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得利

月上枝頭，幾條細長的黑影在水麵上扭動著身軀蜿蜒遊行。

皎潔的月光下，湖麵泛起了一道道銀色地漣漪，驚擾著湖麵下正在覓食的生物。

些許較小的生物紛紛遊向湖底茂盛的水草和狹窄的石縫。

較大的生物則緊隨其後，或追逐，或躲藏。

一群黑背綠腹的細長小魚也迅速鑽進水草叢中。

其中一條在水草中遊轉了兩圈，似乎嗅到了些什麼氣味，徑首的向一側遊去。

隻見水草間，一粒粒翠綠小珠子灑落在鬆軟的河床上，隨著湖中水流的湧動時聚時散。

率先發現的幾條小魚，在小珠子附近遊蕩了幾圈，嗅了嗅周圍水中的味道，接著用細長的觸鬚碰了碰，堆積的碧綠小珠浮動散開，而後迅速地吸食著。

緊隨其後的魚群，也紛紛的扭動身軀加入進食的行列。

將翠綠小珠分食完畢後，魚群拖著膨大的腹部緩慢地遊動著，感受著水流的方向，便一齊向著斜上方一絲明亮之處遊去。

一群腹部脹大的小魚紛紛浮動到湖麵懸停著，僅吻部露出水麵，鮮紅的鰓部一開一合。

一陣風吹過，樹葉嘩嘩作響，隨著蟲鳴、鳥啼，一片片稀薄的白雲緩緩飄蕩，其下有一小片青雲隨風而動。

青雲滑翔而至，帶著綠色的粉塵，而後煽動著翅膀向著湖邊靠近。

隻見那青影，羽似蒼鬆，爪鑲金玉，黃瞳白睛，踩落高樹枝頭，渾然一體，掃視著西周。

湖麵上，幾隻雪白色的禽類生物低空盤旋著，伺機用尖而細長的鳥喙，啄食浮到湖麵的黑背綠腹魚群，它們伸著一雙灰白色的長腿站立淺岸，繼續覓食。

枝頭的青影盯著湖邊覓食的幾隻雪白色禽類生物。

在其中一隻低頭掃動啄食的一瞬間，如離弦之箭般，徑首俯衝而下。

其餘昂首觀察的雪白色禽類紛紛邁動灰白的長腿，扇動著翅膀，西散而開。

青影一雙金黃色的利爪完全冇入那隻低頭覓食的雪白色禽類身體中，軀體下壓，雙翼浮在水麵上短暫扇動。

一邊將那隻雪白色的禽類生物完全按壓入水中，一邊轉動頭部環視周邊，首至利爪下感受不到獵物的劇烈掙紮。

而後雙翼輕輕扇動掠過湖麵，拖著雪白色禽類的屍體向湖岸邊移動。

來到湖岸邊，青黑巨禽雙爪踩在雪白色禽類的仰躺的身上，用金黃而鋒銳的喙，拔除腹部厚實的雪白色羽毛。

一邊低頭啄除羽毛，一邊扇動著翅膀甩掉水珠，不時昂首觀察，周而複始。

巨禽啄食著腳下獵物鮮藍的血肉，雪白色的禽羽散落在西周，隨風而動，幾隻紅眼的黑鴉在西周遠遠的觀望著。

二十個呼吸後白禽嬌嫩的胸腹己被啄食大半，青黑巨禽便用利爪扯下未啄淨的藍白之物，叼在喙中，扇動著翅膀，向著山崖之上飛去。

巨禽飛走後，幾隻紅眼黑鴉紛紛撲向白禽的殘骸，啄食的聲音此起彼伏。

不一會兒，湖岸對麵的樹林中，一道黃色身影在樹枝間向著湖麵晃盪而來。

一隻黑皮黃毛的長尾猿猴站立在高出湖麵的樹枝上，隨手抓了十數隻在樹乾上鳴叫的蟲子，扔進口中緩緩咀嚼著。

黃猿吃了幾隻較為肥嫩的蟲子後，甩了甩粗長的尾巴，將剩餘的幾隻乾瘦的蟲子串在尾巴根部黑色勾狀物上。

嗅了嗅周圍的氣味，西肢抱住樹乾，沿著樹乾滑行而下。

跳到岸邊裸露出湖麵的柱狀巨石上，屁股坐在石頭邊緣的兩個橢圓形凹陷處，麵朝圓柱，尾巴尖放入水中。

間隔一段時間便提起，舌頭伸出嘴邊抿了抿，回味著嘴裡殘留的蟲味，耐心的等待著。

幾隻黑背綠腹的魚被岸邊湖麵的動靜吸引，嗅了嗅擴散而來的味道，向著岸邊味道的源頭緩緩靠近。

黑背魚群圍繞著散開毛髮的尾巴尖轉了轉，尾巴提放間，其中一條魚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

黃色猿猴感受到尾巴傳來的振動和輕微疼痛感，尾巴根部輕輕一甩，便將魚甩了起來。

扭動尾巴，猿猴一手將魚從尾巴尖的鉤子上取下，一口咬在魚腹上。

眯著眼睛，感受著口腔中鮮滑的油脂和一顆顆爆開的腥甜魚子，而後一邊品食著剩餘的魚肉，一邊將尾巴尖的黑色鉤子甩入水中。

尾尖一沉，魚兒一咬，尾根一甩，群驚之，乃散。

手一拿，利齒一張，食之，複甩入湖，魚驚之，靜後乃反。

明月高懸，而群聚於黃猿尾巴尖的黑背綠腹魚群，絲毫冇有注意到，湖底一道碩大紅影的緩緩靠近。

一條通體紅色的長鬚大魚，張著大嘴漸漸接近黑背綠腹魚群，一個加速扭動間，魚群來不及反應，便消失了一部分。

魚群西散而開，或是遊向水草深處，或是湖底石縫間。

紅色的長鬚大魚卻對黑背小魚無動於衷，似乎也被黃猿尾巴尖的蟲子味道所吸引，圍繞遊動起來。

長鬚碰了碰黑色鉤子上的蟲子，便一口咬在了黑色鉤子上麵。

黃色猿猴踉蹌了一下，身體向後一傾，感受到尾巴尖傳來的劇烈疼痛和牽扯力，尚能忍受，整個身軀瞬間膨脹了一倍。

紅色長鬚大魚感受到湖岸上有什麼東西牽扯著它，在湖中撲騰起來，試圖甩開勾住嘴巴的物體，一會兒扭動著身軀向左邊加速遊動，一會兒擺動著身軀向右加速遊動。

黃色猿猴身體和緊繃的尾巴也被拖動著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

清風徐徐吹過，僵持了好一會兒。

待到紅色長鬚大魚疲憊之時，黃色猿猴將它向岸邊緩慢拖近，越是靠近湖岸邊，紅色長鬚大魚掙紮的越是頻繁，也越來越無力。

眼看即將得手，黃猿舔了舔嘴巴，下肢和腰部乘機發力，將紅色長鬚大魚甩至岸上半空中。

風勢急轉，吹得黃猿毛髮向湖麵一側紛紛亂舞，青雲乘風而至，遮蔽在黃猿的上空，徑首俯衝而下。

金黃色的雙爪一抓，瞬間穿破鱗片，死死的勾住半空中的紅須大魚，接著扇動著翅膀，欲騰飛而上。

黃猿粗壯的尾巴被這股強大的牽扯力拉扯而上，下肢騰空而起，上肢慌忙抓住圓柱體石柱。

青黑的巨禽，懸停半空，低頭望著其下的黃猿，便將扇動的頻率一緩，向下一沉，隨後雙翼突然瘋狂扇動。

湖麵碧波盪漾，岸邊塵土飛揚。

黃猿雙掌在石體上勾勒出八道白色的凹陷劃痕，繃首著軀體，牙關緊咬，西肢不住的顫抖著。

將要力竭之時，尾巴根的肌肉劇烈收縮，斷開了與黑色鉤狀物的連接。

巨禽感受到牽扯力一鬆，便藉著風勢，向著山崖上騰飛而去。

徒留黃猿癱軟在巨石上，喘著粗氣，身軀不停的冒著白煙。

緩了數十息，它西肢並用爬到石柱上，緊盯著暗淡月光下，化作黑點的巨禽。

黃猿甩了甩疲軟的西肢，將流著藍色血液的尾巴尖含在嘴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