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雖然朱軍的這些條件比征召錦衣衛還要高,但這些士兵是為了好大兒,他心甘情願,花再多銀子也願意,可是朱元璋還是要做做樣子表明困惑,否則被麵前這人看出身份就糟了。

“小兄弟,慎言,這話在我這說說就算了,不要到處宣揚,畢竟人心叵測,我們肯定不會說出去,但你也彆總想著刺殺皇帝,說不定皇帝到時候主動讓出寶座……”

“我就是要搞得轟轟烈烈,就是要讓皇帝知道,皇帝都不知道,那我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我勸伯父最好不要有造反的念頭,新式鎧甲火器如果用於造反,到時候會被誅九族,這種罪就由我來承擔好啦,我不怕!”朱軍語驚四座。

充分展示出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樣子。

“伯父,咱們不光要招募私兵,還要大張旗鼓地招募,直接在縣衙外招募,貼個告示,讓所有人都能看到!”

朱元璋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是怎麼回事,招募士兵?還在縣衙外招募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這不是明擺著要跟皇帝對著乾,還生怕不被殺頭嗎?

看到這種事情還冇有動作,那他這個皇帝白當了。

你以為是人都可以募集士兵?募集士兵隻有皇帝才能做,居然一個平民老百姓敢這樣做。

又轉念一想,朱軍這樣做是為了讓好大兒有兵權,朱元璋又覺得冇什麼不可以。

難怪好大兒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了進步,不像以前那麼軟懦,有魄力了不少,原來是朱軍幫的忙,這個朱軍瞧著就順眼。

“怎麼樣,伯父,動靜夠大吧?”

“咳咳……這個,那個……”朱元璋回答不上來。

這話不好回答,他說動靜夠大夠小都不好,朱軍就會奇怪,不僅不反對造反還議論?他作為大明官員的立場有點不對。

但是……那就這樣吧。

“這個……我覺得還好,賢侄很有魄力,其實,除了要慎言,其他的都還好……不是那麼出格……”朱元璋說道。

朱軍現在終於可以確定,麵前這個姿貌雄偉,奇骨貫頂的人不僅是貪官,還想造反,不然他不會說出這種話。

不過他不像自己這般轟轟烈烈,大張旗鼓,隻想藏著掩著,有造反之心卻不敢行動,那可不行,不能讓他搶在自己前麵造反。

管他的,隻要他能出銀子,到時候搶在他前麵造反就行。

“既然伯父都覺得這麼好了,那就談談銀子的事情,這可是一大筆銀兩,伯父剛纔說銀兩夠了,可是……冇有個上千萬兩肯定不行,還要養私兵,每天訓練他們……”

“我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官,縣衙外募集還是可以做到的。至於銀兩嘛,伯父的祖上是大官,母族是巨賈賺了不少銀子,所以銀兩方麵不用愁。”朱元璋開始吹噓。

他的祖父父親包括哥哥都是餓死,彆說什麼大官商賈,連普通農民都不算。

朱軍抑製住心中的狂喜,他淡淡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

分手後朱元璋仍冇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他剛纔一直抑製著自己的表情。

說心裡話其實喜悅更多,因為如果真的這樣做了,日後好大兒就會擁有更多重兵。

好大兒的太子之位會更加穩固,他也對得起死去的馬皇後。

嫡長子朱標對他和馬皇後來說都意義重大。

馬皇後前段時間差點就這樣去了,拉著他的手緊緊不放,說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朱標。

朱標過於仁厚,有時甚至忘了自己太子的身份,讓彆人有了僭越之心。

作為日後大明的一國之君,仁君至關重要,因為朱元璋的殘忍血腥,大明人心惶惶,胡惟庸案和前段時間的禮部尚書郭桓案牽連達幾萬之多。

大明官員每天都提著腦袋戰戰兢兢地上朝,生怕有去無回。

他們的想法朱元璋不是不知道,為了安撫他們甚至提出提高俸祿。

所以需要朱標這樣的仁厚君主,朱標不光仁厚,在能力上也非常突出。

太子府遍佈大儒和開國功臣,朱標既懂兵法,儒家學說也熟知。

如此賢能是君主的不二人選,可是朱標卻過於寬仁,缺少敢想敢做的魄力。

尤其是胡惟庸案牽扯了大儒宋濂,朱標當著眾人的麵求情,還拉著馬皇後一起求情。

馬皇後彼時已病入膏肓,馬皇後從此絕食,甚至跪在地上替宋濂求情,這都是朱標的作用,眾大臣都看在眼裡,如此軟懦寬仁,大臣們怎會懼怕?

有功之臣到時候隻怕仗著自己開國功臣的身份,功高蓋主,最後將朱標殺掉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自從跟朱軍在一起後,朱標便變了,眼裡漸漸有了厲色和膽量。

從朱軍剛纔的言行和眼中,朱元璋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日後朱標會大大改變的希望。

朱標也很震驚,朱軍居然要募集私兵麼?

看來這位兄弟真是想造反,還造的是自己老爹的反。

老爹一直說著要把皇位讓給他,根本不用造什麼反。

不過老爹說讓他過過造反的癮也不錯,朱標突然有種想過過造反癮的感覺。

他突然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

似乎江山都在他的袍袖中。果然,自己造反和老爹把位置讓給他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反正朱軍說什麼他就聽什麼,他等著新式火器,朱軍說的虎蹲炮和火龍一樣的火箭車讓朱標非常感興趣。

不管朱軍想做什麼,他覺得,都應該支援朱軍。

如果老爹的國庫小金庫的銀兩不夠,他有辦法。

他的母親馬皇後臥病在榻時將钜額私房錢給了他,那是一筆大數目。

朱標去清理自己的小金庫,小金庫的鑰匙當然冇放在太子妃呂氏手裡。

太子妃現在掌管整個後宮,連太子府的財政大權也在她手裡,是大明王朝權力最大的女人。

馬皇後臥病在床,整個後宮包括朱元璋的妃嬪都歸太子妃。

也就是未來的皇後掌管。

可見太子妃的地位之高。

自從朱軍跟他說了那些話後,朱標就暗中觀察,果然,雖然表麵上一樣,可是呂氏對親兒子允炆和原太子妃生的朱永熥差彆不小。

表麵上說是讓朱永熥彆太操勞,實際上朱永熥變成了一個不善言辭,見到人就害怕,有時甚至連句完整話都說不清楚,冇有上進心,更冇有野心的廢物。

朱標皺了皺眉頭。

上次他跟呂氏說過對允熥跟允炆同樣要求,可呂氏卻讓允炆私下練字背書,即使允炆再辛苦也如此。

時間一長允炆與允熥之間自然有了差彆。

“太子府最近支出似乎大了不少。”朱標道。

呂氏溫柔一笑,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呂氏不算太美,但笑起來自有一股韻味。

“妾這幾天本來準備跟殿下稟告的,忙於兩個孩子的學業就疏忽了,請殿下恕罪。妾擔心要求不嚴,每日都要檢查他們的功課,對允熥尤其如此,做得不好就打手,雖然是後孃,仍一視同仁。”

為了顯出對朱允熥一樣嚴格,呂氏故意這樣要求。

“所以府裡一應用具增多,兩個孩子的消耗大了不少,每日都記了賬,殿下可以看賬本,妾這就去拿。”

與往常不一樣,每當太子妃說去拿賬本,朱標都會擺手說算了。

可是今天的朱標卻一臉嚴肅,點頭道:

“嗯,孤確實要看賬本。你明日就從賬上拿出十萬兩,孤有用處。另外,允熥是嫡子,一應用度應超過允炆。”

太子妃隻聽到腦內“轟隆”一聲響,什麼?太子居然這麼重視朱允熥了?

還口口聲聲嫡子嫡子的,要知道,她纔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妃。

難道太子想起原太子妃常氏了?這可不行,自己的親兒子纔是未來皇太孫,怎能讓朱允熥,這個冇了孃的成為皇太孫。

但嘴上呂氏卻應承了下來,臉上依然溫柔如水。

“敢問殿下,拿十萬兩有何用處?”呂氏的聲音聽上去怯怯嬌嬌。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我自有用處。”朱標道。

他並不想讓呂氏知道他將這些銀兩給朱軍募集私兵。

這是個秘密,除了保護朱軍的錦衣衛以外。

錦衣衛就是工具人,主子所有的話和言行都爛在肚子裡,不能說出去。

走漏一點風聲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這是錦衣衛的操守。

這些人誓死效忠朱元璋和朱標。

其他皇子,包括朱標的弟弟們照樣受到錦衣衛的監視。

從呂氏這兒每月隻能拿這麼多,拿多了她會懷疑。

其他錢從他的小金庫拿。

京城的鐵鋪和幾家老字號當鋪幕後主人是朱標。

朱標還開了幾座青樓。

朱標倒是不進那種地方,他貴為太子與身份不符,而且那種地方他也不感興趣。第一,他不近女色;第二,他開青樓的目的跟錦衣衛一樣,是監視那些大臣貴族,和巨賈的言行。

青樓裡的女子其實就是間諜。

有時還會執行秘密任務。雖然如此,但朱標卻冇調查出裝作做生意,實際上是北元的蒙古人。這些人潛入大明,與商賈官員相互勾結。

以獲取情報以便更好地在海上走私。

海上禁令其實促進了各國海盜相互勾結,海盜們更加猖獗。

反正朱標覺得朱軍說的話很有道理,他請來朱軍跟朱元璋說這些話。

因為他說不太清楚,他冇有朱軍那樣的眼光和見識。

朱軍這樣的人不參加科舉,簡直是大明的損失。

他認為八股文冇有創新,讓思想封閉。

呂氏眼裡閃過一絲陰鬱,隨即消失。殿下果然開始厭惡她了。

看著太子妃消失的背影,朱標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

可能他太寵愛呂氏了,冇想到她居然在背後做小動作。

幸虧朱軍告訴了他這些。

奉天殿。

朱元璋正埋頭批閱奏摺,他每天要批閱兩百至三百份奏摺。

為了不讓皇權旁落,他廢棄了中書省冇有了丞相,可是權力大了,人卻要累死,乾脆讓好大兒批奏。

不過太子也有他的事情,近段時間他要監督那個整天喊著要造反,要刺殺皇帝的朱軍造鎧甲研發新式火炮。

據說他可以生產出虎蹲炮,像火龍一樣的火箭炮。

虎蹲炮顧名思義,像老虎一樣蹲著的炮。

聽上去就覺得可以震懾住敵人,尤其是北蒙。

被他打敗的陳友諒張士誠部落和海盜勾結,將大明的賦稅奪走,姦淫搶掠無所不作。

剛纔朱元璋批閱了好幾封這種奏摺,都是沿海浙江山東福建一帶海盜猖獗的奏摺。

朱元璋隻覺胸腔有股噴湧的怒火,他揉了揉太陽穴,身後的宦官連忙上前,替他捶背,又一名宦官拿來了蔘湯。

朱元璋擺了擺手,他突然想找那個非常有見地,口出狂言的人。

那人不參加科舉,卻比任何參加過科舉的進士,狀元都要有見地。

也許他的見地,和新研製的火炮將會從此改變大明的命運。

朱元璋再次微服私訪,與上次青藍色的常服不同,他這次穿了件顏色深一點的常服。

襯得他越發消瘦,花白的頭髮藏在冠帽裡,露出了幾縷,背倒是不彎,挺得像鬆柏。

“朕……咳咳咳,我又看到你了。”

朱元璋見到朱軍眉開眼笑。

朱軍照例行了禮,畢竟是長輩,而且這人可是日後給他送銀子的人。

朱元璋越看越喜歡,大明公主該婚配了,麵前這人就是最好的人選。

日後朱軍就是大明駙馬,一家人好說話,火炮什麼的朱軍自然儘心儘力地研製。

“賢侄對近來北蒙橫行有什麼看法?”朱元璋問道。

近來批奏摺都是要求嚴懲北蒙的,要求從國庫裡撥銀兩。

北蒙屬於春風吹又生,這邊剛打完,那邊又積蓄了力量。

誰讓人家在蒙古深處。

可是新式火炮都還冇有研製出來。

最近北蒙購買了新式火器。

其火器的射程遠,威力大。

而海盜慣於在海上作戰,大明軍隊則不熟悉水戰。

上次打北元的火器已用罄,新式火器隻等朱軍研製出來。

看著朱元璋期盼的眼神,朱軍覺得此時的朱元璋好愛國,不像一個要造反的貪官。

“海盜為什麼那麼猖獗?出來的都是蓬頭垢麵,乘著破船敲鑼打鼓的叫花子,為什麼這樣的人會打敗裝備並不差的明軍?你難道不知道?”

朱元璋搖了搖頭。

“我想不出來為什麼。”

朱軍將腳踩在雕梁畫棟的椅子上。

“你是老糊塗了吧,那是因為他們裝扮成了老百姓的模樣知不知道?”

這句話明顯有點不恭敬,但是朱元璋卻並冇發火,他想聽朱軍接下來的話。

如果朱軍打造出最先進的火炮,大明軍隊所向披靡,他朱元璋的尊嚴又算什麼?皇權至上,他的尊嚴與皇權比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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