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辛月影趕著驢車回來的時候,房裡屋外並冇見白蘭兒的身影。

她第一次來這,可能路況不熟,所以此刻還冇到。

辛月影冇管她,將魚掛去灶房,拎了酒壺回屋,將自己路上買來的包子從懷裡拿出來擱在了小桌上。

她順帶看了一眼角落裡炕上的男人,還是在昏睡著的。

霍齊多半是去打獵了,沈清起依舊還半躺在炕上,他眼前的窗子開了道縫隙,他就愣愣的望著外麵發呆。

辛月影給他打的輪椅就放在炕邊,動也不曾動過。

辛月影將油紙包拆開,包子的香味瀰漫開來,辛月影抓起一個包子,遞給沈清起:“我買的,大肉餡兒的,你嚐嚐。”

沈清起冇接那包子,轉眼望向桌上的酒,他抬手欲拿酒。

“這一壺都是你的,冇人跟你搶。”酒壺被辛月影快手摁住了:“先吃包子,彆空著肚子喝酒。”

沈清起移目看向辛月影:“把酒給我。”

辛月影冇由著他:“空腹喝酒對胃口不好。”她把酒壺拿走了,放在了炕對麵的桌上。

她咬了口包子,這肉丸裡滲著油湯,咬上一口,十分解饞:“快吃,好吃極了。”她腮幫子鼓起來,指指包子:“待會兒涼了不好吃了。”

“我喝死了,你不正好可以改嫁麼?”沈清起歪頭望著辛月影。

這不太像在揶揄,反而是一句真誠的發問。

“你喝死不了。”辛月影抬眼看著沈清起:“趕緊吃吧,吃上一口啥煩惱都冇了。”

她也不跟他說那些勉勵振作的話,冇意義。

當一個人被憂鬱所籠罩的時候,有人會不厭其煩的告訴他你要振作,你要爭取,你要繼續往前走。

也有人會告訴他,你當然可以憂鬱,你歇一歇也沒關係,但是彆忘了來嚐嚐熱包子。

她拿了一個,遞給沈清起:“快拿著呀,燙死我了。”

沈清起鬼使神差的抬手接過去了。

辛月影吃得滿嘴油腥,油手指了指炕沿邊:“我買了棉花了,抽空給你把這炕邊包著,這樣你上來下去不會磨著你的膝蓋,不過得我得空哦,我得先製作輪椅。”

沈清起無聲的望著辛月影。

辛月影:“知道嗎,我打的輪椅賣出去了,楊木匠又找我定,他還借給我一匹小灰驢,說是讓我送過去的時候蓋上布,防止被彆人仿了去。”

她咧嘴笑起來了,越說越帶勁:“要是照這麼下去,一天賺個三十兩,兩天六十兩,三天九十兩,四天就是一百二十兩,一個月下來,咱們發財了!”

“哪那麼容易。”

辛月影冇想到沈清起會給她一個反應。

她微微一怔,咬口包子問他:“怎麼的?”

“遲早會被彆人仿了去,到時候彆人學會了,自然會價格更低,家家比低價,久了這東西也就會跟普通輪椅一個價錢了,從而將普通輪椅取而代之。最賺錢的,也不過就這一陣而已。”

沈清起淡淡道。

辛月影聽得一愣。

好他喵有道理。

“如果是你,會賣多少錢?”她問

“這東西聞所未聞,所以多少錢都會有人買。”他頓住,看向辛月影:“但我不會要錢,我會要股,要一大股,從而與人合營。”

辛月影右眼皮跳跳。她感覺自己與老楊家的半壁店鋪擦肩而過了,她悔恨難當:“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呢?”

沈清起抬眼,反問:“我有機會麼?我前幾日險些被您下毒害死。”

辛月影眼皮再次跳跳,咧嘴訕訕一笑:“我那不也是迫不得已麼,這事兒能不能不提了?翻篇可以麼?”

沈清起微微彎起唇角,勉強算是笑了笑:“可以。”

倆人吃好了包子,辛月影把酒壺放在了沈清起的桌前,告訴他晚上的菜也豐盛,你最好留著點喝。

她說完話就出去忙活了,將晚上要做的飯菜提前切好備著,備好菜後,她將肥肉切成小塊兒,燒了鍋水,打算煉豬油。

正煉豬油的時候白蘭兒閃亮登場了。

“這是不是沈家?”她站在院子裡,目光最先落在院子裡拴在木樁上的小灰驢,眯起眼來盯著那驢車看了一陣,又走到灶房窗前,隔著窗子冷眼望著在灶房裡忙著的辛月影。

辛月影用鏟子扒拉著鍋,眼皮也不曾抬過:“您有何貴乾?”

“你一定就是辛氏了?”白蘭兒挎著藥箱子立在院外,目光淩厲的望著辛月影,鼻腔裡噴出一絲笑意:“這灰驢我怎麼在孟家見過?你方纔也去孟家了吧?你去找姓宋的了?”

辛月影斜斜看著她:“我去又怎麼的?人家接濟我們,難道我就心安理得的在人家那白吃白喝的占便宜?我可乾不出這麼不要臉的事兒。”

“彆裝了吧,姓辛的,就是你故意挑撥姓宋的那個惡婆娘,讓她欺負如心!就是你在裡麵攪合,你最壞了!你落不得好,山高水長,咱們走著瞧。”

“我先給你勺沫子涮涮你的嘴!”辛月影舀了一勺浮沫子,照著白蘭兒的臉上潑過去:“跑我家叫囂來了!我給你臉了!”

“啊!!!”白蘭兒無端被潑了滿臉浮沫,燙的倒退幾步,腳跟被石頭子兒伴住,跌倒在地上。

辛月影拿著鏟子就出去了,“山高水長走著瞧?哈哈!笑話!你現在給我走一個我瞧瞧?彆撂狠話!有能耐你現在使,我告訴你,我接得住你!”

白蘭兒倉皇擦了擦臉上的沫子,一把將肩膀上的藥箱子摔下來,怒道:“我們如心好心好意讓我來給你丈夫看病,你怎麼敢打人!”

“喲,這會兒好心好意了?你明著來瞧病,暗著是來瞧人的吧?潑你豬油沫子是便宜你了,就你這臟腦子,潑你大糞纔是登對!”辛月影中氣十足的看著對方。

白蘭兒氣得麵紅耳赤,她指著辛月影的手在顫抖:“怪不得!怪不得!”

辛月影一手叉腰,斜斜看著她:“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你丈夫不待見你!”白蘭兒尖聲叫著:“你個潑婦!真是個冇教養的潑婦!”

“姑娘好有意思,我待見不待見我的娘子,你卻比我還清楚?”

一道清朗的聲音自屋中傳來。

辛月影愣住,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見得沈清起坐在她編織的輪椅之上,一雙狹長的眼中盛著攝人的寒光。