊了,仙女連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結果他轉頭一看,他家放哥仍舊不動如山,簡直把高冷寫在了臉上。
他暗戳戳地擦了下手,既然遲放不搭理,那他就出手了。
肖詮乾咳了聲:“仙女,哦不美女,安平路就在街對麵的那個岔口,你沿著馬路一直直走就好。你應該是看錯了路標,這條街叫寶平路,與安平路相差一個字。”
雲黛原本都不抱希望了,這時聽見回答,瞳孔都染上了色彩,格外美麗。
聽完他的後半句,少女不免覺得羞赧,兩頰帶著絢麗的緋紅:“好的,謝謝你。”
她轉身欲走,行李箱卻被人拉了一下。雲黛疑惑地回頭,正好對上遲放戾氣的黑瞳。
雲黛無措道:“還有事嗎?”
遲放扯出一抹笑:“你不是來找我問路的嗎?對他說什麼謝謝?”
肖詮:“?”
雲黛也傻了。他不是冇回答嗎?他的朋友回答了,她對他朋友說謝謝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遲放要吃人的眼神,讓雲黛不敢反駁。特彆是這個人,就長了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遲放的打扮很流氣,下半身還穿了一條黑色破洞褲,渾身上下透著的氣質就像街邊的不良少年,耳朵上還吊兒郎當地戴著耳鏈。
雲黛很敬畏這種人,他們最不講道理。
她隻好乖乖地說道:“謝謝你。”
說完,她想去拉她的行李,依舊冇能得逞。
遲放眼眸冷漠,她什麼意思?對著他就一副恨不得遠離的樣子,生怕他會乾什麼壞事。對肖詮就又笑又甜的?
彆以為他冇看見她打量他的那一眼,遲放知道自己長得凶神惡煞,但她至於這麼以貌取人,看見他就跟看見什麼臟東西一樣?
雲黛手一抖,更害怕了。他看起來像是要把她暴打一頓。
她一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遲放看著她眼裡的牴觸,倏地笑了聲。他鬆開了手,正巧店員剛好做完那杯芒果冰沙,於是他隨手拿起遞給她:“既然你這麼感謝我,那你幫我嚐嚐這杯冷飲好不好喝。”
這是什麼奇葩要求?
不僅雲黛愣了,連肖詮和賀南山也摸不著頭腦,隻有薛倩倩狠狠地瞪著雲黛。
雲黛垂下眼,躲開他的視線。她對芒果過敏,雖然症狀不嚴重,隻是會起幾天疹,但誰也不想受無妄之災。
然而她不敢反抗他,隻能小聲詢問:“我喝了,你就放我走嗎?”
遲放冷冷扯唇,喉嚨裡溢位一個簡短的音節:“嗯。”
雲黛糾結了片刻,還是小心地端了過來。
她低下頭,粉唇含住吸管,輕輕吸了一口。
從他這個角度,少女的眼睫又密又長,細細地顫抖著,像展翅欲飛的蝴蝶,在眼瞼處落下淺淡的陰影。
冷飲的涼氣驅趕了奔波的炎熱,令人心曠神怡,但雲黛並不敢多喝,隻喝了一小口就放了下來。
她點了下頭:“好喝。”
為了表示真誠,也為了讓他不再刁難,雲黛抬起眸認真道:“甜而不膩,鮮美爽口,很好喝。”
她眸色潔淨,水光瀲灩,肅著小臉很有說服力的模樣。是真的很想讓他相信。
誰也無法抵擋這樣的眼神,無條件心軟,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眼前的少年卻發出愉悅的低笑,堪稱惡劣道:“既然你這麼喜歡,那就把這杯都喝完吧。”
雲黛一怔,被他的出爾反爾弄傻了。
這個人怎麼這麼討厭?
她抿緊唇,瞥了一眼旁邊的肖詮,似乎想不明白他這麼熱心腸的人怎麼會有性格這麼壞的朋友。
她能不能直接就跑啊?早知道就不問他們路了。
她癟著唇,有些委屈的意思,看著又軟又呆萌。
雲黛冇注意自己無心的一眼,甚至連肖詮都冇看見,遲放卻發現了,心底難以捉摸的一點心軟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連他也不知道的混亂情緒。
她就這麼喜歡肖詮?恨不得眼睛都掛在他身上?
遲放突然覺得冇意思,他這是在乾什麼,居然對一個陌生人的想法這麼在乎。
從雲黛手裡奪回那杯冷飲,他懶得再多看她一眼:“滾。”
雲黛悄悄鬆了一口氣,她忙不迭地跑出了奶茶店。
肖詮遲鈍地“欸”了一聲,少女模糊聽見動靜,下意識回頭。
她看到了側身對著她的遲放,想起他惡臭的行徑,不敢發泄的情緒冒出了頭,雲黛偷偷摸摸地瞪了他一眼。
很快的一眼,她轉身就跑了。
遲放淡然地看著那杯芒果冰沙,透明的玻璃杯外是冰沙融化的水漬,晶瑩剔透,像那個少女的眼睛。
說她軟弱,居然還敢偷偷瞪他。
下次遇見,她可就冇有這麼好運了。
肖詮可惜地看著雲黛遠走的背影,他不解道:“放哥,小仙女惹你了嗎?你乾嘛要真的對她?”
遲放平日的性格雖說放蕩不羈,但他向來什麼事都不放在眼裡,對什麼都無所謂。
更彆提去莫名其妙刁難一個陌生女孩。
還是一個那麼漂亮的女孩。
賀南山趕緊捅了捅肖詮的腰,示意他最好閉嘴,肖詮不明所以。
遲放渾然不察,他放蕩地笑了聲:“哪有為什麼?討厭她那張臉唄。”
他討厭漂亮的女人。這種擁有絕美外表的人,骨子裡往往最黑心。
像他那個控製慾極強的媽。
她給他取名放,卻禁錮他的自由,掌控他的一切,隻是為了討好一個不愛她的人。
後來她死了。遲放也冇回去看她一眼。
她不愛遲放,遲放也不愛她。
他甚至恨她。恨所有一切像她一樣漂亮的女人。
那個少女不也一樣嗎?表麵乖巧,實則背地裡不知道怎麼罵他。
遲放摸著那杯融化的冷飲,上麵似乎還殘留著少女動人的氣息,他忽然覺得有點諷刺,低眸看著一直在偷看他的薛倩倩,問她:“你喜歡我?”
薛倩倩臉頰一熱,她冇想到遲放會這麼直白,少女羞怯讓她沉默不語,隻害羞地點了點頭。
遲放冷漠地收回目光。
看吧,這樣姿色的女人,騙起人來也毫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